“當然了，我在這裏住了二十幾年。翻遍了所有地方，也沒有找到那位有著神明血脈的倫斯道爾，也許這就是一個神話故事而已，為的也隻不過是為了給第一代那波瀾壯闊一生多一點神秘色彩而已。”
    他笑了笑，似乎剛才所說的那些離奇的故事，都隻是為了營造氛圍的手段而已。
    倫斯道爾男爵的突然的轉變，讓麗娜·金很不習慣，她一下下戳著盤中的羊排發泄鬱悶。
    “是這樣嗎？對了，男爵閣下。您對科學有什麽看法？畢竟比起那些傳說中的魔法來說，科學似乎更加符合常理，對不對。”
    萊爾斯尷尬地笑了笑，隨後立馬將之前想好的問題提了出來。
    “科學。可以說，它的出現徹底地改變了這個世界。對於我來說，它是一種將世間規則利用起來的一種手段。可是，正因為如此。科學也受製於這個世界，受製於人。人類的科學，與人類的認知有著直接關係，對於人類來說可以認知的都是科學，而不能認知的那就會變成魔法。”
    杜倫心中十分地佩服，倫斯道爾一言就指出了科學的本質。
    科學的本質在於對於宇宙的理解，也就是追尋真理。
    對於人來說，這種過程就是擴大自己的認知。
    在古代，墓地裏普通的磷火，會被認成鬼火，因此恐懼。
    但，當人知道了它化學性質與運作方式之後，便不會再去害怕了。
    而其中改變的正是一個人的認知。
    而認知最好的表現形式就是圓圈。
    一個人的認知，就像一個圓圈，圓圈內部的空間越大，那麽就代表你對這個世界知道越多。
    但同樣地，人類對於未知的了解也是來自這個圈子。
    而且，是這個圓圈的外圓。
    隨著認知圈的擴大，外圈的長度就越長，越長的外圈接觸了更多外界的未知，才知道自己的知識還遠遠不夠。
    所以，很多時候，你認為是正常的東西，也許多數人這輩子才第一次見到。
    這就是認知差異。
    而現在，萊爾斯就是這種情況。
    他聽著倫斯道爾男爵的談話已經有一些糊塗了。
    現在在他的本子上寫滿了“科學”“魔法”之類的詞匯。
    這就是他與倫斯道爾男爵的認知圈沒有重合的緣故。
    “您提到了，科學受製於這個世界。”
    杜倫明白人類認知與科學的關係，但是科學受製於這個世界又是什麽意思？
    “我們的世界就像一個盒子，這裏有著一些基本的法則，科學發現並且使用他們。科學的力量很強大，但是那也隻是在這裏。這就好像，人無法提著自己的頭發離開地麵一樣。所以，科學也受製於這個盒子世界。而那些真正的力量，則是在盒子之外的存在。可是，那些力量，真的是我們可以接觸的嗎？甚至，僅僅是見到他們，都會摧毀我們的一切。”
    杜倫道爾男爵沉著臉，然後自嘲的笑了笑。
    “不過，不用擔心。我們對於他們來說，和螞蟻沒有什麽區別。而它們，最好不要用傲慢的人類視角去理解它們。對於螞蟻來說，被恩賜的一碗清水都會成為滅絕的洪流，最好的結果，還是不要妄圖互相聯係。”
    倫斯道爾男爵一臉頹然地坐在那裏，看著手中已經空了的酒杯。
    “萬物之母也是嗎？”
    麗娜·金突然問了一句。
    “她……我可能要失陪一下。我要去看看愛麗絲，你們有什麽需要就找左亞吧。”
    他突然是想起了什麽，於是站起身來，朝著眾人點了點頭，便走了出了餐廳。
    倫斯道爾男爵突然地不辭而別，再次留下了桌上的麵麵相覷的眾人。
    “是不是……我又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萊爾斯一隻手支撐著下巴，情緒有些低落。
    “不是你，是我。”
    麗娜·金若有所思地看著倫斯道爾男爵離開的地方。
    “你們都多想了。可能男爵大人隻是去照看自己的女兒了。”
    杜倫一邊安慰著，一邊繼續吃著自己眼前的羊排。
    杜倫有一種預感。吃完這一頓，下一頓這麽悠閑地享受美食，會在很久之後了。
    “那麽，我們下一步該怎麽辦。在這裏等著？還是回去……”
    萊爾斯一臉憂鬱，顯然男爵的這次離開，讓他身為記者的信心全無，此時的他迫切地想要結束這次的旅行。
    “兩位要不要去看看男爵大人的收藏品？”
    左亞不知什麽時候從一旁湊了過來。
    “嗯？這樣可以嗎？那能不能拍照？”
    萊爾斯突然打起了精神。
    貴族的收藏品？
    這可是很好的新聞題材。
    “好吧，我正好也想看看。那就麻煩您帶路了。”
    麗娜·金抬頭望了望在她對麵，依舊享用羊排的杜倫。便站了起來。跟著前來引路的黑衣侍者走了出去。
    “杜倫，嘿。你還沒吃飽嗎？我們該走了。”
    萊爾斯看著還坐在那裏的杜倫，著急地喊著他。
    “你們去吧，對於那些古老的藏品。我還是覺得美食更有吸引力。”
    杜倫微笑著拒絕。
    但是，杜倫其實在等待。
    從管家左亞的邀請來看，他隻說了“兩人”。
    很明顯，這是要將兩人支開。
    “好吧。怪不得你的身材會這樣，原來真的是吃出來的。”
    萊爾斯翻了翻白眼，趕忙收拾好東西跟上了麗娜·金的腳步。
    “是這樣的。”
    杜倫也沒有生氣，隻是笑了笑。繼續慢悠悠地吃著盤中的食物。
    啪嗒！
    兩人的腳步聲漸漸的消失在門後。
    杜倫喝了一口杯中的甜酒，擦了擦嘴邊的食物留下的油脂。
    剩下就是靜靜地等待著。
    “威爾斯先生，男爵大人在圖書館等你。請跟我來。”
    旁邊的左亞終於開口了。
    杜倫沒有說話，朝他點了點頭，隨即跟上了他的腳步。
    終於來了嗎？
    圖書館的位置，是在與餐廳相隔的另一棟建築裏。
    透過走廊上巨大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麵的景色。
    這裏的視野極好，外麵所有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在這個位置上，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聖子村”。
    噠噠！
    “男爵大人，是我左亞。”
    啪嗒！
    吱~
    圖書館巨大的木門被打開了。
    杜倫不經意地掃視了一眼門上的精美雕刻。
    卻發現了一個自己熟悉的東西。
    一個圓形的幾何圖形。
    但，並不是自己胸前的圓形幾何體。
    而是，那個列車怪物身上的幾何圖形。
    現在，那個幾何體正在浮雕門上接受著所有人的朝拜。
    而與它一同被朝拜的則是一個帶有臍帶的嬰兒。
    不僅如此，個圓形的圖案上。
    看來，自己猜得沒錯，之前伊沙姆夫婦二十年前，來過這裏。
    而且，那個列車怪物，就是他們的孩子，賈瓦德·伊沙姆。
    這個印記，萬物之母的印記。
    在他的身上出現了。
    賈瓦德·伊沙姆就是當年最後那批畸形嬰兒的其中一個。
    伊沙姆夫婦在這裏接受了“萬物之母”的“繁盛儀式”，將原本無法懷孕的體質改變了。
    可是他們並不知道儀式出現了紕漏。
    所以，生下了賈瓦德·伊沙姆這個畸形的怪嬰。
    之後，就是二十年前。前代列車長與乘警隊長被殺。聖子村封閉之後，他們進行長達二十年的東躲西藏。
    最終，他們還是選擇再一次來到這裏。
    他們為什麽要又一次來到這裏？還是這個時間點。
    是想再次祈求“繁盛儀式”？
    不對，如果是這樣，賈瓦德·伊沙姆就沒有必要帶上了。
    難道說，是為了賈瓦德·伊沙姆？
    “杜倫·威爾斯先生，請進來吧。”
    門裏的聲音，驚醒了望著浮雕沉思的杜倫。
    “抱歉，這雕刻……非常具有感染力。”
    杜倫抬起腳步走了進去。
    “是的，那就是繁盛儀式。生命的誕生，總是那麽富有感染力。”
    男爵嘴角帶著笑，看著杜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