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節。

    萬物複蘇，大地回暖。

    何媽媽一早便開始收拾了。她想領著傑傑去上墳祭奠。

    她在籃子裏放著花饅頭、玉米餅、餃子、炸雞塊、炒豆腐、蘋果、香蕉和一瓶酒，還有香和紙錢。

    傑傑也早早起來了。

    “奶奶，我想去打秋千。”

    “傑傑，一會我們去看望爸爸，等中午回來再去打秋千，好吧？”

    “爸爸”傑傑小聲說著。他已經很久沒喊過爸爸了，而爸爸的印象似乎在他的記憶裏毫無影像，他對爸爸也沒有太多的感情。目前的記憶裏，隻有奶奶是他最親的人。

    “奶奶，我想吃香蕉。”

    “好的。”何媽媽揪了一個香蕉，然後把皮剝開了。

    “傑傑給，慢點吃啊。”

    傑傑大口的吃著香蕉。

    何媽媽看著傑傑，又想到了何漢生小的時候。他們一樣的可愛，一樣的淘氣。

    何媽媽眼裏立刻湧滿了淚水。

    她仍舊無法接受兒子已經不在的殘酷事實。

    何媽媽更加蒼老了。

    她步履蹣跚，挎著籃子，領著傑傑出門了。

    他們走在田間小路上。

    何媽媽每年都在這條小路上不知走多少次，而這次再也沒有了從前的喜悅與自豪。

    路兩邊的麥苗已經返青，在微風中輕輕起伏著。

    何媽媽感覺眼前的一切似真非真，似幻非幻。

    “奶奶，我們去哪裏啊？”

    “去給爸爸送飯。”

    “他在哪裏啊？”

    “在北嶺那裏。”

    傑傑天真快樂，無憂無慮。

    他們來到了何漢生的墳前。才短短幾個月，整座墳上都長滿了雜草。

    何媽媽把祭品都擺了出來。

    何媽媽用火柴點燃了紙錢。

    很快，紙錢燃燒了起來。

    “漢生啊，我和傑傑來看你了。你看，傑傑都長這麽大了。”

    何媽媽再也抑製不住心裏的悲傷了，嗷嚎大哭了起來。

    傑傑也哭了起來。

    整片墳區，靜靜的，沒有一個人。

    春風拂過，無人知曉他們的悲傷。

    “漢生，這是你最喜歡的餃子和炸雞塊。”何媽媽用筷子夾著一個個扔在了墳前，“漢生，你放心，我會把傑傑撫養大的。你要是缺錢了，就托夢給我，我會來給你送錢的。”

    何媽媽把祭品都扔在了墳前，酒也倒了出來。

    “傑傑，給爸爸磕個頭。”

    傑傑乖乖的跪下磕了三個頭。

    何媽媽擦了擦眼淚，看著可愛的孫子，她對未來仍舊充滿了希望。她想在有生之年，哪怕是要飯，也要好好的教育傑傑，把傑傑培養成一個對社會有用的好人。她不恨這個社會，她也希望傑傑不要憎恨這個社會。

    他們往回走了，又走在了來時的那條小路上。

    “奶奶，我們去哪裏啊？”

    “回家。”

    “奶奶，我想吃蘋果。”

    “蘋果在家裏，我們回家吃好不好？”

    “好”

    “傑傑，累不累？奶奶背背好不好？”

    “好”

    何媽媽蹲下，讓傑傑爬了上去。

    何媽媽背著傑傑，在一派青色中，朝著家的方向，一步步走著，一步步邁著。

    何漢生墳前的紙錢已經燃盡，一陣風吹來，紙灰零零散散，隨風飛起，飄向了空中，最後完全消失在了春風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