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司南的眉頭漸漸緊鎖，表情也變得更加痛苦了。他的手突然向上揮舞，在空中不斷亂抓，嘴裏不停喊著顧夏的名字。
    顧夏六神無主。
    葉司南在她麵前永遠都是意氣風發的模樣，從來沒見過他如此脆弱。她的心突然揪緊了，一下下地抽疼。
    顧夏無意識地去握住葉司南不安分的手，想讓他冷靜下來：“我在這裏，不走。”
    “你不能騙我。”葉司南的表情竟然有些委屈。
    葉司南的手剛觸碰到顧夏，就緊緊握住，就像幹渴之人遇到了泉水一般，那般渴望。
    他得到了安撫，呼吸漸漸平緩，臉色也不想剛才那麽緊張了。
    顧夏被他死死抓著手，哪兒也去不了，隻能抽了張放在床頭的紙巾，先替他擦了擦汗。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那些醫生什麽時候來都還是未知數，萬一葉司南真的是因為感染了流感病毒而發燒，這樣下去太危險了。
    顧夏想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可換來的是葉司南越握越緊，幾乎要把她的骨頭捏斷。
    她嚐試了幾次，還是無果，葉司南隻會更加激烈地反抗。
    顧夏怕扯到他受傷的手，隻能伸長另一隻手臂去夠放在椅子上的包。
    好不容易成功，她從包裏翻出了手機，給林錚打了電話，這是她唯一想到可以求助的人了。
    “林錚，葉司南他發燒了，可現在沒人管我們，你快想想辦法。”
    “多少度了，嚴重嗎？”
    “具體我也不知道，但他看上去情況不太好。”
    林錚那邊很嘈雜，像是聚集了很多人，他用德語跟身邊的人說了幾句話。
    過了一會兒，他對顧夏說：“我已經讓人聯係醫院那邊了，他們會盡快來的，您先別擔心。”
    “我現在該怎麽做？”顧夏低頭看了眼不停囈語的葉司南，心急如焚。
    “先物理降溫吧，別讓他捂太厚了，用毛巾冷敷一下。”
    “好。”
    掛了電話，她看著被葉司南牢牢控製住的手，發了愁。怎麽樣才能讓他鬆手呢？
    突然，靈機一動，她彎下腰，在葉司南耳邊輕柔地說：“司南，我不走，我就在這裏。你把我都捏疼了，讓我緩緩好不好？”..
    葉司南還是不動。
    “司南……”
    她的聲音慵懶軟糯，拖著長長的尾音，帶著點撒嬌的意味，她聽完自己都快吐了。可沒想到這招對葉司南還挺管用，他的手慢慢放開了。
    顧夏連忙按照林錚說的那樣，先去衛生間擰了把毛巾敷在他的額頭上，接著解開了他衣服的扣子，好散熱。
    一排扣子解完，葉司南壁壘分明的肌肉完美地呈現在顧夏的麵前，她好久沒見到如此血脈僨張的場麵了，臉一下子紅了。
    正當不知所措之際，顧夏的手再次被按住，葉司南霍地睜開了雙眼。
    他的眼底一片寒意，幾秒後看清了趴在他身上的人，葉司南的眼中隨之爬上了一層戲謔。
    “多看幾眼吧，我不收錢。”
    顧夏一臉尷尬，手忙腳亂地從他身上爬起來：“你發燒了，我隻是想幫你降溫而已。”
    葉司南把一隻手枕在腦後，無限唏噓：“要是發燒就能換來你對我的溫柔，那我情願天天發燒。”
    “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顧夏從床上下去了，站在一旁。
    “嗓子疼，想喝水。”
    顧夏倒了一杯，遞過去。
    葉司南沒接，理所當然地說：“沒力氣，拿不動，你喂我。”
    顧夏心想：你背三字經呢，三個字三個字地往外蹦！沒力氣剛剛差點把我手捏斷了。
    看他生病了，顧夏不跟他計較，把他從床上扶起來，慢慢把水喂下去。葉司南生怕她跑了一樣，始終盯著她。
    “你害怕嗎？萬一我真的感染了那個流感病毒。”
    顧夏低著頭，生死麵前，哪有人不怕的。尤其被關在這裏，外麵什麽情況也不知道，心情隻會更糟糕。
    “那你後悔嗎？如果真的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你是跟我在一起度過的，會後悔嗎？”葉司南繼續追問。
    “當然後悔了。”顧夏白了他一眼，“我還有大把的錢沒賺，大把的帥哥沒泡，怎麽能就這麽死了，你少咒我。”
    葉司南：“……”
    很快，病房門被打開了，一群穿著防護服的醫護人員走了進來。護士給葉司南量了體溫，做了一係列的常規檢查，還抽了血。
    顧夏雖然目前沒有發燒的症狀，但為了保險起見，也抽了血去化驗。
    顧夏看著忙進忙出的醫生，拘謹地退到一旁，生怕從他們口中聽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別擔心，我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誰擔心你了，我是擔心自己被感染。”
    葉司南再次啞火。
    醫生退出去後，病房內又剩下了他們兩個人，重新回到了對峙的狀態。
    顧夏看了看上方的吊瓶，再看了眼葉司南，許是太累了，他又昏睡了過去。
    折騰了那麽久，顧夏也累了，坐在椅子上靠著牆小憩。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一陣鬧鈴聲吵醒了。這是她用來提醒自己觀察葉司南輸液情況的，抬頭一看，果然吊瓶中的液體已經到了瓶頸。
    顧夏按下床頭鈴後，就關掉了吊瓶的閥門。
    湊近一看，葉司南的臉色比先前還差，臉上的血色褪得幹幹淨淨，整個人毫無生氣。
    顧夏立馬拿起耳溫槍在葉司南的耳邊“滴”了一下。
    39.5c！
    這下糟了，先不說有沒有感染病毒，光是發燒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趁醫生來之前，她能做的隻有物理降溫了。
    她重新去擰了把毛巾，解開葉司南的衣服，輕輕地擦拭著他的身體。
    “你別過來，離我遠一點。咳咳……”葉司南不知什麽醒過來的，吃力地翻個身，嘴裏不停念叨著，“會傳染的，離我遠一點。”
    顧夏的心裏驟然一空，接著一陣酸楚湧了上來：“我都跟你關在一起那麽久了，要傳染早就被傳染了，現在離你遠又有什麽用？”
    葉司南一下子轉過身，看到顧夏臉上有什麽亮晶晶的東西滑落，激動得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你、你是為我在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