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夏像觸電一樣，彈出幾米遠，一下子拉開了跟葉司南的距離。
    “你、你還活著？”
    葉司南直翻白眼：“我當然還活著，而且還活得很好。我要是再晚點回來，恐怕要看到自己的黑白照片了。”
    “可你不是在那架飛機上嗎？名單裏有你的名字。”顧夏還是難以置信，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正在值機的時候，有個男人突發心髒病，昏迷不醒。當時現場亂成一團，把我的手機都撞碎了。
    我怕手機壞了不方便，就想改簽下一班，先去買個新手機。可那個工作人員忙中出錯，還是把我的信息錄進去了。我也是改簽失敗後，才意識到的。”
    顧夏用力攥緊拳頭，指甲掐入掌心，強烈的痛感讓她確認這一切都是真的。
    葉司南毫發無傷地回來了，現在正鮮活地站在自己麵前。
    顧夏懊惱地捶了捶腦袋，恨不得咬掉舌頭，自己剛才都說了些什麽啊？
    “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你手裏拿著的是我的照片。”葉司南的眼中仿佛有兩團火焰，炙熱的目光直直地投射過來。
    顧夏大窘，把相框往葉司南手裏一塞，慌慌張張地就要逃走。
    葉司南一步擋在她的麵前，伸手擦去了她臉上的淚痕：“你哭了？
    顧夏腦子一團亂，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快要爆炸了。
    她移開了臉：“你去醫院看看爺爺吧，我先走了。”
    “你會為我流淚，為我傷心，其實你心裏是有我的，並不是像你說的那樣，毫無感覺是不是？”
    顧夏別過臉，移開了視線：“我說過我們可以成為朋友，任何一個朋友出意外，我都會為他哭的。”
    “你剛剛的話沒說完，你說如果我可以活過來，你就怎麽樣？”葉司南抓著顧夏的肩膀讓她無處可逃。他牢牢地鎖定著她的眼神，不放過每一個微小的表情。
    “你說呀，你會怎麽樣，你快說！”
    “哥，爺爺醒了，要見你！”
    葉輕雲沒頭沒腦地闖了進來，及時替顧夏解了圍。
    “冒冒失失的幹什麽！”葉司南語氣不善，怪葉輕雲壞了自己的好事。
    葉輕雲小嘴一癟一癟，委屈得快哭了。
    “行了，我知道了。我送顧夏回去後就去醫院。”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葉司南沒理會，拉著她就走了。
    一路上，顧夏側過身，頭抵著玻璃假寐，假裝一副很累的樣子。
    葉司南看出了她的心思，直接把車一停，熄火：“我們談談。”
    在這麽個狹小的空間，退無可退，顧夏知道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倏地睜眼：“你想說什麽？”
    “我想聽你說，把剛剛的話說完，說清楚。”
    顧夏的眼底蒙上一層淡淡的霧氣，重新恢複了那種讓葉司南感到不適的疏離感：“不管怎麽樣，我都不希望你出事。沒錯，我剛才是哭了，我不是冷血動物，這不能代表什麽。”
    “代表你心裏有我！”葉司南低吼。
    顧夏頭疼得厲害，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她要下車。
    可是她的手剛碰到車門，就被葉司南擋住了，被再次拉了回來。
    葉司南注視著她，潭水般的眼眸中透著懇切的神色，還有難以化解的憂愁。
    他雙掌做了一個往下壓的動作，示意兩人都要冷靜一下。
    “我跟你道歉。那天關於榮敬的事，是我說了不該說的話，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不管別人怎麽說，我都相信你。我隻是……隻是不甘心，為什麽你情願接受別人的幫助也不願意接受我的呢？我隻是想彌補曾經的過失，你連一個機會都不能給我嗎？”
    顧夏緩緩抬起眼皮，這一天下來，她是真的累了，眼中沒有任何光彩。
    “我們走到這一步，我心裏有沒有你早就不重要了。失望攢夠了，心就涼了，也就不會再回頭了。葉司南，我承認我曾經拚勁全力去愛你，可最後卻一敗塗地。我不想賭了，也賭不起，我不會再把感情放在你身上了。”
    比起爭吵，葉司南更怕的就是她這種極致的冷靜。
    冰冷的話語打破了他所有的希望，澆滅了他的熱情。
    他想說些什麽，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坐回去，發動車子：“我先送你回家。”
    一直到小區，兩人各懷心事，沒有說過一句話。
    顧夏下車後，看著葉司南的車尾燈消失在拐角處，抬手看了一下時間，一夜就這麽過去了。
    她上樓洗了澡，換了衣服就匆匆往片場趕。
    榮敬作為客串，今天也有他的戲份。
    看到顧夏臉色灰蒙蒙的，他問道：“最近工作很忙？怎麽臉色不太好？”
    “昨天熬夜了，您放心，我不會影響工作的。”顧夏摸了摸臉。
    “雖說幹我們這一行日夜顛倒是常事，但還是要注意休息啊，否則到了我這把年紀就晚了。”榮敬用一種長輩教育晚輩的口吻說道。
    “你怎麽一大早就開始教訓人了？”傅導笑嘻嘻地走過來，“看把人家孩子嚇得臉都白了。”
    顧夏趕緊打圓場：“沒有沒有，榮老師隻是讓我注意身體，別熬夜而已。”
    “我沒聽錯吧？顧夏，你可別看他現在提個保溫杯，很注重養生的樣子，年輕的時候比誰都拚。別說熬夜了，三四天不睡都是常事。”
    榮敬拍了一下傅導的後腦勺：“過去的是還提它幹嘛！”
    “這麽多人在呢，你給我點麵子，好歹我也是個名導！”傅導捋了捋一絲不苟的頭發，生怕自己形象受損。
    顧夏看著兩個加起來一百多歲的人像孩子一樣打鬧，忍俊不禁。
    遠處的喬詩詩看到這一幕，眼中透著一股不易察覺的陰狠之色。
    自己背後的金主是這部戲最大的投資方，可傅導連正眼都不看自己，還總是當著所有人的麵說她演技差。
    那個顧夏也不知道是什麽路數，竟然能跟他有說有笑。
    還有榮敬，看起來他們的關係很不一般，難道坊間傳聞都是真的？
    “原來是裝純啊！”
    想到這裏，喬詩詩眯起眼，眼底掠過一抹得意。她盯著顧夏的背影，拿出手機，撥了一串號碼。
    “喂，親愛的，我有一個大料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