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主角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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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風和煦,千四肢大敞地躺在昭明宮瓊花苑的榻上曬太陽睡覺,時而側身,時而伏趴。
    這樣的天氣實在太好睡了,孩子睡得手指腳趾都張開,榻上的玩具被她不安分的睡姿擠到地上,散落一地。
    由煉器大師製作的木榻冬暖夏涼,可自行調節冷暖,帶著防護結界,避免孩子從上麵掉落。又有幽香環繞,可引氣安神,最適合小孩,是舅姥爺荊靈詔特地為千準備。
    不隻是這一個榻,在荊靈詔的昭明宮,已經劃分出一個小院子,等待著千入住。像這種雕琢著瓜果葫蘆和孩童嬉戲圖案的家具,還有一整套。
    可惜公西越不為所動,對師父兼舅舅的暗示假作不懂,雷打不動地每日帶孩子來玩耍,結束每日修行後就帶著孩子回去鶴鼎山。
    想要留住的小寶貝每天得走,不想管的兩個孽障倒是被迫每日都待在他這裏要他看著。
    荊靈詔每天看著自己沒出息的小外甥女公西聞星,和爛脾氣的小徒弟婁淵,都感覺一陣鬧心。
    千躺在榻上睡覺,顯得歲月靜好的時候,就在附近最大的那棵瓊花樹下,婁淵和公西聞星在負重前行。
    公西越盤膝坐在滿地落花瓣上閉目修行,她的靈劍墜霜風卻分作兩道影子,分別攻擊前方的公西聞星和婁淵。
    這兩人一左一右,被公西越強行圈在十六塊青石磚的範圍裏,不間斷地接受她的“鍛煉”。
    公西聞星早早就已經哭著喊姐姐不行了,然而任由她如何哭爹喊娘,公西越也能準確卡在她耗盡全部體力的那一點上,才停下對她的蹂|躪。
    至於另一邊的婁淵就更倒黴一些,公西越對他比公西聞星嚴厲的不止一點,畢竟公西聞星一場下來隻是出些汗,婁淵可是渾身帶傷,無數次被師姐打在地上又爬起來。
    連滿地的白色花瓣都沾了他的血,公西越卻好似看不見,隻用本命劍壓著他打。
    婁淵也硬氣,一聲求饒都不肯說。
    公西聞星躺在地上歇過勁來,一個字不敢抱怨,悄悄爬向姐姐身後的木榻,想要去外甥女千寶那裏尋找一些安慰。
    她還不敢鬧出太大動靜,生怕招惹了姐姐,惹來和婁淵一樣的對待。
    好不容易來到木榻邊,公西聞星一腦袋鑽到孩子的肚子上猛吸一大口,感覺自己終於活了過來,那種喘不過氣和焦躁難耐全都平複下來,腦子也終於清明一些。
    回頭再看被姐姐指導的婁淵,公西聞星抱緊千,心中淒然地想:姐姐最近究竟是受了什麽刺激,怎麽變得這麽心狠手辣。
    睡了這麽久的千終於被姨姨給吸醒了,她習慣性地翻個身想要繼續睡,又被一雙柔軟馨香的手給拖回去,緊緊抱在懷裏。
    “千寶終於醒了,姨姨已經一個上午沒有和千寶一起玩了,千寶肯定想姨姨了吧!姨姨給千寶一個親親!”
    被姨姨拽著玩耍,千扭動著摸到腳邊的玩具。
    那是一個圓潤的小盒子,帶著珠光的紫色,在太陽底下流光耀目,正是婁淵送她的見麵禮,祈願寶盒。
    這祈願寶盒據說是深海寶蚌所化,因為喜歡吞食有靈氣的東西,在體內經過日久天長孕育出寶貝,如果遇到有緣人祈願,它就會張開蚌殼吐出一樣寶物贈予,所以被稱作祈願寶盒。
    然而,這祈願寶盒到了千的手裏,卻成為了一個稀奇的“小寵物”。
    在千敲擊蓋子,寶蚌張開蚌殼準備吐出寶貝的時候,千抓起旁邊的“玩具”就塞進了蚌殼裏。
    她的“玩具”都是荊靈詔寶庫裏的,雖然在他老人家看來適合給小孩玩,但放在外麵也是難得
    的寶物。
    祈願寶盒生平第一次,張開蚌殼竟然沒能吐出寶貝,還被喂了寶貝,從此之後,每次千敲開蚌殼,都要給這個小寵物喂點什麽,反正她的玩具有很多,每天都在增加。
    和祈願寶盒玩完了喂食的遊戲,再一次感覺自己的寶貝比不上被喂的寶貝,寶蚌在一旁緊閉蚌殼陷入自閉。
    一陣風來,寬闊的庭院裏洋洋灑灑又吹落一地白花,帶著滿身寒氣的荊靈詔飄飛過來。
    因為過盛的靈氣,他的衣服都無風自動,足不沾地從內殿過來,飄然璀璨恍若神人。
    他本準備先去公西越那邊看看隻剩一口氣的小徒弟,但在半途被千發現了,孩子張開手,扶著木榻邊緣啊啊直叫,好像在和他打招呼,荊靈詔於是毫不猶豫轉向千,來到榻邊。
    小徒弟雖然淒慘了點,但大徒弟這麽嚴厲管教肯定有她的道理,他還是不要管了。
    千揮著胳膊抓住了荊靈詔飄起的衣擺,又一手抓住他的腰帶,踉蹌兩步衝進他懷裏。
    無他,為了躲開姨姨又一波的親熱。
    嚴肅飄渺的神情逐漸變得慈祥又和藹,荊靈詔把千抱在懷裏,拿起玩具和她一起玩耍。
    千踩在他的腿上彈跳:“飛飛!”
    “好好,師祖抱著我們千飛飛。”
    一開始還顧及著陪孩子玩鬧在晚輩麵前會失了形象,現在荊靈詔已經不在意了。第一次對著公西越說疊詞詞後,她詭異的神情,荊靈詔已經不願再想。
    抱著千在院子裏飄飛轉悠,一會兒帶著她來到院中最高的那棵瓊花樹頂,和她一起指點遠處的山和宮殿。
    一老一少雖然聽不懂對方的話,但你一言我一語也和樂融融。
    唯有公西聞星好似戒斷反應一般,在底下可憐兮兮地看著兩人,手指撓著木榻上的花紋。
    從前荊靈詔的昭明宮少有人來,長日寂靜冷清,如今卻熱鬧多了。
    不多時,薛盈盈和奇秀山的兩個師妹也來了。
    “剛摘下來的靈果,特地來送給師伯和千嚐一嚐。”薛盈盈帶來了兩籃子水靈鮮嫩的果子。
    主要是給千嚐一嚐,畢竟他們肅然高冷的大師伯可不愛吃這些。
    薛盈盈所在的奇秀山有許多果樹,日日都能摘得新鮮靈果,她也不是第一次送來給千吃。送來東西,還可以順便和孩子玩耍一陣。
    千抱著一顆大大的桃子,上嘴就啃,整個人都壓著那個桃子栽倒在榻上了,可是牙齒蹭半天,頭抬起來一看,桃子皮都沒破。
    大家看著直笑,等著她求助,最後由荊靈詔並指在桃子上一劃,割開一個整齊的口子。
    堂堂劍仙,化靈為劍,就用來幹這個。
    這邊三代同堂,和樂融融歡聲笑語,更顯得幾米之外的婁淵蕭瑟淒涼。
    被師姐打得站不起來的婁淵劇烈喘氣,注意到師姐睜開眼,往啊啊直叫的孩子那邊看了一眼,也跟著分心一瞬。
    那邊師父忙著看孩子吃桃子,師妹被孩子逗得掩口直笑,連師姐睜開眼也是去看孩子,而不是他!
    婁淵心口一股鬱氣,突然肚子被墜霜風的劍柄重重一擊。
    “專心。”師姐冷冷說。
    婁淵咬牙倔強:“……師姐,我還是不覺得自己有錯!”
    公西越:“廢話少說,練劍。”
    千睡覺的時候,婁淵在挨打;千玩耍的時候,婁淵在挨打;千吃東西的時候,婁淵還在挨打……
    天黑之時,昭明宮亮起燈,公西越總算結束了今天對師弟的教學,把劍係回腰間,帶著千在舅舅和妹妹
    不舍的目光中離開了。
    千一走,荊靈詔恢複了威嚴沉重的氣勢,將倒在地上的小徒弟運進室內,丟進靈池裏打磨恢複,等到明日好有精力繼續接受師姐的教導。
    公西越在鶴鼎山的住所並不華麗,隻是個山居小築,到了這裏,隻有母女兩個。
    公西越放下劍,會先陪千玩一會兒。
    不過在公西越自己來看,她這是在鍛煉孩子。
    “來,千,走到我這裏來。”公西越張開手說。
    等千踉蹌衝到她懷裏,公西越又起身走到另一邊,繼續鍛煉她走路。
    直到幾次之後,千再也不肯走了,抱著她的腿坐在她的靴子上,這種鍛煉才宣告結束。
    盡管覺得孩子這樣的鍛煉遠遠不夠,但她哭哭著臉的樣子太可憐了。
    公西越也不能像對待倔強師弟那樣把這麽小的女兒丟在地上摔打,她就像塊牛皮糖一樣,黏在身上撕都撕不下來。
    於是隻能把她抱起來,在院子裏走動著,並告訴她:“明日不可以這麽懶惰了,明日要多走一百步才可以。”
    就這麽明日複明日,每日的訓練量都沒提高過。
    “大師姐。”
    前來拜訪的是二師弟段元朗。
    抱著孩子把來客讓進廳中,師姐弟二人對坐烹茶。
    段元朗長相文雅,烹茶姿態也格外好看,隻是他今日不太專心,眼神時不時看向趴在公西越膝頭的千。
    千正在努力地啃公西越的靈劍墜霜風,以往愛惜靈劍的公西越也縱容著沒阻止。
    段元朗有些出神,將茶杯推向公西越,才回神說:“師姐托我問的事已經有消息了,紅塵煉心塔不久之後就會再度開放,入塔令段家能拿到,過幾日給師姐送來。”
    “不必,消息已經麻煩你了,入塔令屆時我自會弄到手。”
    段元朗苦笑:“師姐何必與我這般生疏客氣呢,便是其他師弟師妹問起,我也會幫忙。”
    紅塵煉心塔是一個特殊的試煉之地,適合想要苦修者,隻是這試煉之地開放時間不定,入塔令也難尋。
    段家各處都有商會,消息靈通,公西越才尋段元朗幫忙打探。
    “這入塔令應當是給婁淵師弟的吧我聽說近日大師姐對婁淵師弟教導嚴厲,這樣,會否也太過倉促了些”段元朗委婉地求情。
    自小看大的師弟,公西越自然也心疼,隻是想到師弟為情入魔的未來,她就不得不硬下心腸。
    “婁淵資質好,修行路上不曾遇上阻礙,我與師父從前都覺得不必急著打磨他,隻是我錯了,他早一日磨出劍心,日後就少一分走錯路的可能。”
    “大師姐故意壓著他打了這麽些時日,也該消氣了,難不成師姐真準備打到他進紅塵煉心塔那日”
    公西越輕輕冷哼一聲:“打到他哪日看到我,第一個念頭是如何在修為劍術上超越我,而不是如何追求我為止。”
    段元朗想笑,又歎氣:“情之一字,怕是難改,師姐恐怕不能如意。”
    公西越想起眼前人也是未來“誤入歧途”之人,不由靜靜看他不言。
    她向來有什麽說什麽,甚少有這種猶豫踟躕不知該如何說起的時候,一手煩悶地抓起膝蓋上女兒的頭發。
    倒是段元朗看出她的煩悶,笑道:“師姐是在煩惱如何斷了我的念頭師姐不必憂心,知道打擾了師姐,我會盡力控製收斂的。”
    對這個溫柔寬厚的師弟,公西越也語氣和緩,對他說:“無論何時何地,多珍重自身,不必為了他人犧牲,你可記住了”
    “好,謝謝師姐。”段元朗垂眼,又從乾坤囊中拿出一些東西轉開話題。
    “我給千帶了些孩童可能會喜歡的玩具,這彩球可以踢著玩,還有這個木車,可以在雲上騎行。”這些都是他幼時的玩具。
    他剛拿著這些湊近千,趴在公西越膝頭的千昂首看看木車,又看看他,突然口出驚人:“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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