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九初：“那個，大佬，冒昧地請問一句，您是不是從來沒被搶過東西啊？”
    龍殞：“誰敢搶我東西，不要命了嗎。”
    鬱九初：“哎？這麽順風順水？所以大佬您不是經曆了九九八十一難，又度了七七四十九劫，搞點殺妻正道再來個追妻火葬場，最後才羽化登仙的嗎？”
    龍殞：“……你是看了多少奇怪的東西啊！”
    末了哼了一聲，不耐地說道：“我身上凝聚了全族的氣運，生來就有神格在身，一劫一難都沒有經曆過，出生那刻便是成神之時。”
    這話語氣頗有點不冷不熱。
    命定的成神，多的是人夢寐求之，若是說自己不屑，聽起來還有點凡爾賽。
    龍殞做好了鬱九初會來句“哇不愧是大佬，成神都這麽簡單”一類的話，卻見混沌之海終年不散的黑色霧氣中，人類望著祂，輕輕歎了口氣。
    他說：“您是不是不喜歡這樣啊？”
    龍殞的心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仿佛一根利箭，倏忽而至，穿透了祂的心口，留下了一個會透風的空洞，祂能聽到風聲在心口呼嘯而過。
    不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了：鬱九初……好像知道祂在想什麽。
    邪神心中微亂，鬱九初對此一無所知，人類隻察覺到，混沌之海上，微風拂麵而至。
    他繼續道：“這玩意似乎也沒人會喜歡哈，有點‘全村希望’的意思，壓力大得很啊。真出頭了，擱我們人間這就叫鳳凰男，在你們神界大概就是鳳凰神了哈。想不到您居然是鳳凰神哦。平時挺難的吧？哎，兄弟懂的。這鳳凰神，不當也罷！”
    龍殞：……
    龍殞：……鳳……鳳凰神……是什麽東西……鳥神嗎……
    龍殞：果然就不該對這個沙雕的家夥有一丁丁丁點的期待啊，為什麽自己還不長記性！！！
    正要發火，就見鬱九初正色起來，說道：“我會盡力去搶的，不為別的，隻是因為我的神想要。”
    龍殞：火好像被瞬間澆滅了。
    “神明大人，我跟你就不太一樣，我是想當鳳凰男都沒有機會。譬如那個角色，就不是我去爭，就爭得到的。人類是這樣的，有些東西，費盡全力，不是你的，始終就不是你的呢。”鬱九初說，“如果失敗了，您也不要在意。”
    “你以為我會在意這種無關緊要的事嗎。”龍殞暴躁地說。
    分明就是很在意啊。
    鬱九初笑了。
    他又問：“神明大人，我能否知道您的稱謂？在心中誦念您的名，就能讓您聽到的那種。我想替您多招攬幾個信徒嘛。”
    多招攬幾個打工仔，省得以後隻有我自己007，鬱九初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神明沉默片刻。
    隨後，王座上的虛影步下神壇，直到鬱九初麵前。
    麵容仍然模糊不清，鬱九初隻看到了猩紅色的眸子，如同冰封的一雙眼。
    祂說：“龍殞。誦念我的名，你可以向我祈禱。”
    神明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原本高高在上的神，這刻顯得很近。
    鬱九初一愣。
    鬱九初原本希望知道的，是類似於“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愚者”這類的神靈尊名，很長很稀奇古怪的那種，最好說出口就顯得超拉風。
    他沒想到，邪神大人給出了自己的真實姓名。
    他甚至不知道，原來神也是有名字的。
    奇怪的知識增加了。
    他說：“您姓龍啊，我很喜歡這個姓的。”
    又一琢磨，順口道：“等等……您不會是龍族吧？哈哈哈，這樣的話，您不隻是鳳凰神，也是鳳凰龍了哦。”
    龍殞：“……不會說話，你就給我閉嘴啊！”
    混沌之海上的沙雕又增加了！
    下一秒，鬱九初意識已經從混沌之海上彈出了。
    龍殞恢複了原形，冰龍懶洋洋地躺在了金幣堆上。隨便又給自己製造了一場金幣雨，祂開始思索，自己的眷者看起來又沙雕又笨的，真的能把角色搶回來嗎。
    被人欺負了怎麽辦。
    祂當然不在意這種瑣事，所剩的神力也極其有限，當然不應該浪費在這種地方，不過……
    龍殞“嘖”了一聲。
    在知曉鬱九初是祂命定的一線生機後，祂在這個世界早有準備。能做的不算多，但也夠了。
    那個晚上，四個人類都在睡夢中，收到了神明降下的神諭。
    祂說：“神眷者已經來到了人間。他的話語，便是神的旨意。”
    .
    那是個很長的夜，因為神諭的降臨，人間多了些波瀾。然而鬱九初睡得很好。
    第二天他一醒來，就給顧涇打了個電話，表示《桎梏》中的那個角色，哪怕已經內定了，他也想再試試看。
    “哥，讓我用我精湛的演技，征服他們吧！我的世界，沒有‘放棄’二字，更沒有後退可言！”鬱九初元氣滿滿道。
    卻聽顧涇道：“你想去就去，能征服最好，征服不了就換個角色去征服。還有件事——有人造謠了你的黑料。”
    造謠之後，便有營銷號迅速聯動，廣泛傳播，已經有了不小的熱度。一看就是提前安排好的，恐怕還花了不少錢。
    那段爆料很是莫名，說鬱九初這次出來，明顯變得好看了，是因為和邪神做了交易。
    證據是《一顫》中鬱九初的表演根本不是表演，那明顯是鬼上身了。甚至連鬱九初的助理小林幫他去買香燭啊什麽的，都被拍了下來，結合在一起，說得簡直有模有樣。
    鬱九初 封建迷信的黑熱搜都上線了。
    這種規模的黑熱搜，背後肯定是有推手的。鬱九初剛有點要起來的跡象，有人想把他那點火苗撲滅也是正常。
    顧涇和沈念商量了一下，兩人想的都是公司火速發律師函，先強勢壓一波再說，必須告幾個造謠，否則還被人覺得他們是隨便拿捏。
    卻聽鬱九初道：“顧哥，e有件事需要報備一下。”
    他清了清喉嚨，方道：“就是，這並不是造謠哈。不是跟你說過的嘛，我的確是在搞封建迷信，還信了一個邪神——啊不，是一個超正經超關愛員工的好神哦。我主尊名‘龍殞’，你要信嗎？”
    顧涇：？
    顧涇：？？？
    顧涇麵無表情道：“你這是在造謠。再多說一句，律師函也給你寄一份。還有，明天試鏡結束後，我載你去看醫生。”
    他強調了一下：“不能再拖了，省得耽誤了病情。”
    等鬱九初看完了醫生，他自己也順便檢查一下。總覺得在鬱九初判若兩人之後，自己的神經也在一直經受折磨。
    鬱九初：“不是啊，我說的是真的，你要不信，下次我帶你去看神跡啊！我主還會一鍵烘幹，對員工特別好！你在內心裏呼喚我主的名，就可以直接向他祈禱了，還有可能去主的混沌之海上搞一個一日遊呢。”
    要知道，顧涇可是他想招攬的第一個信徒，因為他實在是太熱愛工作了！簡直時時刻刻都在工作的那種。
    要是這精神頭花在替神明大人收集黑暗情緒上麵，自己不是可以過上無所事事，隨便沙雕的生活啦。
    顧涇：“你的歌喉，是你的邪神給你的嗎？”
    鬱九初：“……不是，這是我自帶技能。”
    顧涇：“你的廚藝，是你的邪神給你的嗎？”
    鬱九初：“……不是，這是我自學成才。”
    顧涇：“我看你更像是個邪神吧。記住，不要造謠，否則會收律師函。再見。”
    他掛斷了鬱九初的電話，正在想著這個黑熱搜要不要花錢搞掉的時候，一個陌生號碼撥了進來。
    接通後，一個沉穩的男聲道：“鬱先生似乎需要幫助？我主的神眷者，沒必要受這種委屈。”
    顧涇：？？？
    自己絕對是需要檢查一下了吧！都要出現幻覺了！
    顧涇冷靜地說道：“不需要，謝謝，再見。”
    對方沉默了一下，又道：“我叫林辭，是林氏的總裁。林氏今年也開始涉足演藝圈，我可以為鬱先生提供足夠的幫助。這是我應該做的，也無需鬱先生給出任何回報。能為神眷者大人解決問題，是我的殊榮和福祉，請給我一個機會。”
    顧涇直接掛了電話，反手將這人的電話舉報給了反詐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