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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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鬱九初就早早來到了劇組。上午主要是化妝、拍定妝照。化妝師還是個熟人,正是之前和顏舫拍雜誌《ynn》時候的那位化妝師,vivi。
《ynn》紙刊是在鬱九初失蹤的時候開賣的。原本鬱九初拍的隻是內頁, 結果正好趕上他的死訊甚囂塵上, 《ynn》幹脆給了他封麵。
封麵選的是鬱九初從浴缸裏帶著水花猛然坐起的那幕, 搭配了句文案“向死而生”,畫麵還是很有張力的。
這本雜誌最後刷新了國內雜誌銷量記錄。
又見到了鬱九初, vivi很興奮很感動,上來就擁抱了一下。
這個姑娘還是風風火火的, 一邊給鬱九初化妝,一邊碎碎念著說自己真的用鬱九初給她唱的歌當起床鈴聲了。有次出差,她和同事住一個房間,第二天一早起床鈴聲一響, 差點把那同事當場送走。
“後來我出差就都是住單人間啦, 這還是托了小鬱哥的福。”vivi笑嘻嘻地說。
她動作利落,專業水平很強, 特意研究過原著, 之前也早就和導演溝通過妝造, 這一次妝畫得極為順利。
定妝照主要是兩套,一套是舞台上豔光四射的歌女白鶯, 一套是舞台下冷淡疏離的楚懷。先拍的是白鶯。
vivi很快畫完了。她後退幾步, 端詳了幾眼, 不禁拍著心口發自內心道:“九初, 你太適合這個角色了。絕對是宇宙超級無敵大美女一枚, 我看著覺得我都要彎了!”
鬱九初就衝他拋了個媚眼:“客人, 那等下可一定要來聽我唱歌, 捧個場呀。”
這眼神都帶著鉤子, vivi從頭酥到了腿,臉瞬間爆紅。
“妖孽啊妖孽。”她念道。服裝師已經備好了,vivi遞了過去,“換上衣服,等下再弄上假發,全套裝備上了,我鬱姐肯定更豔光四射!”
等鬱九初衣服換好,假發也帶好之後,從更衣室裏走了出來。
孫導演、老胡、還有幾位工作人員都等在外麵看妝造效果,見到人,現場安靜了一刹。
鬱九初穿的是一件酒紅色的旗袍,他身量高挑,雖然沒胸,但曼妙的腰線和纖細的脖頸硬是把旗袍穿出了搖曳動人的效果,旗袍
妝很濃,有點風塵感。鬱九初本就是濃顏係,硬是把妝容中那些“風塵感”壓了下來,變成了純粹的豔麗。搭配上大波浪的假發,斜眼看人時,眉眼間盡是風情。
完全有著美到極致,讓人看了一眼就徹底被勾住的效果。
按照劇本,這個角色在上海歌舞廳的第一場表演出場,便是整場鴉雀無聲,都被他徹底吸引。不過是一場演出,白鶯便在美人雲集的時代成了當之無愧的台柱子。
就連《通途》的直男男主第一眼看到,都被這容貌懾到不敢直視。
最關鍵的,這還是個男人的女裝效果。
這樣的美色,如果演員不夠漂亮,那其他人被驚豔到的表情就會完全沒有說服力,隻會顯得挺搞笑的。但是鬱九初這個效果一出來,人設可謂是立住了一半。
主創幾人都是精神一振。
編劇和幾個副導演本來還很是擔心,畢竟楚懷這個角色很重要,對演員要求又是極高,這時候看到了妝造,眾人無不放心了很多。
胡老板興奮道:“小鬱,胡哥就說了,這角色完全是為你量身打造的啊!”
孫導也點頭說:“小鬱女裝是有那個勁兒了。小鬱啊我跟你說,等下拍定妝照,就是要抓住那種又是冷若冰霜,又是熱情似火的感覺……”
他抓著鬱九初說了起來。
他說的很分裂,主要是楚懷這個人也有些分裂。編劇聽著導演的要求,忍不住就想到了鬱九初在自己葬禮上的那一首高歌《易燃易爆炸》,心想可別像奇葩甲方一樣把人惹炸了。
結果沒有。
鬱九初爽快地說:“孫導,行嘞,等下我找找感覺,哪兒不對您和我說。”
隨後大家進了棚去拍。
vivi給鬱九初旗袍外麵又加了條皮草,道具是個複古造型的麥克風,鬱九初拿著麥克風往鏡頭麵前一站,孫導演就拍著大腿說:“可以啊小鬱!眼神再收一點兒,姿態可以再熱情一些,對對對就是這樣!”
他興奮地叫道:“這不就是白鶯本人了!”
導演在這兒跟著定妝照,有幾個沒戲的演員就也溜過來看了。
這部戲的男一號是個演技派,叫陳元澤,各種角色演了很多年了但是一直不火,直到《通途》才火了起來。這個時候,他就忍不住興奮地叫道:“哎呀媽呀,小鬱牛逼!看得我哈喇子都要下來了!”
他是個東北人,說台詞沒什麽口音,但不演戲的時候,一說話就一口東北腔。
隨即,就見他瞬間收斂了笑容,身上的氣質也為之一變,抬眼時,已變成了劇中的那個角色。他做了一個推開門的姿勢,又朝裏麵望了望,目光觸及鬱九初的時候,露出了一絲驚豔和怯懦。他低著頭細聲細氣地說道:“白鶯小姐,這是文二爺給您獻上的鮮花。”
鬱九初側過臉,笑了笑,道:“花放那兒吧,你怎麽低著頭啊?”又道,“叫我先生比較好。”說著,便摘下了假發。
這是劇裏兩人第一次有對白的時刻,就在這個時候,先對了一遍。
陳元澤是情緒來了,鬱九初則毫不猶豫就接上,台詞他早記得熟了。
孫導演牙花子都要笑出來:“對對對,就是這樣,小鬱的感覺太對了!”
接著扭頭跟老胡道:“老胡,你找來小鬱救場真是找對了人,我看他演的青蛇就覺著不錯,果然!小鬱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是這個演技絕對不輸老戲骨啊!”
見衛雲也在旁邊,還恨鐵不成鋼地對他說:“衛雲,你也學著點兒!真不知道你怎麽進的戲劇學院。”
衛雲就弱弱地說:“哦。孫導,我一定會努力的。”
孫導演看了妝造沒問題,定妝照就由副導演來跟著,他繼續去拍戲了。
接下來是一段衛雲、男主陳元澤和賀輕輕三人的戲份。衛雲完全是神遊天外,演得啥也不是。
孫導演昨天剛吃藥膳痊愈了的,結果這時候瘋狂罵人,喊得多了,又喊成了破喉嚨。
隻是任他怎麽罵,衛雲道著歉認著錯,該演啥樣就還是啥樣,一直啥也不是。賀輕輕本就是歌手轉行過來當演員的,也不是科班出身,演技算不得很強,最後反而被衛雲給帶跑了,兩人都變成了啥也不是。
這差點把孫導給氣到升天,半躺在導演椅上,覺得自己嘴在冒煙的程度。
賀輕輕有點急,趁著休息的時候,跑去找鬱九初求救。陳元澤就負責幫衛雲找狀態,給他講戲。
結果他講了半天,口沫橫飛,甚至演衛雲的角色給他演了兩遍,就見衛雲扁了扁嘴,抽了抽鼻子,弱弱地說:“陳哥,是不是鬱九初的演技比我們好很多啊?為什麽輕輕都寧可去找鬱九初,都不跟我們一切找狀態呢。”
陳元澤是個直性子,聽他這麽說,毫不猶豫地道:“幹啥玩意啊,教你演戲,你還在這兒跟我扯犢子。什麽叫‘鬱九初的演技比我們好很多’,你別把我跟你變成‘們’,這不是埋汰人嗎。”
衛雲:……
他又道:“聽說他和林氏的總裁關係很好,他能來演楚懷,想來也是我們惹不起的人物吧。”
陳元澤:“你咋傻得嗬的。沒事兒閑的你惹別人嘎哈。趕緊的,別白唬了,等會兒你又忘詞兒了。”
衛雲:……
內心已然在土撥鼠尖叫了。
啊啊啊啊!
陳元澤是不是腦殘啊!
衛雲直言道:“陳哥,鬱九初的角色很出彩,會不會把你的風頭搶光了啊?”
陳元澤不可思議道:“不是,你在這兒跟我念秧呢?我今天才發現,你怎麽這麽欠兒登的啊。能不能整點兒有用的?別等會兒你又吭哧癟肚地,演得啥也不是。”
衛雲:……。
他再也不想和陳元澤說話了!
不隻是很生氣,而且簡直一開口都能被帶成東北腔,靠。
結果陳元澤帶了他半天,他仍然一如過往,啥也不是。
反而是賀輕輕找到了狀態,出了幾段不錯的鏡頭。
導演已經在掐人中了。他是真的想把衛雲換掉,又想想衛雲的父母——這時候想換人,是真的要得罪老朋友。
拍了半天,直到中午,衛雲那段戲還是沒過。
導演有氣無力地喊了休息。正好這時候,片場助理過來了,帶了幾個人一起,正是說今天要來蹭飯的幾個老朋友。
孫導演趕緊招呼著,結果一人道:“哎呀老孫,你這嗓子也沒好啊?聽著還挺沙啞的呢。那藥膳行不行啊?”
孫導演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不禁抓著他們抱怨了一通衛雲,最後道:“是老衛的兒子,真想不通,他和嫂子都那麽會演,怎麽這兒子,就這德行啊。”
還有位是過去做導演、現在改行當表演老師的,這時候還有點不信邪,說要看看本子,自己也教下衛雲。孫導演當即拍板了:“誰能把衛雲帶出來,可以在我們劇組蹭一個月的飯!”
幾人紛紛道:“你們這藥膳到底是多有用啊?別賣關子了,趕緊的!”
這時盒飯正好到了,同時到的還有人均一份的西紅柿雞蛋湯。
湯正是鬱九初給今天大家的加餐。
上午的定妝照拍得很輕鬆,提前拍完。中間還趕上賀輕輕來請教他怎麽演,鬱九初帶著對方找了找狀態,這才優哉遊哉地去借了廚房燒了湯。
孫導演的幾位老朋友背著手,去巡視了一番飯菜,就說:“看不出什麽特別的啊,倒是這個湯,很香。”
簡直香得不像普通的西紅柿雞蛋湯了。
孫導演笑道:“這正是我們大師傅的手筆。大師傅厲害著呢,難道還能讓他給大家做全部的一日三餐?有點湯就不錯了。你們快喝吧,不管什麽毛病,這湯都能給你們治好三分。再多就不一定了,那得多吃點藥膳。”
接著就對助理姑娘道:“等下發飯的時候,一定要給大家每個人都來份湯啊!”
助理姑娘脆生生地說:“肯定的呀孫導,這湯聞著這麽香,我還害怕大家等下都要喝第二份,湯不夠了怎麽辦呢。”
孫導演:“嗯……不必擔心,不可能有人要來加湯的。”
他遠目道:“還得立一個規矩。就是為了我們整個劇組擺脫掉‘病秧子劇組’的詛咒,這湯,所有人都必須給我喝完!等會兒老胡來監督大家,看著大家都喝完!”
不知道為什麽,在場眾人突然都感受到了一股子寒氣。
但是大家沒有多想,都興高采烈地去領湯了。
畢竟,這湯可是大師傅親手烹飪的佳肴,且香得不行,直讓人食指大動。
一定很好喝呢。
與此同時,龍殞和龍老爺子一起乘車,正在往片場趕。
兩人是來探班的。龍老爺子也想順便來吃一吃兒子做的飯。他吃慣了鬱九初的手藝,其他的哪怕是山珍海味,也隻會覺得淡出個鳥來。
車距離片場還有一段距離時,龍殞已經遙遙看到了片場這邊,正在被一層黑霧所籠罩。
而突然,又一道更黑暗、更絕望、更窒息、更邪惡的黑霧拔地而起,以黑止黑,把此前那些黑色霧氣秒得渣都不剩。
龍老爺子見龍殞多看了幾眼,就問他道:“怎麽了,小淵?”
龍殞漫不經心道:“沒什麽大事,有小妖鬥法而已。”
龍老爺子:“哦哦。”心道,小妖是什麽流行詞嗎?不怎麽懂啊。
結果車開得越近,龍殞便感覺那後來居上的黑色霧氣,那種黑暗和邪惡的感覺,讓他非常熟悉。
就是很熟悉啊!
因為他吃過!
絕對就是他吃過的那種吧!
而且那黑霧居然還在擴大化,把越來越多的地方都囊括進去,變得更加的黑暗,更加的邪惡。
龍殞的表情逐漸嚴肅了一些。
龍老爺子小心翼翼地又問:“小淵,又是怎麽了?”
龍殞:“沒什麽大事,你兒子正在毀滅世界而已。很快,這裏就要變成你兒子的領土了。”
龍老爺子:“哦哦——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