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醫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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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南柯望著麵前滾沸著的藥壺,眼神有些空洞。
    那種一瞬間將其從夢境拉扯到現實的夢幻感,讓他的大腦產生了幾秒的宕機,又似有無數棉花在腦中一蓬篷的膨脹。
    好一會兒,意識才慢慢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就不能溫柔點嗎?”
    李南柯揉著眉心,心底不斷吐槽。
    每次以這種方式退出‘紅雨夢境’,讓他有種想找隻蜥蜴給其放產假的衝動。
    房間很安靜。
    窗外天色抹有幾分暗沉。
    隨著最後一縷霞色被擦除,整片天空如被嵌上了一層毛玻璃,灰沉沉的,等待著夜幕拉開新的序章。
    屋內飄彌著的濃濃藥香味,證明他目前確實處於現實世界。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李南柯又拿起火銃對著自己的腦瓜子開了一槍,沒有血肉橫飛的畫麵出現,這才鬆了口氣。
    畢竟這把火銃現實中是無法發射的,正好可以區分夢境與現實。
    “活著真好啊。”
    走出房門,混合著山草氣息的涼風迎麵拂來。
    李南柯深深呼吸了一口,隨著胸腔內的濁氣排出,整個人神清氣爽了不少,頗有了種重生於世的感覺。
    門前趴著一隻老烏龜,懶洋洋的享受著晚風。
    這隻老烏龜體型頗大,體長在一米左右,有點類似於阿爾達布拉象龜。不過它的背殼是灰白色的,上麵布著很多如雪花狀的花紋,有時候處在陽光下還會折射出銀色的光。
    自李南柯來到這個世界,這烏龜便一直陪在身邊。
    外號——龜爺。
    據媳婦講述,這烏龜是老道士養的寵物,乃是神獸。不論是水中或是陸地,跑起來的時候比馬兒還快。
    但李南柯卻保持懷疑。
    上次他偷偷往龜殼裏丟爆竹的時候,也沒見對方跑的有多溜。
    倒是養的另一隻寵物——大白母鵝跑的賊快。
    前幾日,在他同樣丟爆竹炸屁股的情況下,那隻母鵝足足追了他三天三夜。有時明明隔著數十米距離,眨眼的功夫對方就衝了過來使勁的啄他,報複之心令人欽佩。
    沒辦法,最後李南柯好心在鵝食裏加了點瀉藥,對方這才消停了不少。
    拎著毛巾木盆來到水井旁,李南柯洗了把冷水臉。
    不遠處池塘邊上,體型比尋常鵝要大一些的白鵝正優雅的伸展雪色羽翅,展現自己的美。
    李南柯一邊擦著臉頰,一邊打了聲招呼:“鵝姐,身子好點了沒。”
    鵝姐是一隻有些傲嬌的寵物。
    不同於龜爺的懶惰,它比較勤快,時不時就到小池塘裏清洗身子,永遠一副潔白純淨的模樣。
    平日裏對任何人也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
    包括對龜爺。
    盡管媳婦說這兩家夥是老道士撮合的一對情侶,但從龜爺那想舔卻舔不到的卑微,與鵝姐的高傲冷漠,李南柯明白估計到世界末日,這兩也難湊到一塊過日子。
    看到男人後,鵝姐高高揚起修長脖頸,扭頭不瞧他。
    儼然把對方當成了惡人。
    在水波倒影的映照下,鵝姐那曼妙優雅的身姿宛若一副動情而定格的畫,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門口趴著的龜爺眼巴巴瞧著,朝前走了兩步,又默默趴了回去。
    而正巧鵝姐冷眼瞥了過來。
    天性卑微的龜爺下意識將頭縮進了龜殼裏,不敢與女神對視。
    李南柯瞧著好笑,想起媳婦說鵝姐也是老道士養的神獸,會天上飛。尋思要不找個時間,把鵝姐抱去鍋裏燉一下?
    到了戌時二刻左右,神醫媳婦終於采藥回來了。
    此時的李南柯正無聊的抱著鵝姐坐在龜爺的背上吹著晚風。
    一人一龜一鵝,場景其樂融融,格外溫馨。
    原本鵝姐對男人的摟抱是很抵觸的,但看到對方摸出了一片不知從哪兒得來的板磚,對著它的屁股比劃著什麽。鵝姐一下就從暴躁的狀態變為溫順,乖乖縮在男人懷裏。
    男人讓它想起了當年老道士身邊的那條老黃狗,都是狗的一批。
    “遠看還是很美的。”
    望著歸來的媳婦,李南柯摸著鵝姐的臀尾喃喃自語。
    朦朧的日暮色調裏,隱隱約約勾勒出女人纖柔的身影,像是畫裏走出來的仙子,婀娜娉婷。
    “隻可惜……”
    男人輕歎了口氣,隨手將鵝姐丟在龜背,迎上前去。
    老烏龜還沒來得及感受一下鵝姐的輕盈嬌軀,後者便‘撲撲’扇動著翅膀去池塘裏洗澡了。
    “回來了啊,今天挺晚的。”
    李南柯熟練的接過女人背後的竹簍,滿滿的一簍藥材份量很重。
    女人身材高挑,比之男人矮半個腦袋,簡單一身素白裙衫顯得樸素,卻透著一股難言的出塵之感。
    尤其那雙黑若點漆的瞳眸如秋水靈韻,說不出的好看。
    對視時頗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然而她的五官容貌卻很普通,並非是難看,但也與‘好看’相差甚遠,忽略身材與氣質,丟在人群並不起眼。
    “今天去了北山那邊的杏花林,收獲不錯。”
    女人聲音溫婉動聽,眼神藏不住喜色。“不僅采摘到了帶三葉的火蓮草,還在一棵千年老樹下挖出了幾支上等夏枯靈芝,可惜有一些被山裏野獸給糟蹋了……”
    “雖說藥材珍貴,但也要注意安全啊,深山裏野獸本來就多。”
    李南柯皺了皺眉關切道。
    見女人額頭沁著些許細汗,他拿出手帕便要去擦,後者卻順勢接過自己擦了起來,笑著說道:“沒事,妾身從小便跟著師父采藥,這些年下來早就有了經驗,知道那些地方凶險不能去。”
    李南柯還想說什麽,肚子卻率先咕咕叫了起來。
    男人有些尷尬。
    倒不是說弄不到吃的,隻是被神醫媳婦的廚藝給養刁了胃口,很難再湊活其他食物。
    女人莞爾,隨即歉意道:“怪妾身來晚了,這就給相公去做飯。”
    女人名叫洛淺秋,性格很溫和,稱得上是一位賢妻。
    盡管李南柯能感覺出女人對這段婚姻有抵觸,但至少表麵還是做到了一個妻子應有的態度和言行。
    她從來不發脾氣,也不使小性子。
    那張很普通的臉上永遠都掛著柔和的神情,無論是麵對自己的丈夫還是前來求醫的病人。
    仿佛溫柔是她的天性。
    但這樣,反而無形間建立了一道疏遠彼此的牆。
    將藥材細心分揀後釀在石台上,洛淺秋回屋簡單清洗了一下,便進入廚房準備晚餐。
    “我來幫你吧。”
    李南柯捋起袖子自告奮勇。“今天準備做什麽菜?”
    洛淺秋倒也沒說什麽,將昨日買來浸泡在矮缸裏的河蟹遞了過去。
    “先做一道胡蔥炒河蟹。”
    見丈夫拿著菜刀無從下手,洛淺秋眉眼含笑:“先去殼、內髒和蟹鰓,剁成四塊即可,剩下的交給妾身來就行了。”末了又補充了一句。“這道菜有通經絡、養筋活血之功效,對相公是有好處的。”
    “哦。”
    李南柯不笨,在妻子的指導下很快便處理好了河蟹。
    洛淺秋麻利的將鍋置於火上,倒油至六分熱,一邊下著蔥段、薑片,一邊對李南柯說道:“再炒兩個素菜吧,相公你把籃子裏的香菇還有菜花先洗一洗。”
    李南柯應了一聲,又開始洗菜。
    夫妻二人配合的很好,小小的廚房內容納著一股溫馨的家庭氛圍。
    “相公在衙門還習慣嗎?”洛淺秋主動找起了話題。“當仵作應該很累吧,要麵對那些……”
    可能是意識到‘屍體’二字在廚房說有些不妥,女人略過,繼而說道:“相公若是不喜歡,就別幹了。回頭妾身重新幫你找份事做,或者去私塾幫忙打理也好。”
    對於丈夫找的‘仵作’這工作,女人嘴上不說,心裏還是有些不悅的。
    雖然在天武二年後,仵作不再歸屬於賤籍行業,且福利各方麵也提升了不少,但終歸是要與屍體打交道。
    這也使得平日裏會少有人與之結交,怕沾上晦氣。
    李南柯笑道:“還行,沒想象中那麽繁忙,工作還是很悠閑的,畢竟不可能天天有命案發生嘛。而且當了仵作之後倒是清淨了不少,那些女孩子也不饞我了,不然真是要頭疼了”。
    男人的玩笑話裏透著幾分無奈。
    並非隻有美女才會被騷擾,帥哥有時也是一樣難得清閑。相信各位書友深有體會)
    聞言,洛淺秋唇角彎起一道淺淺的小弧度:“相公倒是一個奇怪的人,大多男人不都應該歡喜身邊有無數佳人仰慕環繞嗎?哪有這種避之不及的。”
    “沒辦法,要想活得長壽,必須要腎好。”
    李南柯活動了一下腰身。
    麵對看似隨意,卻很容易延伸出曖昧情調的話語,女郎選擇轉移話題:“聽說這兩日東旗縣出了命案。”
    李南柯點頭:“依舊是關於魔物的傳聞。”
    女郎身子一頓,順手拿過菜刀歎息道:“這世道真是不安寧啊。”
    隨即又提醒丈夫:”魔物都是由服用帶有‘紅雨’成分藥物的人異化而來,相公接觸屍體最要小心,切莫沾染上紅雨。”
    “放心,我一向都很小心。”
    李南柯笑道。“再說以夜巡司的能力,再過幾日這事也就平息了。”
    “夜巡司麽……”
    女郎背過身,纖白玉指輕輕摩挲著鋒利刀刃,唇角似有一抹而逝的譏諷。“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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