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個病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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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話,文秀才這一手主動交待的操作,確實把李南柯給整不會了。
    有種大力金剛掌劈在棉花上的感覺。
    老哥我還信心百倍的準備與你來場基情四射的高手對決,結果我還沒脫衣服呢,你就已經繳械投降了。
    如此落差讓李南柯著實不爽。
    完全浪費了他精心準備了一晚上的審訊說辭。
    畢竟他想要的是,親眼看著凶手在他的一步步審問下,從最開始的囂張自負,到心虛狡辯,繼而心生恐懼,語無倫次……最終心理防線徹底崩潰,痛哭流涕。
    就像對一位高冷仙子進行一步步……
    而不是還沒開始‘教育’呢,對方就直接淪落成璧池了。
    完全沒成就感。
    “你不打算為自己辯護一下?”
    李南柯皺眉。
    文秀才唇角流露出一抹不知是嘲諷還是失落的笑意,淡淡道:“沒什麽可辯護的,你們既然找來,便說明有了證據。”
    “兄弟,有證據不代表就一定可以定罪啊。”
    李南柯試圖讓對方振作起來。
    文秀才滿臉苦澀:“是我殺的就是我殺的,再多的謊言也掩蓋不了真相。”
    對方的擺爛讓李南柯很無奈,隻能作罷。
    不過為了搞清楚文秀才如此主動坦白的緣由,李南柯決定調查一下。
    “可否帶我們去你的書屋去看看。”
    “可以。”
    文秀才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
    書屋收拾的很幹淨。
    檀香餘留,帶著一股超凡的安靜。
    靠窗是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各種名人法帖整齊而疊,附有一圖山水韻墨。
    窗外四壁,薜蘿滿牆,頗為怡人。
    隻是粗略掃一眼,便看得出文秀才是一個性格灑脫的文雅之士。
    錦瑟華年,光照生花之筆。
    可惜卻自毀了前程。
    在冷歆楠的審問下,文秀才將自己犯罪的經過一五一十供述了出來,無任何遺漏。
    如何潛入萬府,又如何下‘紅雨’等等。
    原本冷歆楠還有些懷疑對方那麽痛快的主動坦白,是否在幫人頂罪。但聽了對方的供述後,她已經完全確信,文秀才就是給萬瑩瑩和林皎月下‘紅雨’的真正凶手!
    “為什麽?”
    冷歆楠想不明白。
    文秀才雙目如失去了焦距,帶著一份灑脫於生死的口吻說道:“我妹妹死了,所以我要報仇,就這麽簡單。”
    “可是……”
    冷歆楠想要辯解,可一想到文瑾兒的死確實是由萬瑩瑩引起的,心頭頓時一陣說不出的複雜滋味。
    在冷歆楠問話途中,李南柯則翻看著文秀才的物品。
    從書畫,到日常用品。
    直到他無意間發現了一個暗格,打開後,裏麵竟隻是裝著一遝詩詞。
    詩詞雖然沒有署名,但能看出是文秀才所作。
    李南柯細細翻看著這些‘見不得光的’詩詞,一張一張看了過去,心中的疑惑也隨著那一首首詩詞逐漸散開。
    “說說你妹妹吧,她是一個怎樣的人。”
    李南柯將詩詞放回暗格,走到文秀才麵前問道。
    文秀才緘默了良久,才輕聲說道:“她性格比較自卑,認為自己出身不好,在家裏的時候總是很小心翼翼,生怕被責罵。
    其實家裏人,也確實比較忽視她。
    可能是環境的原因,她希望自己能博得更多人的關注,所以一直努力去融入那些富貴圈子,這也是為什麽她和萬瑩瑩她們混在一起的原因……”
    文秀才所說的這些,之前香兒都講過了,李南柯隻想獲取自己想要的關鍵信息。
    於是打斷他的話,直接詢問:“你們兄妹倆的感情如何?”
    文秀才垂下頭,不說話了。
    李南柯也沒指望對方會回答,便以猜測的方式說道:“以前你們兄妹的感情應該不錯。不過之後,你妹妹應該有些疏遠你。”
    文秀才猛地抬起腦袋,死死盯著李南柯。
    眼裏既有震驚,也有憤怒。
    對方的反應讓李南柯明白自己猜對了,於是轉移了話題:“評價一下萬瑩瑩這個人。”
    “萬瑩瑩……”
    文秀才清秀的臉上立即堆疊起濃濃的厭惡,變得有些扭曲,幾乎以咬牙切齒的語氣說道。“她就是一個該死的賤人!”
    如此憤怒,顯然男人心頭的恨意未消。
    李南柯拉過一張椅子放在對方身後,自己也搬了一個坐在對麵,淡淡道:“我隻想知道,她是一個怎樣的人。”
    文秀才深呼了口氣,壓在情緒說道:“一個完全被慣壞了的大小姐,想著讓所有人都圍著她轉。稍有不順心,便打罵自家的奴仆甚至路人,還差點鬧出人命。
    有時,還故意折磨那些貓狗,博自己開心。你隨便在街上打問一下,就知道這位大小姐有多惡心了。”
    李南柯問道:“萬瑩瑩一直認為,你妹妹和賀慶鈺有私情,這事是真的嗎?”
    “放屁!”
    聽到這話,文秀才情緒激動起來,漲紅了臉說道。“我妹妹從來就沒喜歡過賀慶鈺,他們二人也無任何私情!
    我妹妹想嫁的是,世家子弟。賀慶鈺一個沾有罪名,無任何前程的落魄秀才,我妹妹根本不可能中意他。”
    “沾有罪名?”
    李南柯捕捉到了一個關鍵信息。
    文秀才平複著怒氣,解釋道:“十六年前,賀慶鈺在鄉試會考時,被牽扯進了一場舞弊案。盡管他是清白的,但因為卷入政治鬥爭,還是含冤入了獄。
    雖然最後又放了出來,可汙點罪名卻是抹不去了,前程徹底斷送,不能再考試。能保留秀才身份,已經是實屬不易。”
    說到此,文秀才言語裏也是不免同情。
    本以為會有錦繡前程,可以一展抱負。卻不料遭此橫禍,人生悲劇不過如此。
    這對於讀書人而言,無疑是致命打擊。
    “原來還有這麽一茬,難怪當起了琴師。”
    李南柯拿出紙筆,將這個信息記錄下來,又問道。“那你覺得,賀慶鈺這人如何?”
    文秀才想了片刻,回答道:“雖然我不太喜歡他,但我認為他是一位潔身自好的君子。之所以混在胭脂堆裏教琴,也是為了混口飯吃。”
    這個回答讓李南柯很是意外。
    也推翻了他之前的一些無端猜想。
    文秀才並沒有因為妹妹的事情而遷怒於賀慶鈺,故意進行抹黑。反而很公正,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足見其人品。
    若真如文秀才所說,那麽賀慶鈺和萬瑩瑩、林皎月及文瑾兒這些女人之間,並不存在任何男女私情。
    隻有萬瑩瑩,單方麵愛戀賀慶鈺而已。
    一旁的冷歆楠忍不住質問:“那為什麽你要殺林皎月?你從她口中知道了真相,也該明白這件事與她關係其實並不大。”
    文秀才道:“其實一開始我是有些猶豫的,但想到我妹妹平日最信任她,而她卻不阻止萬瑩瑩的暴行,後麵更是見死不救,我……我實在無法原諒。
    你可以說我偏激,畢竟每個人都有自私的權力和恐懼的本能,在那種情況下,或許我也會害怕。能讓自己活著,就已經很不錯了。
    但無論如何,我都不後悔對她們兩個下‘紅雨’。不過如今林皎月在你們的幫助下,安然度過危機,就當是她的福命吧。”
    李南柯默默聽著,手中的筆在指間以極絢麗的方式飛舞。
    看著一旁冷歆楠眼花繚亂。
    “我還有個疑問。”冷歆楠扭頭看著文秀才。“既然你那麽恨萬瑩瑩和林皎月,為什麽不直接下毒呢?”
    文秀才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目光卻轉向李南柯:“你很聰明,知道為什麽嗎?”
    李南柯想都沒想,便給出了答案:“因為你想讓你的妹妹,親自報仇。”
    親自報仇?
    聞言,冷歆楠先是迷茫,隨即慢慢明悟過來。
    萬瑩瑩是被紅雨夢境的夢魘殺死的,而那個夢魘,便是文瑾兒所化。
    林皎月遇到的夢魘,也是文瑾兒!
    是她們的心魔。
    畢竟親眼目睹了好姐妹的慘死,又是因為她們而死,必然會有心理陰影乃至深深的愧疚,會做噩夢。
    所以一旦進入紅雨夢境,肯定會遇到夢魘。
    文秀才讚許的看著李南柯,點頭道:“沒錯,我想讓瑾兒親自報仇。但如果,她們沒有在紅雨夢境中遇到夢魘,我就會下毒,或者直接提刀殺了她們。”
    冷歆楠看著平靜卻又癲狂的男人,喃喃道:“你對妹妹的感情真的很好。”
    “因為他得了病。”
    李南柯忽然丟出一句。
    冷歆楠愕然:“得了病?什麽病?”
    李南柯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肩膀,用很隨意的口吻說道:“他患有嚴重的德國骨科症,不治之症,打斷腿都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