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丞像一塊爛泥一樣摔在地上，狼狽不堪。
    顧月歌踩在他心口，冷哼：“使詭計的明明是你吧？昨夜刺殺我們的，就是你派來的殺手。”
    “就是我派的，那又如何？你們該死！我這是替天行道！”夜丞惡狠狠地開口，“若不是因為你們幾個，我的人生應該是一帆風順的！”
    若是沒有夜星寒這個人，夜丞早就順理成章地坐上太子之位了，怎麽會現在還隻是一個小小的康王世子？
    “嗬，”顧月歌冷笑了一下，“你殺我們叫替天行道，我殺你叫陰謀詭計，夜丞，你還真不要臉啊。”
    夜丞理所當然：“那個位置本就是我的，你們搶走了，就該死！”
    顧月歌毫不留情道：“弱肉強食，現在，你處於弱勢，所以，你去死吧。”
    她語氣平平淡淡，輕易地決定了夜丞的下場。
    夜丞這種人，不拿別人的命當命，那顧月歌也不把他的命當命好了。
    夜星寒掏出神劍，氣勢陰冷肅殺，毫不猶豫地往他胸口刺過去。
    夜丞慌了，他打了個滾兒躲開，顫抖著道：“我是康王世子！你不能殺我！”
    “我是太子，你怎麽沒想過，不能殺我呢？”夜星寒眯了眯眼，唇角的弧度薄涼。
    夜丞憤怒地盯著夜星寒：“我父親手裏捏著你父母的線索，夜星寒，若是我死掉了，你這輩子都找不到你的父母！”
    聽到這裏，夜星寒的手頓了頓。
    父母。
    是個遙遠又陌生的字眼。
    前世今生，夜星寒從沒聽到過自己父母的消息。
    這還是頭一次聽到，他一時間不知道該信還是不該信。
    傾天下疑惑道：“什麽父母？難道夜星寒不是當今神皇夜長明的兒子嗎？若不是，他為什麽會成為太子啊？”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喬惜雪介紹道，“當今神皇夜長明根本沒有子嗣，所以他放寬了條件，隻要夜家子孫內有人擁有神皇血脈，並且可以讓神劍認主，便會被立為太子。”
    “所以，夜星寒是夜家某一脈的人，卻不是夜長明的兒子。”
    也正是因此，東籬國的臣子分為兩派。
    一派擁護夜丞，因為他是神皇的親侄子，血脈關係親近。
    另一派擁護夜星寒，因為他拿到了神劍，實力強橫。
    不過，擁護夜丞的人有八成，擁護夜星寒的人，隻有兩成。
    因此，夜星寒雖然占據了太子之位，日子卻算不上好過，手中無權，更無錢。
    喬惜雪認真分析局勢：“擁護夜丞的人太多，若是夜丞死在夜星寒手裏，隻怕夜星寒這個太子也做不成了，甚至有可能給夜丞賠命，而且，聽夜丞的話，他們父子似乎知道夜星寒父母的情況，這事得慎重考慮，隻怕不能輕易處理掉他。”
    “我不在乎。”夜星寒的嗓音淡淡。
    他要這太子的虛名隻是為了護著師父罷了，至於有沒有實權，沒那麽重要。
    顧月歌握住夜星寒的手：“還是找到你的父母更要緊，可以讓夜丞再苟活一陣子。”.
    夜星寒搖頭：“誰在乎他們？”
    他麵色冷得很：“小時候拋棄我，不管我的死活，現在還指望我去找他們嗎？”
    顧月歌隱約知道他小時候過得不太好，但是看他現在的反應，應該是小時候吃的苦太多了，忍不住埋怨父母的不作為。
    顧月歌道：“惜雪，你和七師兄把這兩個人捆起來，不殺了。”
    說完，她便拉著夜星寒走到一邊。
    “你是想勸我去找父母嗎？”夜星寒神情難過又偏執，“是他們先不要我的！”
    若是這麽輕易地去找了所謂的父母，那他過去十多年受的苦算什麽？
    笑話嗎？
    被人欺侮、踐踏那麽多年，到頭來，他還得費心去找到拋棄自己的人。
    他不甘心。
    他不願意。
    他曾經一度討厭自己。
    因為他是不被愛著的。
    父母不愛他，丟棄他。
    其他人嫌棄他，糟踐他。
    這世上，唯有師父一個人，疼惜他。
    現在，師父也要站在另一邊了嗎？
    他的心有些不安，有些疼。
    “夜星寒。”顧月歌認真地叫他的名字。
    自從兩人成為師徒關係之後，總是互相稱呼對方為“師父”“徒兒”。
    很少叫過名字。
    夜星寒抬眸，眸光深邃地看著顧月歌：“我在，月月。”
    “我不會勸你去找父母，我忽然改變主意不殺夜丞，隻是因為知道了局勢，殺了夜丞，可能會給你帶來危險，那麽這件事，我寧願不做。”
    他的一顆心抽痛，卻因為她的話而變得滾燙。
    像是火焰衝進了冰雪裏，融化出一整個春天。
    “你是我的原則。”顧月歌又道，“任何有可能傷到你的行為，能不做就不做。”
    月月說，他是她的原則。
    這句話真好聽。
    好聽得他想刻在心上，永遠都不忘記。
    夜星寒忍不住把她緊緊抱在懷裏，眼底有些酸澀：“月月。”
    顧月歌反抱住他。
    她並不知道自己的話在少年心裏有多重要，那是對他的認可。
    比所有的情話都要更加動人。
    “月月，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樣美好。月月是我存在的意義。”
    顧月歌淺笑：“那我隻做你一個人的月亮。”
    “所以，月月永遠站在我這邊，是嗎？”
    “是。”
    “月月永遠不會拋棄我，是嗎？”
    “是。”
    “月月會嫁給我，是嗎？”
    “是。”
    說完這句，顧月歌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她的臉頓時紅了：“最後一個，不算！你耍賴！”
    夜星寒看著她又羞又惱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
    好可愛。
    顧月歌在他肩頭錘了兩下：“你是什麽時候學壞的？”
    什麽時候......
    大約他一直都很壞吧。
    在她的事情上，他很自私，很霸道，隻想獨占她。
    他低眸，慢慢親上來。
    一個時辰後，兩人的嘴唇都破了皮。
    顧月歌拿出藥膏來塗了塗，這才回頭去找喬惜雪他們。
    喬惜雪和傾天下守著夜丞，寸步不離。
    傾天下忽然道：“你怎麽對東籬的局勢那麽清楚啊？你不會還喜歡夜星寒吧？”
    “我畢竟是南烏國的公主，未來可是要嫁到東籬來的，總得了解了解情況吧，你不會真以為我是個不學無術的廢人吧？”
    “我沒覺得你是廢人。”傾天下低著頭。
    喬惜雪雙手抱在胸前，得意地哼哼：“本公主修為也不差呢，不然，你以為我身懷至陰之體，是怎麽平安活到今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