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走了小半個時辰，他們到了吳鈺居住的宮殿——康寧殿。
    飛鷹道：“你們先在外麵等候，我進去通報一聲。”
    “好。”
    飛鷹一進去，周可兒便耐不住性子開口。
    她譏諷道：“顧月歌，你會醫術嗎？就算搶了告示又如何？能治病嗎？”
    “我能不能治，跟你有關係嗎？多管閑事！”
    “隻是隨口問問而已，這不是怕你們不知天高地厚，賠上三條命嗎？到時候可沒人給你們收屍！”她話裏話外皆是幸災樂禍。
    顧月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再管我的閑事，我就管管你的後事！”
    她眼底湧動著凜然殺意。
    周可兒還想再說點什麽，周荔雪扯扯她的衣角，搖頭。
    顧月歌和傾天下都是萬劍宗的人，修為不低，他們若是真的想下殺手，可兒還真不一定能活。
    剛剛夜星寒不就差點殺了她麽。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為太子殿下治病，可兒，你溫婉大方，別跟他們計較。”周荔雪勸說了一句。
    “那好吧。”周可兒這才點點頭。
    她站定身子，姿態端莊，抬眸看著前方。
    很快，飛鷹就出來了：“你們隨我進去吧。”
    幾個人跟了進去。
    康寧殿很大，正殿兩側是兩個偏殿，旁邊還額外有個小書房。
    吳鈺此刻就在書房裏，他靜坐著，看向來人。
    吳鈺姿容俊秀，因為病弱，臉色格外蒼白一些，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俊朗。
    看到他，便讓人忍不住生出憐惜之情。
    吳鈺咳了幾聲才緩緩開口：“說說你們的來曆和本事吧。”
    周可兒先開口，目光殷切，暗含愛慕：“回殿下，我名叫周可兒，我父親是宮裏的太醫，我自小跟著他行醫，所以想鬥膽一試，為殿下治病。旁邊這位是我的堂姐，周荔雪，她是一位修為不低的修士，也通曉一些藥理，可以幫忙用靈力煎藥，使藥效更佳。”
    吳鈺點點頭，又看向其餘三人。
    顧月歌道：“我名叫顧月歌，揭了告示，來為殿下治病。”
    她話語簡短。
    末了，又看了眼夜星寒和傾天下，補了一句：“這兩個，是我的小藥童。”
    小藥童？
    夜星寒：“......”
    傾天下：“......”
    其他人也無語片刻。
    哪有這麽大的藥童？
    吳鈺沒深究這些，他道：“既然兩位醫者同時過來，不如先把脈，說說自己的診治手段，到時候再擇優選擇。”
    這個方法，還算是公平。
    周可兒和顧月歌答應了。
    兩人分別把脈。
    周可兒把脈把了一炷香時間，然後寫了個調養方子。
    “這是我跟父親一起研製出的調養藥方，效果斐然，相信殿下用了之後，身體一定會有所好轉！”周可兒自信滿滿。
    她私下派人尋找了為吳鈺診治過的大夫，又翻閱了不少典籍，跟父親商量了很久，才得出這麽一個藥方來。
    吳鈺神情淡淡，眉眼冷燥，甚至隱約透出幾分不耐。
    類似的話他從小聽到大，聽得太多了。
    好轉，是一個多麽模棱兩可的詞。
    注意到吳鈺的神情，顧月歌了然。
    這樣從小病到大的人，見過的大夫，沒有幾千，也有幾百。
    他不喜歡“好轉”這種含糊不清的字眼。
    他要的，是實實在在的效果！
    顧月歌也把脈一炷香，這期間，她閉著眼睛，沉默不語。
    她原本也打算開一個調養方子的，但是周可兒珠玉在前，她若是也這樣，難免落入下乘。
    所以顧月歌打算利用自己的專長，把靈植煉製成丹藥，這樣可以去除雜質，也能加強藥效，比調養方子要更好一些。
    隻不過，這樣的話，她得多花些時間在煉丹上。
    把脈之後，顧月歌道：“殿下這是胎裏帶來的弱症，根治是不可能的。”
    她這話，說得很直接。
    吳鈺略略抬眸，終於認真看了她一眼。
    知道這件事的大夫很多，但沒人敢這麽大大方方地說出來。
    周可兒心裏冷笑：蠢貨，哪有這麽直白把話說出來的！豈不是惹怒殿下嗎？
    “不過我可以煉製一味靈丹，每日一粒，吃上三日，你的咳疾會止住，吃上七日，你的身體會強健不少，吃上半月，你渾身發冷的症狀，會緩解很多。”
    渾身發冷的事情，他從沒跟人提過。
    吳鈺沉下臉，冷肅地看著她：“我沒有渾身發冷的症狀。”
    他在詐眼前的這個人。
    他在太子這個位置上坐了多年，身邊不知道來過多少刺客和奸細。
    必須步步謹慎。
    “我的診斷，不會有錯。”顧月歌自信滿滿。
    周荔雪看傻子一樣地看著顧月歌，心道：她莫不是瘋了吧？究竟有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啊？居然敢在這裏班門弄斧！
    都說吳鈺太子久病成醫，也算是半個大夫了。
    人家都親口說了，沒有渾身發冷的症狀，顧月歌還偏偏要嘴硬！
    這不是上趕著被打臉嗎？
    這下好了，她肯定要被吳鈺趕出去了！
    治病的機會，一定是周可兒的了！
    吳鈺靜靜看了顧月歌半晌。
    顧月歌臉色平淡，不慌不忙。
    夜星寒緊緊攥著拳頭，被傾天下死死攔住，忍了又忍才沒摳吳鈺的眼珠子。
    忽然，吳鈺笑了一聲：“有意思。”
    他道：“丹藥呢？”
    顧月歌回答：“需要時間煉製，明早給你。”
    吳鈺點頭，吩咐飛鷹：“按照周姑娘的調養方子抓藥煎藥，明早再從顧姑娘那裏取了丹藥。”
    瞧他這樣子，像是打算同時吃兩個人的藥。
    顧月歌無所謂，反正周可兒的那個調養方子她掃了一眼，效果微乎其微。
    倒也不是藥效不行，而是吳鈺這些年吃的藥太多了，抗藥性很強，尋常的藥方吃下去，旁人能吸收六七分，而他隻能吸收一二分。
    但是周可兒不這麽想，她自信滿滿。
    覺得自己的方子很好。
    周可兒怕自己的功勞被顧月歌搶走，所以開口道：“殿下，兩個人的藥最好還是不要一起吃，一是藥性可能相衝，二是出了問題不好追責，為了您的身體著想，還是分開吃吧。”
    吳鈺眸光閃了閃，道：“那就以一月為期，前半個月，我先吃周姑娘的方子，後半個月，再吃顧姑娘的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