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降桃花墜上下晃動，算是點頭。
    「他們說，希望你平安快樂。」
    顧月歌神情苦澀，她很差勁，沒有成為讓父母驕傲的女兒。
    她不平安，也不快樂。
    還得耗盡他們用性命換來的神力，重生兩次。
    看出了她的愧疚之心，桃花墜安慰她：「你別太難過，他們為了創造十方世界修為盡失，活不了太久，他們說，用自己的命換你的平安，值得。」
    顧月歌眼睛濕潤。
    她哭了一小會兒，很快擦幹眼淚，語氣堅定道：「我要活。」
    她得活著，完成父母親最後的願望，他們創造了十方世界，那她就去裏麵曆練，然後掀翻神明會。
    如果說之前隻是決定嚐試，那麽現在就是存著必須成功的堅定意誌。
    她，不能失敗。
    「小主人，你現在不能在霜花秘境裏待了，等你複活之後，我和十方靈戒會一起把你送入十方世界，到了那裏，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你得重塑丹田，重新修煉，一切都要從零開始。」
    「這過程會很痛苦，很煎熬，你能承受嗎？」
    「好。」顧月歌沒有猶豫。
    桃花墜釋放出耀眼的光華，顧月歌覺得眼前亮得驚人，她下意識閉上眼。
    等到再次睜開，她看到的是蔚藍的天，無垠的蒼穹。
    「主人，她醒了哎！」金羽弓道。
    「是嗎？不可能吧？」塵不染雙臂撐著身子湊上前，正好跟平躺著的顧月歌麵麵相覷。
    他嚇了一跳，連忙退開：「可真醜！」
    不過，她究竟是怎麽活的？
    塵不染捉住她的手腕，想試探一下脈息。
    下一刻便跟顧月歌一起被卷入了一個黑色通道。
    塵不染自然知道，這是通往異界的路：「顧月歌，你究竟是怎麽回事啊？死而複生，這可有違天道！」
    顧月歌極其緩慢地爬起來，每動一下，她體內的筋骨都在叫囂著，也對，如今的她是肉體凡胎，跌落懸崖的時候傷筋斷骨，爬起來都艱難。
    「雲前輩。」
    她試探著喚了一聲。
    根本沒有回應。
    她感應不到方寸之間，也感應不到雲前輩和小奶團了。..
    之前，她和夜星寒一起契約了方寸之間，如今她死過一回，方寸之間便成了夜星寒的東西。
    以後再搶回來便是。
    接下來的第一步就是接好骨頭，她坐起來，死死咬著唇，手上用力，先把左臂的骨頭接好，再把右腿接好。
    哢噠兩聲。
    並不是那麽輕鬆的。
    她疼得滿頭大汗，卻連一聲嚶嚀都沒發出來。
    蒼白的唇瓣被她咬出了鮮血，她眉頭都不眨一下。
    眼底不再清澈，而是帶著一股堅定和偏執。
    塵不染看著她眼都不眨地接好骨頭，驚得皺眉：「你，還好嗎？」
    顧月歌這才給了他一個眼神，她記性很好，尤其塵不染這個人特點鮮明，更難以讓人忘記。
    「你不是沐瑤的不染哥哥嗎？在我這兒做什麽？」她態度冷漠，甚至還有些厭惡。
    沐瑤數次找她的麻煩，顯然是腦子不好。
    所以但凡是跟沐瑤有關的人，顧月歌都懶得給好臉色。
    再加上如今她的處境算是倒黴到了極點，根本沒工夫搭理。
    塵不染強調：「我跟沐瑤沒關係！」
    顧月歌這下子連看都懶得看他了。
    有沒有關係，幹她什麽事？
    她有事要做。
    她手撐著地，花了好半天才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沿著通道往前走。
    桃花墜和十方靈戒說了，走到通道盡頭，便能到達十方世界的第一界。
    到達第一界之後，她得想辦法重塑丹田，從頭修煉。
    至於夜星寒......
    顧月歌眸光頓時黯淡，此刻，夜星寒三個字像是一道深入骨髓的傷，一碰就疼。
    顧月歌隻能控製著自己不去深想。
    塵不染眼看著顧月歌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她紅衣破損，她身染鮮血，她步伐踉蹌。
    真是狼狽！
    塵不染在她身側走著，道：「顧月歌，我想問問你，你煉製的辟穀丹內加了什麽靈植？」
    顧月歌自顧自往前走。
    一是因為她沒工夫閑聊，二是因為她疼得根本說不出話來。
    她害怕自己一張嘴，就會忍不住痛呼出聲。
    塵不染無奈：「顧月歌，你別再撐了，還不如好好休息一下。」
    「我雖然不知道你怎麽活過來的，但這事有違天道，你不如想想，該怎麽瞞過天道，讓它不抹殺你。」
    「顧月歌，你沒長嘴巴嗎？為什麽不回答？」
    顧月歌深呼了一口氣，狠狠剜了他一眼：「滾。」
    現在的她，快要痛死了，身體痛，心更痛，那麽多種複雜的情緒混在一起，她都快要憋炸了，偏偏塵不染還說個不停。
    塵不染愣住。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敢這麽對他說話！
    塵不染走上前，抓住她的手腕，聲音抬高：「回答我！」
    因為一點點的拉扯，顧月歌站不穩當，跌倒在地。
    她吐出一大灘血，嗓子被淤血堵住，聲音含糊不清：「因為疼，很疼，疼得快要死了，所以不能回答你，可以了嗎？」
    也是這一刻，塵不染摸到了她的脈息。
    修為盡失，筋脈全斷，氣息微弱。
    她活了，但又沒完全活。
    所以，她剛剛就是撐著這樣一副身體，走了這麽長？
    也不知道她承受了多少痛苦。
    塵不染忽然覺得，她堅強得可怕。
    顧月歌重新撐著地，爬起來，就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累得她大汗淋漓。
    她繼續往前走。
    這一次，塵不染沒再催促她。
    他默默跟著顧月歌，想看看她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顧月歌足足走了半個時辰，才走到了通道的盡頭。
    盡頭是白茫茫的雪原，光是看著便讓人瑟瑟發抖。
    顧月歌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走了進去。
    迎麵而來一陣寒風，吹得人麵色發僵，顧月歌打了個寒戰，朝著最近的一座山脈走去。
    十方靈戒說，那座山下，有一個山洞，可以讓她暫時棲身。
    外麵天寒地凍，顧月歌走進山洞之後，直接癱軟在地，她想拿顆治傷的丹藥，卻發現自己打不開芥子袋。
    她苦笑，沒有靈力還真是寸步難行。
    明明她的芥子袋裏什麽都有，卻根本沒辦法打開。
    塵不染也跟了進來。
    他看到顧月歌在笑，卻笑得比哭都難看，她臉上和身上的血跡早已幹涸，看著還是有些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