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臨上工前，薑沁摸了摸後脖頸，昨天曬傷的地方上完藥後好了許多，已經不怎麽疼了。
    薑沁自己摸索著上了藥，給藥膏擰蓋子的時候，冷不防想到昨天付紹鐸給她上藥的情形。
    她不過是賭氣說了那麽一句讓他給上藥，沒想到那家夥竟然信以為真，晚上巴巴地真來上藥了。
    薑沁越想越樂，兩邊唇角高高挑起。
    把自己收拾妥當，她分出心思做了今天的簽到任務。
    係統還挺給力，今天的獎勵果然是一顆強身健體丸，還是濃縮丸，效力是先前那兩粒的三倍。
    吃完後，薑沁立時感到一股力量從體內迸發出來，好像吃了十條士力架，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
    她喜滋滋地戴好草帽和勞保手套，拿著鐵鍁推開院子出了門。
    在外麵等了幾分鍾，何春萍背著孩子出來了。
    何春萍的丈夫張建軍是照管隊裏牲口的飼養員，馬、騾子都歸他管。
    兩人走得是兩個方向，出了家門就分開了。
    那邊張建軍匆匆往隊部旁的馬棚走，這邊何春萍和薑沁並肩往麥地去。
    路上看到吳丹丈夫騎車帶她去地裏，薑沁覺得奇怪。
    “春萍姐，我聽說吳丹身體不好才坐自行車，可她身體不好為啥不歇著呀，還幹這麽辛苦的活兒。”
    何春萍一笑，“吳丹原來身體挺好的，因為來這裏水土不服，大病了一場，才落下的病根。本來說要給她安排輕鬆一點的活兒，可她不肯。”
    “為啥不肯啊？”
    薑沁很納悶，身體都那樣了還要逞強。
    “吳丹要強著呢，別人都下地，單獨給她安排輕鬆的工作，她接受不了。羅保民特意買了自行車，早晚帶著她，能讓她節省點體力。”
    薑沁不理解，“可她這麽拚命，身體受不了啊。”
    何春萍眉目間凝重起來，“我家那口子，還有你家那口子，還有那麽多的軍人，轉業到這北大荒是為了啥？還不是為國家建設北大荒，想早點把產量提高上去，讓全國人民都吃飽肚子。”
    “作為軍屬，咱們不能落後啊，像吳丹這樣的同誌在整個農場還有好多，大家都在想著全心全意搞生產，早點把這北大荒全都開墾出來，咱得為國家建設做貢獻那。”
    薑沁聽完半晌沒有說話。
    她內心翻騰不已。
    不經曆這個年代，就永遠無法從書本中體會到，這個年代的人究竟擁有什麽樣的精氣神。
    這是個貧瘠的時代，卻也是人們精神最富足的時代，永遠充滿活力，永遠擁有奮發向上的拚勁兒。
    過了好一會兒，薑沁又問：“春萍姐，我想問你個事兒。我家裏有幾十斤大米，我想拿出一部分去換成粗糧，這個要怎麽換啊？”
    何春萍明顯一怔，“你要把細糧換粗糧？”
    “嗯。”薑沁重重點頭。
    “你不是吃不慣粗糧嗎？嫌拉嗓子。”
    “那是我剛來的時候，的確不大習慣，不過待了這麽久，我現在吃粗糧沒問題了。家裏那些大米能換不少粗糧吧，我尋思換成粗糧能多吃一陣子。”
    何春萍還是不敢信，“小薑，你真想好了？”
    薑沁一笑，“我想的不能再好了。剛來那陣子是我不懂事，把付紹鐸的糧票都拿去換了大米。現在想想也太敗家了，害得他天天啃高粱麵幹糧和鹹菜。我心想把大米換成玉米麵，總比天天吃高粱麵強。”
    這些是薑沁昨晚想好的。
    自己天天吃大米飯，讓付紹鐸去食堂啃高粱麵窩頭，實在於心不忍。
    她原本想把空間裏的大白兔奶糖和麥乳精拿到黑市賣掉，然後去買大米。
    可後來一想，自己沒有糧票光有錢也沒用啊。
    隻能另外想了個辦法，把現有的大米換成玉米麵。
    “呦，知道心疼你家小付了？”
    何春萍打趣說。
    “沒，就是覺得不能光我一個人吃好的，良心上過不去。”
    見薑沁的確打定主意，何春萍便道：“把大米拿到食堂去就行，食堂還愁沒有細糧呢，肯定樂意換。”
    沒想到竟然這麽簡單，食堂就能換。
    薑沁高興地謝過何春萍，心裏盤算著中午找個時間去趟食堂。
    那些大米太沉了，她一個人應該是拿不動的，要不找付紹鐸幫忙？
    很快薑沁又搖搖頭，憑他那性格，不一定能讓自己換，還是先斬後奏吧。
    到了地裏，薑沁瞧見吳丹仍然站在自己斜對麵，便衝她擺擺手，打了個招呼。
    對方也衝她笑笑，態度熱絡了許多。
    吃了強身健體濃縮丸的薑沁，體力大增，一上午幹下來，都不怎麽累。
    而且光一上午，她就鏟了一分地。
    薑沁算了算，按照這個進度依然保證不了五天內完成任務。
    中午收工，她問係統，“明天能不能再給一顆濃縮丸？”
    【宿主，今天的濃縮丸已經是在本係統權限範圍所做的最大努力，未來幾天能不能得到強身健體丸，要看宿主的勞動效率了。】
    “看我的勞動效率？什麽意思？”
    【宿主勞動的越盡心盡力，得到強身健體丸的幾率越大。】
    薑沁：“……”
    弄死她得了。
    和係統討價還價後的薑沁，一抬眼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家門口。
    正要推院門進去，旁邊有一道清麗的女聲喊她。
    “薑沁同誌。”
    薑沁扭頭一看，是吳丹站在自家門前叫她。
    吳丹朝她笑笑，“我聽說今天上午隊裏開會，孫小妮被處分了。”
    “是嗎？”聽到這個消息，薑沁沉鬱的心情一掃而空，“她那種人就該受到組織上的教育。”
    薑沁發現自己來了沒多久，說話方式越來越有這個年代的味道。
    兩人又聊了兩句，各自回了家。
    今天中午薑沁不想做飯，她準備一會兒去食堂打飯吃，順便問問換玉米麵的事。
    去水缸舀水時，薑沁發現原來隻剩一個缸底的水，現在滿滿的。
    是付紹鐸吧，一定是他早上打的水。
    之前付紹鐸說每隔三天過來打水，薑沁壓根沒放在心上。
    自己都忘了的事，沒想到付紹鐸一直記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