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信太慢，實在來不及。
    鋼鐵基地倒是有一部電話，但隻有工作上重要聯係才會用到，除特殊情況外不允許私人使用。
    付紹鐸不想破例，便跟郭教授請假，說是去縣城辦點事。
    來到鋼鐵基地一個月，付紹鐸從來沒請過假，難得他開一次口，郭教授很痛快地同意了。
    縣城離基地三十多裏地，需要坐車過去。
    基地後勤去縣城拉補給時，付紹鐸跟著一塊去了縣城。
    那裏有一個郵局，可以打電話。
    這天薑沁正在實驗室裏忙活著，陸教授匆忙過來找她，告訴她有電話，是付紹鐸打過來的。
    一聽到是付紹鐸的電話，薑沁立馬放下手裏的活，跟著陸教授去了他的辦公室。
    陸教授和郭教授是好友，當初他們離開時，郭教授特意把陸教授辦公室的電話號碼告訴了付紹鐸。
    特意告訴他，想和媳婦打電話，就打這個號碼，讓陸教授幫著轉接。
    不過分開一個月以來，兩人一直是書信聯係，從來沒打過電話。
    一是沒啥大事，寫信就行。
    二是他們不願意麻煩陸教授，再說西北基地也沒有打電話的條件。
    今天付紹鐸突然打電話過來，薑沁立刻意識到，一定是有啥重要的事情，寫信已經來不及了。
    因此她一刻都沒耽誤，立馬去接電話。
    果然，是鋼鐵基地那邊出了問題。
    付紹鐸在電話裏告訴薑沁，目前煉出的鋼材質量不達標，找不到問題，需要用到計算機大範圍計算尋找。
    這件事事關基地進度，十分重要。
    計算機大量運算，這個正是新型計算機的強項。
    薑沁讓付紹鐸趕快把數據給她，她這邊盡快算完得到結果，好避免鋼鐵基地那邊的損失。
    電話裏，付紹鐸把數據告訴給薑沁，並告訴她一周內給自己結果就行。
    “用不上一周，明天我就把結果給你。”
    薑沁直接了當地說。
    電話那邊付紹鐸半天沒吭聲，過了會兒道：“媳婦，這麽多數據，你確定明天能算完嗎？”
    京市大學原有那台計算機的運算速度，付紹鐸沒用過，但是聽人說起過。
    很慢很慢。
    他給出的這麽多數據，至少也要一個星期才能計算完。
    而媳婦說啥？
    <..
    這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
    “當然能，明天一早等著我的電話。”
    薑沁很有信心地說。
    “行，那我等你好消息。”
    媳婦說的這麽肯定，付紹鐸也有了信心。
    在他看來，自家媳婦穩重踏實，凡是不能做到的事，必定不會給保證。
    除非，她能百分百的肯定。
    薑沁拿著數據回了實驗室，新型計算機就擺在實驗室的一隅。
    新型計算機目前隻有她會操作，理工科需要用到的軟件她也在一個個的開發，全部安裝到電腦上。
    陸教授來找她接電話時，她正在忙活著處理一個數據。
    等到回來，剛好數據也處理完畢。
    薑沁隨手把得到的結果存上，接著開始計算精煉爐的數據，找尋裏麵的問題。
    所用的軟件是她最近開發出來的，能夠根據數據模擬發現產品缺點。
    未來可以投入到各行各業中去。
    這種方式在2028年司空見慣，可是在1978年，卻連概念都還沒有。
    經過大量數據分析，無數次的計算，薑沁終於發現了數據裏的問題所在。
    精煉爐的設計方案中有一個極易被忽略的小問題，這個小問題大麵上看沒啥，但實際操作時，卻會導致操作工人的失誤，進而影響整鍋鋼材。
    其實這個問題如果用計算機控製，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正是因為人為控製，才發生了質量不過關的嚴重問題。
    第二天一大早，薑沁就給付紹鐸打電話。
    前一天晚上付紹鐸住在招待所，第二天也起了個大早，郵局一開門就進去等著。
    等了約莫十分鍾，薑沁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怎麽樣？”
    付紹鐸的語氣裏隱隱透著焦急和期待。
    他此刻當然是著急的。
    耽誤一天，鋼鐵基地就要耽誤不知多少人力物力，這些都是極大的浪費，也影響基地建設進度。
    “發現問題了，是……”
    薑沁把問題描述了一遍。
    付紹鐸畢竟是專業人才，隻聽她起了個頭，後麵的就大致明白了。
    “你是說，一個很小的問題加上人為控製後，就變成大問題了？那有沒有解決辦法？”
    薑沁很快回答，“辦法總歸是有的。如果利用數控精煉爐，那麽會大大提高工人勞動效率，還能提高鋼材質量。”
    “數控？你的意思是用計算機來控製它？”
    付紹鐸問道。
    “是，就是這個意思。如果是計算機控製的，那麽問題在一開始就會被糾正，不僅如此，鋼材質量也會更好。”
    “這……可是我們基地現在連台計算機都沒有。”
    “沒有也沒關係，先靠人力來維持正常運轉，等到以後有錢了，再換數控裝置。”
    薑沁這樣說，主要是她不在那邊，而且還有保密協議，她沒辦法直接定下來把電腦給鋼鐵基地那邊。
    必須和王衡先說一下。
    放下電話，薑沁把上午的課上完，中午時間飯也不吃，直接去了科技部。
    王衡剛好在。
    這一段時間，計算機項目進展神速，王衡高興得做夢都能笑醒。
    突然聽說薑沁來找自己，他趕忙從樓裏迎了出去。
    “小薑同誌啊，稀客稀客，你怎麽來科技部了？”
    “王副主任，我來是有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她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王衡聽得很認真，末了，他道：“你是說要把計算機技術運用到工廠裏？”
    “對，用計算機控製會避免很多浪費，還能提高效率，盡早發現並解決方案中的問題。要是我們能生產出數控設備，絕對會走在世界前列，想要多優質的鋼材都有。”
    王衡本身就是理工類出身，聽了一遍薑沁的解答和暢想，他立刻被吸引，並在心裏對比了一下可行性。
    而對比的結論是，這件事完全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