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沁把倉庫地址告訴給付珊，又把倉庫鑰匙給她。
    “我把賀楊山的電話號碼告訴你，你回頭聯係上他，問他要拿多少貨，到時讓他搬，你在旁邊點數就行，”
    “好的，嫂子。”
    沒有後顧之憂，付珊爽朗道。
    當天晚上，薑沁就把倉庫鑰匙給了付珊一份。
    這是她在放學回家的路上配的，做工沒有原版好，但也算不錯了。
    同時她把寫有賀楊山電話的小紙條給了付珊。
    “你給他打電話，跟他說拿貨，他就會明白的。到了約定時間，你就去倉庫那裏等著，他會騎三輪車過去拉貨。”
    “小攤販也有自己的電話嗎？我聽說安裝電話很貴的。”
    付珊好奇地問。
    薑沁笑笑，“這個賀楊山不簡單，不僅他自己在做生意，還把身邊幾個做同樣生意的帶起來一起幹，已經小有知名度。
    好些人慕名從他們那裏買東西，賀楊山賺了不少錢，當然安得起電話。”
    付珊驚訝極了。
    在她的認知中，做買賣的不管大小，一律是投機倒把分子。
    是要被抓的。
    結果現在大嫂告訴她，這些人非但不會被抓起來，還能賺到很多錢，安得起電話時，她感覺整個認知都受到了衝擊。
    這個帶頭擺攤做買賣的賀楊山，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付珊突然有了一絲興趣。
    第二天，就是薑沁跟賀楊山約好聯係的日子，付珊替她打了電話過去。
    薑沁還沒在家裏安電話，要打電話隻能去郵局。
    付珊起了個大早，一路去了郵局打電話。
    和郵局工作人員說了要打電話，對方給她指了電話的位置，讓她過去打。
    付珊走過去，拿起話筒，撥出賀楊山的電話號碼。
    滴滴幾聲，電話那邊，很快響起一個磁性悅耳的男聲。
    “小薑，我等你電話等很久了。”
    付珊愣了一瞬，很快回過神對著話筒說：“你好，我是薑沁的小姑子，她實在沒有時間，讓我來聯係你。”
    賀楊山那邊的聲音低沉下去幾分，“薑沁本人在哪兒？她沒出什麽事吧？”
    “沒事，她挺好的。”
    說著話，付珊下意識想搖搖頭。
    等到搖了兩下，才想起這是在電話裏，即便再搖頭對方也看不到她。
    畢竟是第一次打電話，還不習慣，以後就好了。
    付珊心道。
    不過這個電話真是太神奇了，隔著那麽遠在兩個地方，都能聽到對方的聲音。
    “那她讓你聯係我，是讓你……”
    賀楊山警惕心起，特意沒把話說全。
    很快，對麵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嫂子太忙出不來，讓我幫忙的。今天下午三點，咱們在倉庫門口見。你看可以嗎？”
    有別於薑沁的自然大方，付珊顯得緊張又慌亂，她說完後，話筒對麵賀楊山不由低笑了一聲。
    “不用太緊張，我和你嫂子很熟的。我這邊時間可以，那就定在下午三點，到時不見不散。”
    賀楊山說完後，又寒暄了兩句，很快掛斷了電話。
    付珊聽著話筒裏滴滴滴的忙音，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把話筒掛回了機座上。
    下去三點，付珊準時和賀楊山接上了頭。
    “你就是薑沁的小姑子？”
    一個中等身材的年輕男人微笑地望向她。
    對方個頭約莫一米七五的樣子，鼻梁挺括，眼窩微微有些凹，五官很立體，尤其是他的眼睛，亮亮的十分有精神。
    “嗯，你是賀楊山？”
    “是我。那咱們開始拿貨吧，我這次需要的貨不少。”
    賀楊山直奔主題。
    他手裏拿著一張長長的單子，全是這次進貨的種類和數量。
    來之前，他跟另外幾個攤販合計了下，選定好進貨種類，再選定數量。
    付珊簡單掃了一眼單子，立馬被驚到了，上麵琳琅滿目的啥都有。
    “這買的數量也太多了，你確定能賣完？”
    “當然，我們現在越賣越火，已經到了供不應求的地步。有多少貨都能吃掉，隻是現在手裏流轉資金不多，隻能先拿這些貨。”
    “哦，好的。”
    付珊心裏暗暗稱奇，同時拿出鑰匙，把倉庫的大門打開。
    裏麵堆積的貨物立刻閃瞎了她的眼睛。
    天哪，裏麵塞得滿滿當當，東西也太齊全了吧？
    一旁賀楊山則是見怪不怪，直接踏了進去。
    按照清單上的貨物，賀楊山一趟趟地往三輪車上搬。
    搬到後來，連三輪車都要裝不下了。
    賀楊山道：“三輪車還是太小了，等再掙些錢，我要換個拉貨的車。”
    “你準備買車？”
    買車對1978年的老百姓來說，還是個遙遙遙不可及的幻想。
    這個時候的汽車也非常的貴。
    例如蘇聯產的拉達轎車，要十幾萬一輛，還屬於進口管控商品，輕易買不到的。
    不過賀楊山能找到門路買車，先前隻是因為手裏錢不夠，才耽擱到現在。
    賀楊山一趟一趟地往外搬貨，付珊看著他有些吃力，便主動上前幫忙。
    看到付珊在旁邊跟著自己一趟一趟地搬貨，賀楊山有些過意不去。
    “你別搬了，都給我吧。”
    同時，他不容分說地接過付珊手裏的一箱奶粉。
    剛才付珊拿箱子的時候還沒看清楚，等到手裏一空，賀楊山扛著箱子走在她前麵時，付珊終於看清了箱子裏是個啥。
    居然是整整一箱的奶粉，奶粉可是這年頭的奢侈食品，特別緊缺，有錢都買不來的。
    上哪兒能弄到這麽多奶粉？
    付珊納悶歸納悶，但還沒有好奇到非要刨根問底，弄個明白的程度。
    賀楊山看到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不過他也沒吱聲。
    真要說，薑沁自己就說了，輪不到他來。
    還是讓薑沁自己解釋吧。
    回到外麵，賀楊山跟付珊揮手告別，蹬上三輪車走了。
    付珊把倉庫大門鎖好後，也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薑沁也在家裏。
    一見到她，薑沁就立刻湊過來，問她賀楊山拿貨順利不。
    付珊把整個過程和她說了一遍，這回薑沁終於放下心來。
    “不錯呀，小珊。以後賀楊山這邊，你就幫我聯係著吧。”
    薑沁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