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書記這次講話讓很多人很擔驚受怕，一個新領導上任，其執政風格和執政理念關係到社會的方方麵麵，尤其是體製內的工作節奏。
    孟書記展現出來的種種，讓他們感覺到了“寒意”。
    在道南縣某新農村發展“參觀點”，孟書記問王成：“小王，你老家也是這麽漂亮嗎”
    王成實在不知道怎麽回答，突然，他靈機一動，反問：“您是指自然風景嗎那肯定比這漂亮。”
    孟書記接著問：“我來之前看了下，道南縣負債破了吧你們全口徑稅收億左右，以前你們賣地賣得瘋狂的時候一年得賣個億左右吧！還喜滋滋地報數據上來，說增速安州第一，不錯，有魄力。”
    “但是我想問問，你們一個縣去年一年教育支出億，工資福利支出億，其他支出幾十個億，這些缺口怎麽搞我很佩服你們這些縣領導，牛！一個教育工程炸出上十個縣裏領導，你們好大的膽子！我剛來道南任職就給我送出這麽一大份大禮！要不這樣吧，你們全縣所有領導來認領債務，這幾百個億一人分個幾個億去還吧！一個好好的縣，被你們搞得烏煙瘴氣，酒囊飯袋。”
    孟書記這話一說，不僅代表著道南縣一二三把手絕對“下課”了，更是調查的開始。道南縣一二把手立馬就哭了。
    不過道南縣這些事王成還真不知道，估摸著還在調查中。
    不過這一係列動作都反映出孟書記確實是一個“很周全”的領導。
    這一次陪孟書記下來視察調研，貌似現場氣氛就沒不尷尬過。王成甚至覺得，孟書記比葉書記還鐵腕！當場說這些話，確實是頭一遭，以往再怎麽樣，當麵還是會給足麵子。
    不過這也反映出帝都用人理念的不一樣：不能總用那些每天吃飽了沒事研究所謂的人情世故的領導幹部了；不能總用那些光喝酒不幹事兒的幹部了；整體用人導向朝求真務實方麵發展。這是個好事。
    中午飯回市區吃的，孟書記在道南縣點出了縣區債務問題，也是借著這個契機，正式開啟了全省縣區債務大清查。
    所以，領導要辦一件事，有時候也需要“師出有名”。
    又所以經常看到首長在某處視察時提出某種偉大的戰略論斷，然後馬上推廣全國。
    回去的路上，孟書記說：“道南省現在一些縣區被慣壞了，以前要錢的時候，趕緊叫城投去買賣地，那會財政和城投掛鉤；現在知道欠一屁股債了，還不起了，一句話就讓財政和城投脫鉤了。債務該怎麽辦呢不能賴賬啊！但你看道南縣這些領導幹部的所作所為，哪有一點點可持續發展的理念恨不得在他們這代就吃光用光毀光，這是犯罪啊！”
    一車人沒人敢接話。
    “看看那幾個縣領導，我甚至還聞到了書記身上有酒味！怎麽搞的”
    “你們要好好整一整基層地吃喝風、白吃白喝風，要讓那些喜歡簽單、喜歡讓關係人幫他們買單的王八蛋滾。他媽的，貪得無厭，敗壞政府形象！”孟書記對安州市委書記爆了粗口。
    安州市委書記小心翼翼地迎合著。
    到了安州市行政中心，孟書記並不想在這兒吃飯，因為提前交待了，安州這邊準備了很多盒飯提上車來。一號考斯特上除了盒飯，還有單獨包裝的飯菜。
    孟書記讓省委秘書長一起坐著吃了。
    車內除了駕駛員開車，其餘的都開始吃飯，駕駛員估摸著得等到了目的地再吃，滿車廂內的飯菜味道，估摸著忍得也不行了，王成坐在前頭，看到司機的喉結一直在聳動。
    車子將要駛向本次視察的最後一站：最南部的地市南州市。
    南州市位於道南南部，是道南省人口最多的地市。經濟總量前幾，但人均就一言難盡了，這幾年，道南一直大力支持南州發展，從多維度、多方麵給予其政策支持。
    安州離南州兩個小時車程。
    省廳交管局高警總隊全程做了“技術”保障，所以走起來也很通暢。
    南州的領導在高速路口迎接，車子出了高速後，也沒多停留，南州一二把手上了車後，就直接去市委市政府大樓了。
    “孟書記，您好！歡迎您在百忙之中抽出寶貴的時間來到南州指導工作，我代表一千多萬南州人民歡迎您的到來。您的到來，必將讓我們秉承您的精神，銳意開拓進取…”
    王成對這些話無感，就看起了兩邊的風景。
    南州這幾年發展得的確快，路兩邊的高樓大廈不比安昌少。
    到了會議室，王成沒有跟上去，他借口打電話在一樓徘徊，他對南州並不陌生，甚至有一種複雜的感情…
    他看著遠處車來車往，陷入了沉思。
    “王書記，看啥呢”考斯特的駕駛員剛吃完盒飯，下車問王成。
    “唉，就是有點感懷了，沒事沒事！吃過飯啦你們很辛苦啊！”
    “吃這碗飯，職業要求如此，我也隻是遵守了職業道德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這年頭誰容易啊”司機師傅倒也很豁達。
    “王書記，您看啊，我開一號考斯特也載過很多領導，您算是少數敢說真話的領導了，我很佩服您啊！我開著車，聽著您的話很激動啊！雖然我有編製，但我歸根結底也是農村出來的一個小角色，我也希望風朗氣清的環境。”
    王成抿嘴一笑，拍了拍司機師傅的肩膀，然後掏出煙發給了對方一根。
    “您隻抽十塊錢左右的煙呐太節約了！我見的一些抽煙的縣裏主要領導，那都是和天下、黃鶴樓和利群高檔係列…”司機師傅很高興地接過王成發過去的煙，他又趕緊給王成點上了。
    王成猛抽了一口，腦海裏又出現了那個身影，可是，已經不再清晰了。
    沒一會兒，南州市委辦公室的工作人員下樓了，王成看到快結束了，趕緊跑樓上去了。
    這時，孟書記和省委秘書長正在一言不發地翻看桌麵的材料，下麵的領導幹部全部看著省裏這幾個領導。
    孟書記秘書坐在領導們身後的“秘書座”，看到王成便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