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外界, 幻影旅團的團員在等待戰鬥結果。
    俠客喜歡與庫嗶結伴行動，金色短發的俠客有著一張娃娃臉，笑容陽光, 穿著無袖的運動衫在一處公園裏, 很難想象他是幻影旅團的參謀。
    俠客習慣性玩著失去念能力的手機, 瞅了一眼時間：“團長那邊的戰鬥開始了吧。”他的念能力是操作係的“傀儡手機”, 能控製人體，剛借給了團長，現在處於無念能力的空窗期。
    一旁的庫嗶的頭發覆麵，低低地說道：“團長肯定能贏。”他的念能力是具現化係的“神的左手惡魔的右手”, 能複製死物和非運動狀態的物品。
    不論是俠客還是庫嗶，他們認為團長不會有輸的可能性, 因為團長為這一戰準備的太完美了！
    俠客想到庫洛洛的決心就頭皮發麻。
    別人是挖坑，陰死敵人, 他們的團長為了解決西索, 煞費苦心，借走了團員的念能力, 又回了一趟流星街老家，準備在戰前挖了一個萬丈懸崖級別的坑。
    俠客毫不同情道：“西索會品嚐到苦果。”
    庫嗶點頭。
    旅團裏隻有瑪奇和派克諾坦沒有被借走念能力，團長的紳士風度用在女性團員身上。
    俠客想起一件事, 飛快地打開手機：“聽說天空競技場有地下賭博場, 我可以趁機賺一筆。”
    團長, 我一定壓你贏，你千萬不要計較啊！
    俠客一臉賊兮兮的下注。
    下注成功的刹那，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俠客被手機來電嚇了一跳, 大驚失色道：“團長, 我記得你和西索約定的時間才剛開始，戰鬥就結束了？”
    電話裏，一般辦完事才會聯係他的團長聲音滿含疲憊，“俠客，我想把念能力還給你……你和所有被我借了念能力的團員過來一趟，不要走比賽場的大門，從199層外麵爬到200層的窗戶處。”
    俠客警惕：“團長，我的念能力是什麽？”
    “傀儡手機。俠客，別問了，你們來了就明白。”庫洛洛·魯西魯的語氣飄忽，累到極致，仿佛被西索掏空了精力。
    這樣的幻影旅團團長，跟假的一樣“虛弱”的不可思議，令俠客難以相信對方的命令。
    俠客追問道：“你贏了嗎？”
    隔著手機，庫洛洛·魯西魯說出了死氣沉沉的話：“我贏了300場左右，輸了150多場，腦漿打了一地，所有人死亡過的屍體能塞爆比賽場，你們再不來，我就又要繼續打下去了……”
    俠客的大腦宕機了。
    不到五分鍾，你們是怎麽打出滿地腦漿的？
    第五百場比賽開始。
    庫洛洛·魯西魯和西索同時身體搖晃一下。
    西索的狀況比庫洛洛·魯西魯要嚴重許多，失去重心，身體往後仰倒，重重地砸在了擂台地麵上。西索的瞳孔渙散，殘留著被炸彈人、毒藥、各種卑鄙手段虐殺的衝擊性記憶。
    庫洛洛·魯西魯動用了最陰險的方式，試圖抹掉西索作為活人的神智，讓對方再無戰鬥念頭。
    縱然慘烈無比，西索仍然沒有放棄執念的傾向，身上的念一次比一次陰暗危險，強烈的怨氣讓紫色的念染上了陰暗晦澀的黑色。
    “裁判”判定西索不服輸。
    庫洛洛·魯西魯深知西索的怨念一天不消，就算對方的神智消失也沒有用，怨念會代替主人的意誌長長久久地保留下來……
    這有什麽用？！
    經過庫洛洛·魯西魯的實驗，他徹底弄懂了西索這個人，西索就是想要庫洛洛·魯西魯舍棄“算計”和“陰謀”，與自己公平一戰！
    庫洛洛·魯西魯不想死，不想輸，但是麵對這樣“大冤種”對手，他蹲在對方麵前，頭一次如此無力地說道：“西索，我把借來的念能力還掉，再給你足夠的休息時間，你認為這樣‘公平’嗎？”
    說出口，庫洛洛·魯西魯就當著西索的麵打電話，歸還那些不屬於自己的力量。
    他一個個通知念能力的主人！
    ——速來！
    半晌，西索沙啞地說道：“你用念……發誓。”
    庫洛洛·魯西魯深呼吸，顏藝也無法形容他的心情：“我保證團員會過來，我會當著你的麵還給他們，可是我借走的念能力有一些來自流星街……”
    庫洛洛·魯西魯悲哀：“流星街沒有電話信號。”
    西索發出詭異而破碎的笑聲，咯咯作響。
    打架打到這一步，雙方瘋掉過，餓死過，甚至聯手襲擊過“裁判”，得到過淒慘無數倍的結果。死去活來的次數多到記不清，西索盡興了，然而西索心底仍然對方庫洛洛·魯西魯不服氣。
    庫洛洛·魯西魯把西索的態度當作默認，走到比賽場的窗戶旁。俠客爬到200層，敲了敲玻璃窗，張了張嘴，聲音被玻璃窗隔絕了九成九。
    “團長？你們在幹什麽？”
    現場一片不正常。
    大門打不開，所有人的表情就像是活著的死人，滲透著鬼片的氛圍感，疑似被鎖在裏麵了。
    “俠客，給你。”
    庫洛洛·魯西魯連讀唇語的力氣也沒有了，意誌快帶不動身體，他撕掉一頁《盜賊的秘笈》，貼到玻璃窗上，俠客的手掌湊上前，隔著玻璃得到念能力，總算相信了這個人是團長。
    緊接著，俠客從庫洛洛·魯西魯這裏得知了原因，震撼得差點從200層外的牆壁上掉下去。
    庫洛洛·魯西魯說道。
    “西索請了一位‘魔王’當‘裁判’。”
    “我和西索被關在這裏，進行‘公平公正’的戰鬥，我們分不出勝負，雙方有一方不服氣，我們就會被時間回溯到上擂台的那一刻。”
    “西索不認同我的戰鬥方式，嗬——”
    庫洛洛·魯西魯的笑聲格外的諷刺。
    “我被迫跟他打了五百場。”
    “俠客，替我去流星街喊人吧，我出不去，聯係不上流星街的人，隻能靠你了，希望你在我和西索餓死之前……能把那邊的人喊過來。”
    俠客：“……”
    庫洛洛·魯西魯說道：“或者你想頂替我當團長，把我永遠的留在這裏也沒有關係，隻要封鎖解除了，我留下的念會追殺所有相關的人。”
    “俠客，盡快把我要找的人帶過來。”
    “請不要違背我的要求——”
    庫洛洛·魯西魯的黑瞳看似平靜，眉心的十字架突顯出墮落感，眼中翻滾著濃濃的瘋狂之色。
    “我現在累到快要失去理智了。”
    放在靈異世界，庫洛洛·魯西魯無限接近於惡鬼了，優雅的皮囊也無法掩蓋靈魂的戾氣。
    他吐露的話，句句淬毒。
    庫洛洛·魯西魯下達必須執行的命令之後，用輕柔到虛幻的聲音說道：“我要讓西索永遠無法複活，永遠埋葬在這裏，心甘情願地輸在我的手上，我如今看到他就惡心到想要吐出來。”
    這個世界，再無第二個人比西索更惡心了。
    他是蜘蛛頭。
    西索僅僅是一個人。
    他有著一群夥伴，團體的力量永遠勝過單人，他們會幫他……他們不敢不幫他！
    ……
    連續三天，天空競技場出現了一個奇觀，很多人爬牆到200層，似乎在對裏麵的人說話。
    鷹鉤鼻的女人趴在窗戶外，留戀地注視著庫洛洛·魯西魯，說了一句話就撤退了。
    “團長，我相信你。”
    比賽場的擂台上，庫洛洛·魯西魯吃著觀眾自帶的食物和水，無視餓的軟趴趴的觀眾們，把借來的念能力還掉了。他在吃飽喝足後，強行往西索嘴裏塞了食物，防止對方沒力氣戰鬥。
    《盜賊的秘笈》縮水一半。
    可想而知，他為了對付西索的準備有多充分，西索不死，對不起這麽多人的念能力。
    “我用念發誓——”庫洛洛·魯西魯眼珠一轉，注意到時刻令自己毛骨悚然的“裁判”，“我對‘裁判’發誓吧，相信西索也能接受。”
    “裁判”樂嗬嗬的旁聽。
    西索陡然睜開眼簾，緊盯著庫洛洛·魯西魯。
    神座出流不語，保持安靜。
    庫洛洛·魯西魯發出誓言：“我，庫洛洛·魯西魯對‘裁判’發誓，已歸還全部借來的念能力，剩餘的念能力皆為我自己奪取的力量。本次戰鬥之中，我會等西索恢複體力，以正麵迎戰的方式戰勝對手，不會再動用毒、替身、炸彈類型的念能力，如有違約，這一場戰鬥的結果作廢。”
    而後，庫洛洛·魯西魯麵朝西索，看不出對西索的反胃，艱難地表現出得體的溫和。
    “西索，盡快恢複體力吧。”
    “……”
    西索單手支撐住身體，爆發出最後的熱情。
    他才不在乎庫洛洛的心情！
    與庫洛洛一戰，打敗庫洛洛才是他現在的執念！
    ……
    庫洛洛·魯西魯擊殺了精神狀態較差的西索。
    強者的戰鬥勝負就在一刹那。
    西索不服氣，認為是自己的狀態不夠好，庫洛洛·魯西魯占了前麵多次虐殺自己的好處。
    再來！
    整整十次，直到五百一十次，庫洛洛·魯西魯穩住了自己的勝率，即使身負重傷也贏了西索。
    庫洛洛·魯西魯每一次都會見同伴，歸還念能力。
    同伴們的表現有著細微的不同。
    更加用心。
    更加鼓勵他。
    庫洛洛·魯西魯用念能力消除了距離，鏈接到了愛慕著他的團員派克諾坦，他讓派克諾坦提取自己與西索的對戰記憶，製作成了記憶彈，分給團員。
    對於他和西索的情況，團員們一致支持他。
    所有團員在為他出謀劃策。
    歸還借來的念能力？
    這個沒問題，俠客最擅長文字遊戲，瞬間理解團長的意圖，幫忙團長把對其他人“借”來的念能力變成“奪取”的念能力，繞過誓言的限製。
    而西索？
    背後的伊爾迷·揍敵客一次也沒有出現過，西索是一如既往的獨行俠。
    “第五百二十次戰鬥開始！”
    “選手西索又一次被庫洛洛·魯西魯控製住身體，念能力遭到《盜賊的秘笈》奪取，ko！選手西索死亡！完成對決！”
    “裁判”的宣布裏冷不丁的多出結束語。
    這一次，西索不再複活！
    庫洛洛·魯西魯低頭看著地上的屍體，把額頭的碎發往後抹去，緩緩地抬起頭，望向觀眾席。
    觀眾們慢半拍發現比賽結束了。
    一個個笑得麻木、扭曲，如同行屍走肉一樣的表達慶祝。
    庫洛洛·魯西魯合上《盜賊的秘笈》，走上觀眾席，繞了一圈回到擂台，觀眾們一個個死去。
    ——他幫助這些人解脫了。
    神座出流也不例外。
    長發少年完成了觀戰的任務，再加上比賽結束，勝利者有發言權，引發同歸於盡的招數可能會妨礙到作為“裁判”的群主，他就沒有躲開殺招，安靜地望著“裁判”，任由庫洛洛·魯西魯殺死了自己。
    神座出流一死，原本無動於衷的“裁判”跳下擂台，用鬥篷的一角，包裹住神座出流的屍體。現場死亡的人那麽多，“裁判”唯獨抱起了這名長發少年的頭顱，擁入懷裏，輕輕撫合對方的眼睛。
    庫洛洛·魯西魯也分不清“裁判”是重視神座出流，還是不重視神座出流。
    大約……是個謎。
    “裁判”和和氣氣地抱著頭，轉過身說道：“庫洛洛，你很聰明，人類裏難得的聰明人，你讀取到西索的記憶也沒有表現出震驚，而是利用西索對我的極致狂熱，讓西索誤以為誓言有效果。”
    “裁判”又說道：“你猜到了，對我說出口的誓言是無效的東西，很少有人類能發現這一點，他們總是喜歡拿自己的想法來看待我。”
    人類……
    庫洛洛·魯西魯如臨大敵，幾秒後，他像是想起什麽恐怖的內容，放棄了無用功。他忍住負麵情緒，說道：“尊敬的群主，我想繼承西索的賬號，加入‘不可名狀的聊天群’。”
    “裁判”笑道：“憑什麽？”
    “裁判”的視線落在庫洛洛·魯西魯的臉上，準確是額頭上的逆十字架。
    本世界窮凶極惡、且無法無天的盜賊頭子笑容燦爛，腳邊是小醜魔術師的屍體。
    “我比西索更瘋狂，也十分熱愛旅遊。”
    ……
    歡迎您，歡迎異世界的群主，降臨於這片強者為尊的土地。
    我們早就不信奉上帝，隻信奉力量。
    ——流星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