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眯眯眼都是怪物(一點五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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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氽幾乎都要瘋了, 被人口販賣組織抓住時,他都以為自己要完蛋的。
    好不容易運氣來了,讓他遇上異能公會的人, 結果他們居然完全見死不救。
    也對。覃氽笑得很蒼涼。
    如果不是異能公會的默許,這些組織怎麽可能這麽肆無忌憚!
    他看向旁邊那個自稱柳橙的同樣倒黴人,那是和他的焦躁恐懼完全不同的麻木感。
    宛如這個人已經死去了,徒留下一個軀殼待在世間。
    就好像是一早就放棄了掙紮。
    柳橙或許是對的,他們根本無法掙紮。
    身居染目城, 覃氽知道他這次碰上的是什麽組織。一區有異能公會在, 敢在這裏橫行的組織不是和異能公會有交情,就是頭領足夠強大。
    就比如這個惡名昭彰的‘白鼠’。
    覃氽隻是普通人,不知道太多內情。他隻知道這個組織的頭領很強, 也很有人脈。
    就比如現在, 就光是壓住他和柳橙兩個人的就有八個異能者。
    他們逃不了的。
    但是覃氽不想放棄,他還有未來,他不想死在這裏。
    “無論讓我做什麽,就算成為你的奴仆也好,救救我!”他聲嘶力竭的說出他唯一的、也或許根本不能作為籌碼的籌碼, “我能為你賺錢,賺很多的錢!隻要給我機會!”
    但是貴族的背影不動分毫, 他們對身後的事情不感興趣。
    他被身後的異能者拖著向後走,而前方的背影依舊那樣冷漠的,遠離他們, 離開這裏。
    覃氽顫抖的眼眶中絕望逐漸蔓延。
    就在這時。
    “你很能賺錢?”
    那是一道微微上揚,又不緊不慢帶著些隨意感的女聲。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身後的異能者們發出驚訝的鼻音。
    覃氽下意識的看向旁邊的柳橙, 但是他發現柳橙那灰白的萬事都無所謂的麵容迅速抬起, 以一種不符合她剛才喪氣表現的態度立刻看向了後方。
    快, 非常快,快到覃氽一眨眼的功夫,一切都結束了。
    烏雲飄動露出其後銀白的月光,而他看到的刀光如同彎月卻轉瞬即逝。
    “噗通。”
    身後的禁錮消失,壓著他們的異能者倒地,這時覃氽才能徹底轉過頭。
    他看到了仿佛背對著月光的人。
    黑發幹練且利落,眉眼彎彎,雙目彎起一道弧度,好似眯起。
    如同羽翼一般的紅色紋路在她的左眼處綻放。
    她穿著高領黑色長裙,開叉的裙擺間隱隱能看到白皙修長的腿,長裙垂落高跟長靴旁輕輕搖晃。配上她的笑容,有一種說不出的優雅感。
    而她的手中則拿著一把長刀。
    銀白色的,猶如今晚的月光。
    而此時這抹潔白上沾上了血色。
    紅色在刀身上下落,凝聚到了刀尖。
    “啪。”
    血滴滴落,她嘴角掛著隨性的笑意,手腕翻轉,長刀向右方揮去,甩幹了刀尖的鮮紅。
    好像是最冷漠最無情的殺手,但是那微笑的模樣又像是最濃烈的烈酒。
    她在和我說話嗎?覃氽近乎空白的大腦浮現出這樣一句話。
    戰栗,身體忍不住顫抖。
    那把鋒利的長刀仿佛下一秒就將抬起,然後在那人微笑的麵容下將他斬成兩半。
    這是在救他?
    別開玩笑了!這分明隻是一個喜歡奪取人命的殺人魔!
    一個微笑的——修羅!
    “我不想重複一遍我說過的話。”她說道,那雙彎彎的眼睛好似在看向他,“懂嗎?”
    明明看不到眼瞳,但是覃氽卻好像透過那眯起的雙目,看到了眼簾後那讓他心驚的漩渦。
    覃氽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在那看到了一抹深紅的幽光,背對著月光轉瞬即逝。
    “我...我...”他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發不出一點聲音。
    被抓住的時候,被異能公會拋棄的時候,以及在此之前經曆永夜的時候,他都不曾直麵這股淩厲的刀鋒。
    同樣不曾直麵著浸泡在惡之中的殺意。
    高跟鞋踩在地麵上發出‘噠’的聲響,那個修羅長刀刀尖向下,向著他上前一步。
    就好像是死亡在逼近,她隨時都能用那張笑麵,手起刀落解決他的生命。
    而覃氽喉嚨如同被堵住一樣,完全說不出一句話!
    終於,她的腳步停下了。
    “看來不能對平民有什麽期待。”她如同惋惜一般說道,而後彎彎的眉眼轉向從她出手開始就轉過身,看向這邊的橘發貴族們,“永夜推行先到先得,那麽我將這個組織的錢歸為己有,你們不會反對吧?”
    “畢竟答應你們的是前頭目,不是現任頭目。”她的語氣自然極了,也囂張極了。
    覃氽更覺得窒息了。
    這個修羅在做什麽?在向異能公會的分會長挑釁?!
    此時他恨不得自己直接昏過去!
    而被挑釁的橘發青年卻緩緩露出笑容。
    他再次轉過身,就像是剛才一樣,對這裏的異動完全不在意。
    “當然可以,這是永夜的規則。”他說道,“隻要你能做到。”
    “真不錯啊。”修羅微笑著回應。
    而在覃氽眼中,那濺上血滴的白皙麵容上,笑容在擴大。
    可是那彎彎的眉眼,卻好像沉入了黑色額發下的陰影之中。
    刀尖的鋒芒在月光下閃爍,烏鴉在他們頭頂上方無聲的翻飛。
    割裂的神情轉瞬即逝,修羅又恢複了那笑眯眯的模樣,轉過身,好像真的準備去找‘白鼠’,但是就在她轉過身時。
    “你在救我。”柳橙伸出手,抓住了修羅的衣角。
    覃氽幾乎窒息了。
    這個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讓她直接走了不好嗎!
    而修羅確實停住了腳步。
    她轉過頭,垂目。
    “我可沒有救你。”她笑著說。
    衣角不知為何消失在柳橙手裏,她的行動間帶著夜色的涼風,和血腥味。
    但是雙手落空的女人卻仰起頭,這個從被抓開始就一幅死就死模樣的女人眼瞳中仿佛點上了月光。
    “你在做。”她說道,“我們還能再見麵嗎?”
    覃氽已經無暇關注為什麽柳橙那麽執著,他恐懼的盯著修羅的背影,不斷祈禱著趕快走趕快離開。
    而如他所願,那抹已經走向黑暗的修羅沒有再回應。
    他徹底鬆了口氣。
    烏鴉鳴叫,烏雲遮蓋了月光。
    紅色的眼珠自天空向下投去。
    那是剛才離開的異能公會三人。
    廣告青年旁邊的人,那個像是下屬的男人開口。
    “我之前並沒有在染目城見過那個女人。”他一板一眼的說道,“會長,這個人很可疑。”
    “你覺得會是懸賞上的那個人?”聞言,橘發青年笑了一聲,“你覺得那個幻術師會來染目城並且扮女裝?”
    “如曄,凡是有萬一。”另外一個橘發男人說道。他看上去年長些,應該是廣告青年的長輩。
    “話是這麽說。”被稱作如曄的廣告青年看上去依舊沒有改變主意,“就算是幻術師,也不可能會這麽快來這裏。”
    “染目城,起碼那個老太婆是個ss階。”說道著,他的笑容消失了。
    烏鴉在空中盤旋著,消失在天際。
    ...
    他們看不破她的幻術。
    試探出這一消息的黎梨算是鬆了一口氣。
    她當然不會做沒意義的事情,難得在永夜碰上貴族出沒,她肯定要做點什麽。
    起碼這次她就能知道臨氏貴族不是每個人都裝了透視眼,能把自己的謊言看穿。
    這對她接下來的行動有很大的幫助。
    她剛才是本體出麵沒錯,但是她的試探是給真實披上一層虛幻。
    而貴族們的對話也確實讓她確定了這一點,他們沒有從自己的異能看到了多少出發解釋,而是主觀臆斷。
    感覺放鬆了一點的黎梨手上把玩著長刀,走在通往三區的道路上。
    走了幾步,她看著自己的高跟鞋。
    而後緩緩的露出一抹搞事的微笑。
    接到黑格短信說自己到了的消息,安鶴予急忙把自己動手做好的甜點擺在黑格的桌子上擺好,準備等他們待會談話的時候讓黑格塞幾個。
    做完這一切後他和潮汐分部的成員打了個招呼,去接黎梨。
    等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卻沒有看到眼熟的黑披風或者藏藍外套。
    他看到了一個穿著長裙的背影。
    安鶴予教養很好,所以他雖然警惕但是依舊先出聲詢問:“女士是誤入這裏嗎?”
    “我可以找人送你安全回家。”他說道。
    就像是聽到他的話,那個背影轉過身。
    安鶴予看到了一個好像眼熟,又有點不一樣的麵容。
    眯眯眼,微笑著,眼角一個紅色的羽翼紋路,眼妝帶著些熟悉的張揚氣息。
    身形瘦弱,但是整個人帶著些淩厲的美感。
    如果白骨上綻放的花朵。
    她微笑道:“真的可以嗎?”
    不對勁。安鶴予想到。
    因為眼睛是閉上的,棱角柔和,加上妝容和占了大半麵容的花紋,安鶴予沒立刻認出來,他感覺哪裏不對但是又說不上來:“當然,這裏非常危險,女士還是盡早離開比較好。”
    “危險?”對方好似毫無知覺的說道,“那你要保護我嗎?”
    同時她上前,與安鶴予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安鶴予沒想到對方會問這麽個問題,同時他更加警惕,“不要再靠近了。”
    “否則我會殺死你。”他說道。
    而後他看到眼前的女士歪了歪頭,不清楚是不是被嚇到了。
    “我好怕怕。”她說著,微笑的麵容始終未變。
    但是這會兒安鶴予好像品出了些什麽,比較冷冽的麵容開始龜裂。
    如果他戴了眼鏡,這會恐怕會像是二次元動漫裏的那樣,跟著他龜裂的表情一起碎掉。
    “...”他好像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沒有大聲說些什麽。
    最終他說道:“別逗我了。”
    同時黎梨睜開眼睛,那是安鶴予非常眼熟的紅色。
    笑眯眯的看著他,逗趣的意思非常明顯。
    “那送我進去坐坐啊,小紅。”
    熟悉的讓他心肌梗塞的語氣。
    被發現了身份,黎梨麵容開始變化,變回了黑格時的裝扮。
    她推了推墨鏡,走了兩步之後轉過頭問站在原地的安鶴予:“怎麽不走啊?”
    安鶴予則是用一種思考的表情說:“我在思考一個問題。”
    “嗯?”黎梨問。
    “有什麽是你不敢做的?”安鶴予真誠的發問。
    他不能理解為什麽黑格能用那副模樣自然的在他麵前晃悠還逗他!
    又或許這是幻術師的基操?
    而黎梨真誠的回答他的疑惑:“你猜。”
    最後也沒猜。
    黎梨跟著安鶴予進去,在安鶴予給她準備的桌旁坐下,入目的是各式各樣的甜點,手旁還有一杯奶茶。
    安鶴予站在一旁,做下屬的姿態。看到她的眼神,說道:“你應該是甜口?”
    回憶起白天的事情,黎梨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她總感覺安鶴予好像誤會了什麽,比如什麽她不好好吃飯啊什麽的...
    不對,她在漫畫世界好像確實不好好吃飯。
    黎梨覺得自己很冤枉,她在現實世界是有好好吃飯的,一日三餐,室友還會給她帶飯。
    畢竟現實的她不能實現自身永動機化。
    “你做的?”她覺得自己都不需要問,會在這上麵花功夫的隻有雞媽媽。
    果不其然,安鶴予點點頭,解釋似的:“我之前很喜歡做一些烘焙,緩解壓力。”
    怪不得看上去這麽熟練。黎梨在心裏讚歎。
    黎梨承認自己很喜歡吃小蛋糕什麽的,但是大半夜的吃這種甜品,她會有一種負罪感。
    但是她又很好奇味道,所以隻是嚐了一口就放下了勺子。
    就像是禮貌回應一下安鶴予的辛苦勞作。
    但是落在安鶴予眼中,明顯就不是那麽一回事。
    他看到眼前的黑發青年淺嚐而止,很快放下了勺子。
    燈光昏暗,燭火照亮桌麵後那人白皙的麵容。
    嘴角的笑容隨意勾起,看了他一眼,好似在讚歎他的手藝。
    但是僅此而已。
    然後就將目光投向前方站著的那個潮汐成員。
    染目城代理,自願向他們的‘首領’獻上他們潛伏多年探查到的消息。
    而那個小蛋糕就好像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安靜的在燭火之中拉長了陰影。
    安鶴予有一種對方其實並不想吃,但是為了不讓他做白工,於是才嚐一口的感覺。
    不,這就是事實。
    他將目光看向那個正在聽潮汐代理說話的青年,很想說些什麽。
    像是飯要好好吃,溫飽也很重要,不吃東西身體不好。
    最後他還是按捺了下來。畢竟還有正事。
    “染目城城主臨染,異能ss階擬態型。”潮汐的成員說道,“染目城分會長臨如曄,臨染親子,擬態型s階。”
    “臨染的兩個表弟,s階擬態型。”
    “十三區有一位神秘的s階,不清楚異能型,見過他的人都死了。”
    “除此之外,異能公會內部還有八名a階異能者,皆屬於臨如曄的勢力。”最後這個人總結道,“臨如曄和臨染不和,臨染本人一直呆在臨氏貴族最高樓閣,六年未出麵。”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細碎消息,比如各個區之間的關係。
    不過單憑這份模糊的資料,就已經能看出不少東西。
    “一個ss階,四個s階,八個a階。”安鶴予總結了一下,“以我們現在的能力,沒有辦法正麵突破。”
    這都算委婉的,實際上根本沒有勝利的可能。
    畢竟他們這裏隻有一個s階安鶴予,a階算上黎梨,就隻有潮汐的這個代理,和兩個三區原組織頭目。
    染目城這個配置,確實算得上是老牌貴族的勢力。黎梨食指抽動了一下,而後想到了同樣是老牌貴族勢力的逐勝城。
    不知道小柯基這些天挨了多少揍。黎梨感覺一鳴挨揍已經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了。
    “暫時不考慮和他們對上。”黎梨非常理智的說道,不過她剛才在廣告青年、也就是臨如曄那裏放了狠話要搗毀‘白鼠’,也算是師出有名有理有據,不幹白不幹,於是後靠著椅背,隨意的問道:“一區的‘白鼠’你們知道嗎?”
    “知道。”說話的潮汐成員小心翼翼的說道,“他的頭目被稱作是最接近s階的男人,領域型異能者,是異能公會成員。”
    “和臨氏貴族有關係嗎?”安鶴予好像領悟了什麽,繼續問道。
    “他五年前在臨氏做事。”潮汐的成員答道。
    安鶴予麵露沉思,等他們短暫的會麵結束後,他對黎梨說道:“你是想通過‘白鼠’的頭目了解臨氏?”
    聞言,黎梨毫不客氣的點了點頭。
    沒錯,是這樣,她早有預料。
    她一開始是覺得那個組織說不定會知道些內部消息,畢竟他們看上去和異能公會十分熟悉。
    隻是沒想到會這麽給力。
    “今晚你還有事嗎?”黎梨順勢問道。
    她從座位上站起來,離開這個會談室。
    安鶴予以為她有什麽事,跟上她的腳步,思考一番說道:“沒有了。”
    然後他聽見黎梨問:“你喜歡長裙還是短裙?”
    走廊中燈光晃眼,安鶴予幾乎瞬間了解了她的言下之意。
    但是如果可以,他一個都不想選。
    “黑格。”他回憶起不久前的那一幕,認真的說,“就算我的臉有暴露的風險,給我一個麵具就行了。不必為了改變形象犧牲到那種地步的,真的。”
    “好的,那就短裙吧。”黎梨像是沒聽到一樣隨意的抬手,指了指一區的方向,“走吧,去‘白鼠’。”
    安鶴予:“....”
    他又有了那種,很想說些什麽,但是最後什麽也說不出來的感覺。
    最後他隻是無奈道:“我能申請繼續套個鬥篷嗎?”
    他承認他沒有黑格放得開,他需要鬥篷,起碼能幫他擋一擋短裙。
    所以為什麽就被定下是短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