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能叫別人哥呢？”露露的表哥在臨上台前還在碎碎念。
    “這叫代入。”露露對她的表哥說道。
    他們此時站在幕後的台階旁, 等著到他們再上場。
    黎梨是戲份最少的，她樂得在台下挼柯基。而露露暫時結束她的戲份，剛下台就被她表哥堵住了。
    “而且。”露露指了指她表哥，又指了指自己, “騙妹妹壓歲錢的表哥有什麽尊重的必要。”
    “那怎麽能叫騙呢？”表哥理直氣壯, “那叫理財, 我在幫你財生財！”
    “那麽多年了，財在哪？”露露一臉你騙誰, “拿了我的錢就沒想還我吧！”
    “家長都這樣啦。”薑瀾結束戲份匆匆趕下來, 插嘴，“嘴上說著幫你攢錢, 實際上錢都進了他們的口袋, 我從小到大就沒見過我爸媽幫我攢的錢長什麽樣。”
    大概是天下的家長都一個樣, 她家裏也是, 她媽媽掌管她的壓歲錢, 在她沒上大學之前每個月給她一點當做生活費。
    至於壓歲錢的大頭？據說是給交大學學費了。
    她思緒飄遠, 突然就聯想到了她媽媽幫她收著壓歲錢，就像是她現在積攢的人氣值。續命需要的人氣值是一天一扣的, 她媽媽給她零花錢是一個月給一個月的。而剩下的人氣值在商城失效之後對她而言就隻是一串數字，她同樣不知道媽媽存折裏放了多少錢。
    但是媽媽存折裏的錢是會給她的, 係統可不一定。
    天秤無疑是精明的, 祂隻在乎價值如何。祂一天一天的給她續命, 同樣能在她在祂眼裏沒有價值之後直接斷掉這個續命過程。
    在她有價值的時候，幫她續命，讓她活下去。而在她沒有價值之後直接拋棄她, 就像是天秤對其他人做的那樣。
    這樣就能最大程度的積攢人氣值, 不造成一點浪費。同時天秤可以在她死後獨自獨吞這些人氣值。
    或許祂從來就沒想過給她複活。
    這隻是一個猜測, 但是黎梨覺得是正確的。天秤所謂的交易是否成立也隻是祂的一麵之詞，和祂交易過的曲汀同樣能被祂單方麵毀約死在她的手上，而安氏更是如此。
    黎梨不相信這些貴族會沒有在交易的時候提出天秤同樣不能傷害他們，但是事實上隻要天秤允許，貴族們就能暫時撕毀交易的約定，對彼此下手。
    祂擁有單方麵毀約的權利。
    她對天秤的價值隻在穩固世界壁之後，在那之後她對天秤而言就失去了價值。
    不幫助她天秤能獲得大量的人氣值，這個東西對祂來說應當有很大的用處。而幫助她，天秤就要失去那些人氣值。
    天秤不會在意沒有價值的人，已經沒有價值的她和有價值的人氣值相比，祂會選哪個？
    按照祂以往的表現，天秤會履行約定的可能性是——零。
    這才是天秤，在有價值時能得到祂的尊重尊敬被祂捧至高樓，而在沒有價值的時候同樣也會被祂親手推下萬丈深淵。
    俞曉不同祂做交易的原因應該也是這樣。黎梨想到。
    和祂做交易根本沒有任何的保證，祂隻是給他們畫了一個大餅，建造了一個空中樓閣。
    而黎梨從沒信過祂的鬼話。
    那邊幾個ser下了台，薑瀾看著台上的情況對黎梨揮揮手：“女神，到你啦！”
    “好。”黎梨應了一聲，拍怕柯基的腦袋，起身準備上台。
    不管天秤是什麽做法，她都做好了和祂對立的準備。
    她本來也沒信祂，在這段時間裏也一直在尋找著屬於自己的生機。
    隻有贏過天秤，晉升sss階，她才有複活的可能。既然sss階的天秤能做到讓一個人複活，那麽她或許也可以。
    要變得更強。她想。
    從一開始就是這樣，能幫助她的隻有自己。係統靠不住，商城靠不住，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是她自己。
    舞台的燈光移到舞台中央之後，黎梨抬腳踩著樓梯，上了舞台。
    這和她之前排練的感覺不太一樣，但是好像也一樣。對黎梨來說這種扮演已經是如同呼吸喝水一般正常的事情，整理麵部表情而後出現在燈光之下時，她就是那個黎。
    “啊啊啊啊男神——！”
    “好還原！這個ser是誰！”
    “漫畫人物走到現實了嗎！這是真實存在的嗎！！！”
    台下傳來觀眾驚呼的聲音，舞台五顏六色的燈光照進黎梨的眼中。
    麵前羅涵嘴一張一合，說著她的台詞。
    “強者製定規則，弱者適應規則。你弱小到伸出手也抓不住他的衣角，弱小到連自己的生命都無法掌控。”
    羅涵在s黑格，那個在《極致黑白》漫畫中由黎梨扮演的角色。
    而她說的也是黎梨曾經說過的話，黎梨對一鳴也是黑格這個角色說的話。
    但是此時卻好像是在對黎梨說的一樣。
    “要麽就此停下來，要麽就繼續前進，讓世界的規則為你讓步。”而黎梨在斑斕的燈光中上前一步。
    而後她詢問那個扮演者，同時又像是在詢問自己：“告訴我你的答案。”
    扮演者說道：“這還用選嗎？”
    黎梨說道：“那就由我改變這個世界。”
    張狂、自信、帶著一往無前的勇氣。
    天秤是對的，就算她否認，她也在乎漫畫世界的朋友，虛假的外殼中交到的真摯的友情。
    她又不是機械，她有自己的感情，她是個活生生的人。
    但是那又怎麽樣？
    就算漫畫世界並不是虛假，就算她也曾為那些真摯的熱烈的友情觸動，她的目標也從不曾改變，一直以來前進的方向未曾有絲毫偏移。
    她要活下來，回到這個對她來說無可替代的世界。
    回到她的家。
    ...
    “天秤，你說過我可以複活的吧。”
    舞台劇圓滿落幕，ser們的慶功宴開到深夜，在這些都結束後，黎梨走在夜晚的街道上，抬起頭看這個世界的星空。
    [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係統音在她耳旁響起，[在漫畫進行到最後，您完美退場之後，能收割更多的人氣值，更保險，而後一舉完成穩固世界和複活。]
    “那現在多給我續幾天唄。”黎梨說道，“續一個月怎麽樣。”
    [沒有必要。]係統果不其然拒絕了，[請您放心，每天我都會準時為您續命。]
    果然。黎梨想到。
    不用一個月漫畫就會完結，這件事也會塵埃落定，因而現在耗費一個月的人氣值對天秤統來說是一筆不劃算的交易。
    天秤根本沒想幫她複活。
    係統在向她解釋：[就像你說的那樣，我是神明，神明需要保護好祂的世界。]
    [很抱歉，世界的價值在您之上。]
    [我必須更穩妥。]係統說道。
    黎梨反而笑了笑，對這毫無意外的結果。
    “穩妥些確實比較好。”她讚同道。
    畢竟她是要殺一個神，那個世界裏唯一的sss階異能者。
    手機鈴聲響起，黎梨拿起來看了一眼，是漫畫家的消息。他詢問黎梨過兩天有沒有空一起去另一個城市給聲優麵試。
    [您最近好像有些緊繃，要不要去放鬆放鬆？]係統見狀提議道。
    黎梨想了想，給漫畫家回複了同意。
    她也有些事想拜托漫畫家，同時她得弄明白漫畫世界和現實世界的交集到底是怎麽回事。
    或許是直覺，黎梨覺得這是她晉升sss階必須知道的事情。
    ...
    漫畫家是個有錢的富二代，他是自己出錢做動畫，也準備自掏腰包請厲害的聲優，親自把關動畫的質量。
    極黑動漫化的消息在拂曉篇過後不久就已經發出去了，因為極黑的火爆，來試鏡的聲優也有很多。
    漫畫家聘用的動畫製作工作室和他們不在一個城市，故而他們是坐飛機去的。
    “大佬，我們先不找黎的聲優，先把其他人的看了。”漫畫家在飛機上侃侃而談，“就先看看聲音和你聽過的差別大不大，貼不貼，有沒有名氣不重要，必須要貼人設！”
    “我準備做一個係列，這次先小試牛刀，做三個篇章，搞個半年番...”他對未來有著自己的規劃，同時有把自己的漫畫做大做強的期盼。
    “你這叫小試牛刀？”黎梨覺得漫畫家想的有點遠，上來就是半年番。
    漫畫家自信道：“我有錢！”
    黎梨：頭一次感覺自己和漫畫家是兩個世界的人。
    或許這就是金錢的隔閡吧。她想。
    “對了，你最開始為什麽要設置天秤這個反派？”黎梨問道。
    飛機離落地還有不少的時間，總得聊點什麽。他們之間的共同點也就是同為天秤選中的倒黴人，在這方麵話題多了去。
    “因為好看。”漫畫家說出一個樸實無華的理由，“我要設定一個最漂亮的反派。”
    破案了，天秤知道自己好看估計是從漫畫家這裏泄露的。
    漫畫家掰著手指頭舉例子，最後總結道：“現在的反派都得好看，好看的反派才有魅力，才有人愛。沒有擁有人格魅力的反派，這個少年漫就是殘缺的。”
    “所以天秤的魅力是他的白毛？”黎梨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這個話題尚且在安全區內，漫畫家也沒避諱，說道：“不止，還有祂對世界的一心一意。”
    “這麽說吧，在祂眼中萬物以價值排名，但是世界在祂眼中是無價之寶，就算是祂自己也在這之下。”漫畫家有些惋惜，“要是有機會，祂完全會為了世界死亡，可惜我想直接畫世界毀滅了又沒有用...”
    說完他才察覺自己好像說漏了嘴，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捂住嘴。
    黎梨提醒他：“...祂應該知道你的打算。”
    她甚至感覺天秤也知道她不信祂，隻是她的複活希望捏在天秤手裏，天秤有恃無恐罷了。
    “是嗎？”漫畫家鬆了一口氣，又感覺自己不該鬆口氣。
    被暗算對象知道自己一直想暗算祂沒什麽值得鬆口氣的。
    漫畫家迅速轉移話題，打著哈哈說道：“對了大佬，跟你說個有趣的事，其實天秤很喜歡網上衝浪來著，上次我看我電腦的搜索框裏多出來如何讓作者爆肝的搜索詞條...”
    “好像不有趣。”漫畫家焉巴了，要爆肝的是他自己啊。
    “加油。”這方麵黎梨無能為力。
    她轉而想了想，覺得天秤會用漫畫家的電腦還挺貼地氣，估計就是因為衝浪久了才會真覺得人均白毛控。
    “下一次更新我記得是明天？”黎梨算了算時間。
    “等晚上到酒店我繼續肝。”漫畫家表示沒有事情能耽擱他爆肝，他扭過頭，對著空氣說道，“我會肝的！”
    說完，他們兩個等了一會，也沒等到天秤的回複。
    “天秤？”黎梨以為天秤剛才溜號了，又問了一句。
    還是沒有回音。
    黎梨和漫畫家麵麵相覷，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漫畫家有些激動又有些不敢確定道：“真的假的？祂不在？”
    黎梨也覺得怪異，她抱臂，手指在手臂上點了點，思考這是陷阱還是機會。
    然後她看向漫畫家：“這架飛機有網嗎？”
    她對比了上飛機前和上飛機後的情況，發現隻有關了手機這一個差別。剛才他們又提到了天秤會網絡衝浪，她自然就想到了這方麵。
    現在有些飛機是自備網絡的，但是有些沒有。
    而漫畫家回憶了一下，斬釘截鐵道：“我定的這架飛機沒有網！”
    兩個人同時頓住。
    黎梨：...
    漫畫家：...
    他們對視一眼，感覺自己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