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番外if線(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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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焦的心緒蕩漾並沒有維持太久。
到了中州城, 晏聆撲到樂正鴆懷裏,大聲道:“哥,我想你了!”
中州的其他同窗到了藥宗玩, 晏聆對著讓塵、橫玉度、酆聿全都親親熱熱地道:“我想你們啦!”
盛焦:“…………”
晏聆“四處留情”,和盛焦前去當年上學最愛吃的小食鋪子見到熟悉的攤主, 也要高高興興地說句“我想你了”。
盛焦……盛焦徹底釋懷了。
晏聆自小沒經曆過什麽苦難, 唯一遇到危險也是這次差點被拐到九霄城去, 往後應會按部就班地長大、及冠、和美貌女修結為道侶, 安安穩穩地過一生。
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晏聆呼嚕嚕吃熱騰騰的小餛飩, 見盛焦坐在那出神,悄咪咪地用勺子擓了盛焦餛飩碗裏的一小勺蝦皮。
盛焦抬眸看他。
晏聆嘻嘻一笑,也不害臊地把蝦皮一口吃了。
盛焦無聲歎了一口氣,將碗往他那推了推:“想吃就吃。”
晏聆頓時開開心心舀蝦皮,吃得不亦樂乎。
還沒吃多少, 一個碗“哐”的一聲放在晏聆身邊, 奚絕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 隨口寒暄。
“吃著呢?”
晏聆早就習慣了奚絕的神出鬼沒,頭也不抬懶得搭理他, 繼續舀盛焦碗裏的蝦皮吃。
奚絕見他吃得這麽開心, 用勺子敲了敲碗:“吃我的?”
“才不要。”晏聆嫌棄地看他, “兩個大男人吃一碗你也不覺得奇怪?”
盛焦一愣。
奚絕皮笑肉不笑:“晏聆兒,如果我眼沒瞎的話, 剛才你在和盛大人分一碗吧?”
晏聆噎了一下,但還是振振有詞道:“你和盛焦能一樣嗎, 前天我們一起回中州還睡了一個房呢, 這種交情誰都比不上。”
話音剛落, 奚絕手中捏著的小木勺應聲而斷。
“哪種交情?”奚絕把牙都咬碎了,陰陽怪氣道,“當年上學時諸行齋的人也都睡過一個房,又能說明什麽?——這蝦皮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我丟了!”
晏聆也不知哪來的毛病,最愛吃小餛飩裏的蝦皮,見不得別人浪費,隻好皺著眉把蝦皮舀過來,邊嫌棄邊吃。
奚絕咬牙切齒地揪著晏聆的臉頰往外拽了拽:“不識好人心,你這樣的遲早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
晏聆沒敢讓盛焦告訴其他人他差點被人賣去九霄城的事兒,聽到這話頓時一陣心虛,幹咳幾聲繼續吃小餛飩。
“聆兒。”奚絕直接無視盛焦,伸爪子敲了敲桌子,“諸行齋聚會也沒什麽意思,就是一群人喝酒閑侃,十分無趣,要不要我帶你去南境九霄城玩?”
晏聆:“咳咳咳!”
晏聆直接嗆出來,咳了個死去活來。
盛焦撫著他的後背為他順氣,蹙眉道:“小心點。”
奚絕沉著臉看著盛焦的爪子在晏聆單薄的後背撫來撫去,突然眸中金紋一閃,一根筷子倏地消失,險些直接穿透盛焦的手。
盛焦眼疾手快一把握住筷子,冷冷看了奚絕一眼。
奚絕就當沒看到,要來一碗水推過去:“你什麽毛病?還是孩子嗎,連喝個湯都能嗆到。”
“咳咳。”晏聆咳得眼圈都紅了,終於止住咳捂著嘴悶悶不樂道,“誰讓你突然說九霄城。”
奚絕問:“九霄城怎麽了?”
“沒、沒什麽。”
“那可是個好地方。”奚絕懶洋洋地撐著下頜朝晏聆一眨眼,“你已十七歲,也該懂點事了。”
晏聆不明所以:“我很乖。”
奚絕“噗嗤”一聲笑了,被他可愛得又伸爪子去揪他已經不是包子臉的臉蛋:“是啊,可乖死你了。”
兩人說話時,盛焦一直沉默,此時見奚絕越說越不像話,終於冷淡開口:“不要帶他去那種地方。”
奚絕冷笑:“我隻說去九霄城,又沒說去花樓,難道整個九霄城就隻有花樓嗎?「遊丹」被你忘到九霄雲外去了?盛大人滿腦子想什麽呢,真齷齪。”
盛焦漠然道:“你知道自己到底想講的是什麽。”
奚絕見他話裏有話,索性也攤開了講,冷冷一拍桌子:“我帶聆兒去花樓又怎麽了?!見見世麵而已,讓他見識見識女人有多溫情如水,省得被某些心懷不軌的人帶入歧途。”
盛焦:“……”
“什麽歧途?”晏聆不高興道,“盛焦說的才對呢,你想帶我去花樓,這才叫誤入歧途吧?”
奚絕:“?”
奚絕怒道:“你是傻子嗎?!”
晏聆不懂自己為什麽挨罵了,皺著眉道:“我要告訴我娘,說你要去九霄城花樓廝混,到時候讓她揍你。”
奚絕這些年成天去晏聆家蹭飯吃,朝夫人幾乎把他當半個兒子對待,要是知曉他真的去花樓,八成得追著他揍。
奚絕冤都冤死了,怒瞪著盛焦。
盛焦略勝一籌,見晏聆把蝦皮吃得差不多了,淡淡道:“去諸行齋嗎?”
“去。”晏聆把筷子放下,瞪了奚絕一眼,跟著盛焦揚長而去。
奚絕在原地沉默半晌,突然怒氣衝衝地把桌子掀了,丟下一把靈石轉身就走。
“氣死了!愛死不死!我不管了!”
晏聆並沒有察覺到奚絕的“好心提醒”,還在和盛焦埋怨他:“他越長大脾氣越不好啦,你不要和他生氣,回去讓我娘念叨他。”
盛焦本來還在笑著,聽到這話沉默一會,輕聲試探著問道:“奚絕……經常去晏溫山?”
“是呀。”晏聆隨口道,“每個月都去個七八回,可煩了,神出鬼沒的,阿月每次都被他嚇壞了。”
盛焦心想,我都沒去過。
顯然溫潤君子盛焦是不會說出這種酸意十足的話,他隻是笑了笑,意有所指道:“晏溫山風景應該不錯吧?”
“嗯嗯。”晏聆點點頭,果然一口咬住鉤,道,“你如果有時間我可以帶你去玩啊。”
盛焦笑了:“獬豸宗挺清閑的。”
這話當然是假的,但騙騙晏聆這種不諳世事的卻很有用,果然晏聆就“哇”了一聲,興衝衝道:“那這次聚完我就帶你去晏溫山吧,現在的天氣春暖花開呢。”
盛焦矜持地說:“好。”
晏聆高興起來:“你今年就要及冠了吧,到時候我肯定會來中州。”
盛焦點點頭,想了想又抱著一絲希望問:“奚絕及冠禮,你也會過來嗎?”
晏聆點頭:“當然啦,我還給他準備了一把劍呢,可費錢了——噓,你不要告訴他啊。”
盛焦勉強笑了笑。
每次在他以為自己在晏聆心中是特殊的時候,晏聆總會給他致命一擊,讓他明白自己隻是同窗罷了。
隻是盛焦並沒有消頹多久。
到了天衍學宮諸行齋,晏聆和眾人寒暄一陣,說起晏溫山時,酆聿勾著晏聆的肩膀笑嘻嘻道:“我也想去瞧瞧。”
“我才懶得招待你。”晏聆嫌棄地推他的臉,“你想去看風景就自己去,可別找我,我忙得很呢。”
酆聿臉色幽幽道:“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晏聆兒?”
晏聆朝他哼:“就是如此。”
盛焦微微一愣。
……每次在他覺得自己隻是同窗時,晏聆又能用隻對他自己的“特殊待遇”讓他再心生妄想。
盛焦正沉思著,晏聆就湊過來,挨在他耳朵邊小聲低語:“……我隻說酆聿,如果你去我肯定會好好招待的。”
盛焦手指又是一哆嗦。
酆聿怒氣衝衝地揪著晏聆的耳朵把他薅過來:“小矮子!我都聽到了!”
晏聆頓時跳腳:“我才不矮!還能再長個兒呢!”
酆聿:“我不管,比我矮就是小矮個兒,你看你站在盛焦身邊連他下巴都不到,好‘小鳥依人’哦。”
晏小鳥氣得追著酆聿打。
橫玉度坐在一旁,看著盛焦呆怔的樣子,以及被晏聆湊上前去低語的那隻耳朵已經徹底紅透,似乎明白了什麽,伸手敲了敲桌子。
“盛焦?”
盛焦如夢初醒:“什麽?”
橫玉度朝他一眨眼,低聲道:“你還真有膽啊。”
盛焦:“……”
眾人鬧了一晚上,索性就住在諸行齋,等到明天伏瞞柳長行全部到了再正式相聚。
晏聆打著哈欠被盛焦送回原本的齋舍,他明明困得要死但還是迷迷瞪瞪強撐著走在桌子前,坐在那拿著朱砂筆百無聊賴地畫來畫去。
晏聆一邊打盹一邊畫,眼眸閃現一抹金紋,雖然困成這樣但下筆卻穩得很,隨手就畫下一個複雜繁瑣的陣法。
突然,晏聆渾身打了個哆嗦,迷迷糊糊清醒了點。
他好像才明白過來自己在做什麽,疑惑地看了看手中的筆,又看了看紙上奇怪的陣法,小聲嘀咕:“這什麽東西?”
晏聆是在自言自語,但一旁卻傳來個聲音。
“這是禁忌的獻祭陣法,你怎麽會畫這個?”
晏聆被嚇得渾身一哆嗦,驚恐地回頭看去。
伏瞞一身金光閃閃正站在桌子前,見他嚇成這樣,無辜地看過來:“抱歉,我敲了門。”
晏聆匪夷所思道:“伏瞞,你什麽時候到中州的?”
“說實話……”伏瞞不好意思地說,“我中午就到了,晚上我們還一起吃了飯呢。”
隻是沒人發現他。
晏聆:“……”
好可憐。
不過伏瞞都習慣了,也沒覺得多難過,他坐下來將那張紙拿過來敲了敲,道:“我記得上學宮時你陣法課從來沒及格過,連「逢桃花」裏麵的三個圈都畫不圓,這個獻祭陣法你怎麽能畫的如此完美?”
晏聆滿臉懵:“什麽獻祭陣法?”
“這個啊。”
晏聆接過來看了看,蹙眉道:“這是我畫的?”
伏瞞:“是啊,我眼睜睜看著你畫出來的。”
晏聆更加迷惑了,不懂自己怎麽這麽厲害,能畫出如此完美的繁瑣陣法。
他思來想去不明白,索性放在一邊,問伏瞞:“你大半夜來找我,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哦,有的。”伏瞞將一個卷軸拿出來,“三年前你在藏書閣找到的那個改變記憶認知的術法,我學會了。”
晏聆疑惑:“什麽?”
伏瞞:“……”
敢情你忘了?
晏聆困得神智不清,好一會才記起來:“哦哦哦,我記起來了,怎麽樣啊,好學嗎?”
伏瞞搖頭。
看他研究了兩三年就知道難學得很。
“你上次不是問這個陣法能不能對自己使用嗎?”伏瞞道,“我試了下,不能。”
晏聆“哦”了一聲,高興地站起來蹦了蹦:“沒事,我現在長高了呢,不用自欺欺人了。”
伏瞞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摸了摸晏聆的腦袋:“真的長高不少呢。”
晏聆被誇得眼眸都彎了起來。
伏瞞見桌子上那不詳的陣法,想了想還是溫聲道:“聆兒,這個陣法……不要畫全。”
晏聆迷茫道:“什麽?”
“你看這裏。”伏瞞指了指那紙張上獻祭陣法的一個缺口,“若是你把陣法全部畫成,獻祭陣法也會要了你的命,這是玉石俱焚的禁術。”
晏聆嚇了一跳,趕忙把紙給燒了。
伏瞞見他這副模樣,隱約察覺到不對:“聆兒,你到底怎麽學會這個陣法的?”
晏聆自己都是懵的:“我……我不知道。”
伏瞞蹙眉,見他小臉都白了,也逐漸覺得剛才晏聆那副困得要命卻能畫穩繁瑣陣法的樣子根本不像平時的晏聆,沉默許久道:“你先睡一覺,我去喊酆聿過來。”
“喊酆聿……”晏聆越想越害怕,“有、有用嗎?”
酆聿不是隻會玩鬼嗎?
伏瞞用兩指點在晏聆眉心,盡量不想嚇到他:“我覺得,你好像被什麽……奪舍了。”
晏聆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