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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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
    餘弦看著他沉靜的臉色,似乎明白了什麽。
    “你……是不是已經想好怎麽對付他們了?”
    沈芒微微一笑,“還要請餘老師幫我一個小忙。”
    十分鍾後,餘弦推著沈芒回了包廂。
    沙發上張少和林少已經喝得半醉,說話時大著舌頭,含糊不清,“謝大少,你……回來了……”
    “哥,怎麽去了這麽久?”
    謝玄青殷勤地走過來,替沈芒推著輪椅,又不耐煩地朝餘弦道,“這兒沒你的事,趕緊走吧。”
    “是,謝先生。”
    餘弦拿著空托盤離開了包廂,臨走前,不放心地朝沈芒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人端坐在輪椅上,纖長濃密的眼睫低垂,幽暗的燈光落在他白皙的臉頰上,讓他整個人都被籠上一層清冷而疏離的色彩。
    餘弦垂下眼,帶上了包廂門。
    “林少喝多了,你們兩個,把他扶出去吹吹風,解一下酒。”
    謝玄青招來助理和另一個手下,那個手下正是之前幫沈芒推輪椅,一直照看著他的人。
    “二少,可是大少爺在這裏沒人照顧……”手下有些為難。
    謝玄青白了他一眼,“我不是人嗎?我還能讓我哥摔了碰了?讓你出去就出去,趕緊的!”
    手下隻好彎腰說了聲是,跟助理一起將喝得爛醉的林少扶了出去。
    包廂隻剩下沈芒、謝玄青,還有歪倒在沙發上的張少。
    謝玄青從袖口裏拿出一個小藥丸,握在手心,趁著張少爬起來的時候悄無聲息地扔進了他的酒杯裏。
    他順勢握住那杯酒,扶著張少的肩膀,笑道,“張少,你怎麽才喝這麽一點就不行了?酒量也太差了吧。”
    “誰說我不行,老子還能喝!”
    張少生怕自己被沈芒看輕,接過謝玄青遞來的酒杯,又往裏麵加了些威士忌,直到酒杯倒滿。
    “來,謝大少,我敬你一杯。”他笑嗬嗬地看著沈芒,滿麵紅光,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謝玄青見他喝完了那杯酒,眸中露出一絲得意。
    “哥,你在這兒幹坐著也沒意思,要不吃點水果吧?”
    謝玄青從果盤裏叉了個西瓜,送到沈芒麵前。
    “我自己來就行。”沈芒沒接他的叉子,而是在另一邊的果盤裏拿了顆葡萄,放進嘴裏。
    張少喝完那杯酒就覺得身上有些發熱,他也沒多想,以為自己是喝太多了,正常的反應。他在洗手間洗了把臉出來,想清醒一點,卻發現身上更熱了。
    “張少,你也醉了?我就說你酒量不行,去吃點水果,解解酒唄。”
    謝玄青走到洗手間門口,在他肩上扶了一把。
    “我哥一個人坐著挺無聊的,你陪他說說話吧。”
    張少點點頭,有些踉蹌地走到沈芒麵前。他看著坐在輪椅上,精致的眉眼間帶著一絲病態的青年,無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沈先生,你是幾天前……才來b市的吧,要不我給你介紹幾個好玩……好玩的地方?”
    沈芒神色淡淡的,“不好意思,我腿腳不便,近期沒有出去遊玩的計劃。”
    張少看著沈芒放在扶手上的手指,眼神逐漸變得貪婪而灼熱。
    “是我說錯話了,我罰酒一杯。”他笑眯眯地把酒喝完,又盯著沈芒的臉,“聽說你是歌手,會彈吉他,彈鋼琴,難怪你的手那麽好看……”
    被體內那股邪火驅動著,他喉結動了動,忍不住抓住沈芒瑩白的的手腕,觸手細膩而溫潤,仿佛上好的羊脂玉一般。
    沈芒臉色一變,用力甩開他的手。
    “張少,你喝醉了。”
    張少被他甩開了手,倒也沒惱。他第一反應是心虛地往洗手間那邊看了一眼,這一看,他發現謝玄青就站在門口,對方還對他露了一個鼓勵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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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謝玄青不生氣?
    張少頓時全明白過來了,他心底激動不已,既然謝玄青默認,這裏又沒有別人,那他豈不是想對沈芒做什麽都行?
    這樣絕色的美人,要是能躺在他懷裏……
    張少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再次走到輪椅前,雙手握住沈芒的肩膀,目光發亮地看著他,“沈先生,其實我見你的第一眼就被你吸引了,你太漂亮了,比那些女明星都漂亮,我真的喜歡你……”
    說完話,他就伸出手,想摸沈芒的臉,隻是手指還沒碰到那人的臉頰,他額頭忽然一痛。
    張少慘叫了聲,捂著自己的流血的額頭,連連後退,一屁股跌坐在地毯上。
    沈芒手裏握著半截空酒瓶,冷冷看著他。
    謝玄青眼看事情沒有朝他預料的方向發展,頓時急了,他假模假樣的走過去,驚訝地叫了聲,“哥,發生什麽事了?”
    張少一雙手按在玻璃殘渣上,惱羞成怒道,“沈先生,我不過是想坐近點跟你說說話而已,你至於這麽大反應嗎?”
    謝玄青看了眼張少額頭的傷口,傷得不重,他心中頓時又冒出一個惡毒的想法。
    “張少,我哥他不是故意的,你在這兒等等,我馬上去讓人拿藥箱進來。”
    他眼神閃爍,起身時在張少手心握了一下,一粒紅色的小藥丸悄無聲息地落入對方的掌心。
    “張少,你忍忍啊,我很快回來。”
    謝玄青勾了勾嘴角,快步離開了包廂。
    張少忍著頭部的眩暈,握緊手心,慢慢從沙發上坐起來。
    他大概知道自己那杯酒出了什麽問題,也清楚了謝玄青的用意。眼前的青年雖然剛被謝家認回來,可根基不穩,在謝家並沒有什麽支持者,不然也不會被孤零零地被落在這裏。
    謝玄青在這兒他還多少有些顧忌,可那人既然走了,又給他留了藥丸,包廂裏隻剩他跟沈芒,隻要對方把摻了藥的水喝下去,接下來發生什麽,不就成了你情我願的事?
    想到這一點,男人勾起嘴角,連額頭的傷都忘了。
    “沈先生,剛剛是我唐突了,實在不好意思,你坐了這麽久,應該渴了吧?我幫你倒杯檸檬水。”
    倒完檸檬水,張少的手掌在杯沿拂過,他輕晃了下杯子,偏黃的燈光下,透明的檸檬水裏看不出任何異常。
    他貪婪的目光盯著沈芒的臉,“沈先生,給。”
    沈芒諷刺地勾了勾嘴角,接過那杯檸檬水,卻是潑在了他臉上。
    “你……”
    張少有些惱羞成怒,剛剛這人砸傷自己的額頭,他還沒跟他算賬呢,他一個瘸子,又走不動路,竟然還想反抗他?
    “沈先生,你這就有點過分了吧。”
    張少眸中露出一絲狠厲,他抓住沈芒的輪椅扶手,想伸手掐住他的下巴,後腦勺忽然一痛。
    下一秒,他的身體就軟綿綿地倒在了地毯上。
    餘弦手裏握著空托盤,有些心有餘悸地看了沈芒一眼,“我來得還算及時吧?”
    “很及時。”
    沈芒操控著輪椅,滑到張少麵前。他用沒受傷的右腿踢了踢他的臉,見男人沒有反應,麵無表情地在他腿間某個部位踩了幾腳。
    “謝老先生應該快到了,接下來怎麽辦?”餘弦擔憂地看著他。
    沈芒沒說話,隻是伸手解開了自己的襯衣扣子,又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撿起來,等餘弦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麽時,已經來不及阻攔。
    “你別——”
    一道鮮紅的血痕出現在沈芒手臂上,青年瞳色烏黑,淡紅的唇微微勾起,他仿佛感覺不到痛,抬眼看著餘弦。
    “要做戲,就得做得逼真。不能讓人看出破綻。”
    “可是你也不能傷害自己……”餘弦不太忍心看他的傷口。
    “我沒事,餘老師,你去躲著吧。”
    餘弦把張少的褲子扒了後,便悄悄躲在了窗簾後麵。
    沒多久,包廂門便被重重推開,謝桐山帶著兩個保鏢,神色焦急地走了進來。
    他看到沈芒狼狽地跌坐在地上,領口敞開,手臂上一道鮮紅的傷口,頓時心頭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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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芒,你怎麽了?”
    沈芒臉色蒼白,眸中含淚,臉帶恨意地看了旁邊的人一眼。
    謝桐山這才發現地毯上趴著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看清楚那是謝玄青的某個狐朋狗友後,謝桐山臉色微變。
    謝桐山咬緊牙關,把沈芒扶到輪椅上,“小芒,你是不是被人欺負了?你告訴我,剛剛發生了什麽,我一定替你做主!”
    他瞥了身旁的保鏢一眼,其中一個保鏢立刻會意,拿起桌上的冰檸檬水,用力潑在張少臉上。
    張少痛呼一聲,慢慢睜開眼睛。頓時腿間某個部位一陣劇痛向他襲來,額頭和後腦勺也在隱隱作痛。
    隻是他根本顧不上身體的痛苦,這一睜眼,便嚇了一大跳,包廂裏竟多了不少人,而且全都冷眼看著他。
    沈芒將自己的襯衣掩好,低聲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玄青說他有事,出去了,隻剩下張少在這兒,他喝了些酒,忽然就對我動手動腳,還把我從輪椅上拽下來……我迫不得已,才用酒瓶砸他……”
    這房間的情形,就算沈芒不說,謝桐山也猜到了大概。看著沈芒流血的手臂,也不知道經曆了怎樣慘烈的掙紮。
    想到他要是再晚來一步,沈芒就要經曆非人的侮、辱,謝桐山氣得額頭青筋直跳,喉嚨裏更是多了股血腥味。
    對上謝桐山帶著殺意的眼神,張少忽然意識到自己大禍臨頭了。
    他急得口齒都有些結巴,慌張道,“謝伯父,我不是故意的,是玄青給了我一杯下過藥的酒,我……我喝下去後,不知怎麽的,身體就開始發熱……我實在是控製不住自己……”
    “你給我閉嘴!”
    謝玄青在門外看著情形不對,便闖了進來。聽到張少不僅沒成事,還把他供出來後,更是眼前一黑。
    “我什麽時候給你的酒下藥了?張少,你自己對我哥心懷不軌,趁我出去的功夫就想輕薄我哥,現在竟然還敢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看謝玄青竟然第一時間把自己撇清,張少頓時意識到自己是被利用了,他怒極反笑,眸色猩紅地看著謝玄青,“我胃裏那杯酒還沒消化呢,謝二少,我們幹脆去警局驗驗,看看誰說的才是真話。”
    “爸,你千萬別相信——”
    啪。
    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臉上,謝桐山氣急,又抽出腰間的皮帶,狠狠抽在謝玄青背上。
    “你這個畜牲,我讓你好好照顧你哥,你就是這麽照顧他的?”
    誰在說謊,他自然一眼就看得出來,沈芒腿不方便,謝玄青卻故意把他一個人留在包廂,存的是什麽心思,他心裏一清二楚。
    張家這個紈絝平時雖然不學無術,但被家裏兩個姐姐管教著,也不敢做什麽出格的事,今天竟然膽子大到敢欺負謝家剛認回來的大少爺,肯定是受了別人的唆使。
    從謝玄青看到謝桐山帶著保鏢出現的那一刻,他就意識到自己中了沈芒的計,對方故意做出這幅慘兮兮的樣子,為的就是博取謝桐山的同情。
    至於包廂裏剛才發生了什麽,他就是用膝蓋想也知道,張少這個草包肯定被沈芒用什麽辦法砸暈了。
    他真是想不到,沈芒坐在輪椅上,身邊又沒有親近的人,還能運籌帷幄,把他們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甚至將計就計,來了個請君入甕。
    他這個便宜哥哥的城府實在是太深了。
    “孽障,你以後也別去公司了,好好待在家裏反省,你名下那些跑車我都會收回去,以後你隻能用一張定額的卡。還有,你要是再敢跟這幫人廝混,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我就直接打死你!”
    教訓完謝玄青,謝桐山臉色還是格外陰沉。他不知想到什麽,猶豫著走到沈芒麵前。
    “小芒,你是明星,今天的事,還是不要去警局了吧,不然鬧得沸沸揚揚的,傳出去對你的名聲也不好。你放心,姓張的這個小子,我會讓保鏢好好收拾一頓,再丟回張家,讓他們嚴加管教。”
    沈芒點了點頭,沒看地上蜷縮著的男人,剛剛他那幾腳下去,張少估計要去男科住兩個月的院了。對方現在有苦說不出,隻會把仇恨全部轉移到謝玄青身上。
    讓這兩個人渣狗咬狗,撕得兩敗俱傷,豈不是更好。
    “您看著處理吧,我累了,今晚就不回謝家了。”
    沈芒操控著輪椅,獨自往包廂外走去。
    等包廂裏的人都走後,餘弦回員工休息室換下身上的製服,也出了俱樂部。
    剛走到門口,兜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那邊傳來賀楓橋有些焦急的聲音。
    “你現在在哪兒?怎麽還沒出來?”
    “我在門口呢。你等一下。”
    餘弦掛了賀楓橋的電話,在保安亭張望了一會兒,下一刻,他就看到了沈芒的身影。
    他連忙小跑過去,在沈芒的輪椅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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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都解決了吧,你的手還在流血嗎?”
    “剛剛前台的人幫我包了一下。”沈芒舉起自己抱著白紗布的右手給他看。
    餘弦看了一眼他手上包著的紗布,這才放下心來,他微微彎腰,平視著沈芒的眼睛。
    夜色中,他黑色的眼睛明亮而溫和,像是有星子在其間閃爍。
    “那你待會兒還要回謝家嗎?”
    “不回,那個地方讓我惡心。”
    沈芒的臉上帶著嘲諷。他心裏無比清楚,謝桐山之所以把他認回去,並不是因為他對沈薇有多麽的念念不忘。而是因為他已經把謝玄青養廢了,謝桐山現在年世已高,找不到合適的繼承人,很可能在公司的大權會被幾個股東瓜分。
    他知道自己的家業不能交到謝玄青手裏,又不想讓別人占了便宜,才千方百計的想把他認回謝家。
    餘弦讚同的點了點頭,“不回去也好,我住的那家酒店環境挺不錯的,要不,我幫你訂一間房?”
    沈芒微微勾唇,“那就麻煩餘老師了。”
    賀楓橋坐在副駕駛上,看著餘弦推著沈芒走了過來,頓時鬆了一口氣。
    “你怎麽不回謝家?謝老爺子估計這會兒正計劃讓謝玄青給你下跪道歉呢,你就這麽放過他了?”
    “誰說我放過他了?”
    沈芒接過他遞來的拐杖,被餘弦扶著上了後座。
    “你之前查的拍攝現場的事故原因,現在應該有眉目了吧?”
    賀楓橋不知想到什麽,眉頭微皺,“警方確實查到了,那天有個陌生人混了進去,在鐵架的連接處動了手腳。現場到處都有監控,天網係統已經鎖定那個人的臉,正在實施抓捕呢。”
    “效率這麽快嗎?”餘弦有些驚訝。
    “當然,這屬於重大輿情,又是社會熱點事件,警方的重視程度不一樣,破案的速度自然也不一樣。”
    賀楓橋看了沈芒一眼,“不知道沈先生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我打算好好養一周的傷,至於謝玄青的事,有人正恨他恨得緊,我想這個把柄要是被他知道了,謝玄青應該過不了幾天安生日子了。”
    “你們在討論什麽?”餘弦有些茫然。
    “這種事你不用知道。”賀楓橋囑咐司機開車,自然而然的岔開話題,“不知道沈先生接下來要去哪兒?”
    “白鷺酒店。”
    這不是餘弦住的酒店嗎?賀楓橋濃眉微皺,側過臉看了餘弦一眼。
    餘弦點了下頭,“賀先生,這是我提議的,他現在手上有傷,腿腳又不方便,住在白鷺酒店,我也能照顧他。”
    “對了,你再讓秘書幫沈先生訂一間房吧,在我隔壁最好。”
    賀楓橋扯了扯嘴角,心裏莫名有些不爽。
    沈芒對餘弦那點心思他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以前他覺得餘弦不過是個普通大學老師,跟沈芒的差距太大,餘弦要是選擇跟他在一起,未免太自不量力。
    可現在,想到餘弦好歹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品性又單純,要是跟心機深沉的沈芒在一起,以後還不定會怎麽吃幹抹淨,這胸口的滋味頓時就變得複雜起來。
    把兩人送到酒店的vip店提前,賀楓橋的臉色不太好看。
    他囑咐餘弦,“晚上早點睡,別出去亂跑。你今天膽子也真是夠大的,還敢換上服務員的衣服進去,要是被謝玄青認出來,我看這會兒受傷的該是你了。”
    “我這不是沒出事嗎?賀先生,今天麻煩你了。”
    賀楓橋握著門把手,頓了頓,才道,“以後……別叫我賀先生。我媽的態度也鬆動了,私下裏,你就喊我哥吧。”
    餘弦有些詫異。
    “我知道了。”
    推著沈芒的輪椅上了電梯後,餘弦聽到他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
    “外界傳言,賀楓橋性格暴躁,不近人情,沒想到他在自己的親弟弟麵前是這個樣子。”
    餘弦也笑了,“其實,賀先生他人挺好的。”
    餘弦推著沈芒進了行政套房。
    偌大的房間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餘弦看著周圍華麗的家具和房間正中央深藍色的大床,忽然有些不自在。
    “餘老師,我手不方便,麻煩你幫我放個洗澡水可以嗎?”沈芒轉頭看他,黑眸帶著期待和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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