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晝那句話帶著強烈的占有欲,直視著他的目光更是耀眼得灼人。
    賀楓橋臉色微微有些窘迫，他垂下眼，不太自然的避開商晝的視線。
    “趕緊吃飯吧,海鮮都要冷了。”
    商晝立刻點點頭，將目光放在了桌上的海鮮上，他夾了一塊最大的鮑魚放到賀楓橋碗裏。
    “你多吃點，好好補補。”
    看著賀楓橋吃菜，商晝又開始給他剝蝦,這次他單獨拿了一個碗，調了不怎麽辣的醬汁,將剝好的蝦肉全都放在裏麵。
    賀楓橋吃完鮑魚,一抬眼就,發現麵前多了一個小碗，裏麵滿滿的都是蝦肉。
    “這次我調的醬汁是微辣的,辣度基本上感覺不到,你嚐一塊蝦肉試試？”
    賀楓橋點了點頭，夾起一塊蝦肉放進嘴裏，味道比上次的還好吃。
    他將那個小碗往商晝那邊推了推，“你別光給我剝,一起吃吧。”
    “等會兒,我把這盆剝完。”
    商晝是第一次發現,看著喜歡的人吃東西是一件這麽幸福的事,他根本不需要吃什麽,光是看著賀楓橋的臉，就覺得心滿意足。
    看著賀楓橋夾了一塊牛肉，商晝立刻滿臉期待的看著他。
    “味道怎麽樣？”
    牛肉裏放的辣椒不多，不過調料很香,牛肉也十分的細嫩，咬下去肉質彈牙，有股黃牛肉獨有的韌勁和香味。
    “你這個手藝，可以開飯館了。”賀楓橋毫不吝惜自己的誇獎。
    商晝被他一誇，別提有多開心了，他一雙桃花眼笑得眯起來，又拿起公筷，往賀楓橋碗裏夾了兩塊牛肉。
    “那你就給我這個大廚麵子，多吃幾塊。”
    音樂會是晚上的，倒也不用急。下午，兩人就待在別墅的家庭影院裏看老電影，外麵寒風呼嘯，室內卻溫暖如春。
    電影開始前，商晝貼心地準備了爆米花和各種飲料，放在小推車上，推到賀楓橋麵前。
    “賀先生，不知道您想喝茶，咖啡，還是果汁呢？”
    他站在小推車後，演起服務員來也是有模有樣。
    賀楓橋笑了笑，看了眼推車上的百香果汁。
    “我就喝百香果汁吧。”
    “好的，賀先生，馬上為您服務。”
    商晝演戲演了個過癮，才端來一桶爆米花，在賀楓橋身邊坐下。
    片子是商晝挑的，賀楓橋也不知道要看什麽，等熟悉的龍標出來，主演欄開始出現後，他眼睛微微瞪大。
    竟然是商晝主演的電影。
    電影裏的商晝還很青澀，大概不到二十，一張臉年輕鮮嫩，皮膚白得幾乎發光。
    這是部校園題材的電影，商晝演的是一個有異裝癖的男孩，因為家人不理解，男孩離家出走，進了一個gay吧，想在同性裏尋求慰藉。
    賀楓橋看著屏幕上一頭黑色波浪長發，濃妝豔抹，穿著水手服和短裙的女孩，眼底有一絲驚歎。
    商晝年輕時長了張雌雄莫辨的臉，稍微化了妝，扮起女孩來簡直沒有半點違和感。
    “楓橋，這可是我的處、女作，你覺得我演的怎麽樣？”
    商晝時不時就要看一眼他的表情。
    燈光昏暗，大屏幕上，‘女孩’一條修長的腿搭在陌生男人的高腳凳上，他長長的睫毛微抬，一雙漂亮而靈動的眸子充滿誘惑的看了對麵的男人一眼。
    賀楓橋心頭一跳，這一眼仿佛隔著屏幕看進了他的心裏。
    他想起無數次商晝凝視著他的目光，帶著深情，愛意和不自知的誘惑。
    他那顆冰冷的心髒，也在這樣的目光中一天天融化。
    “你演得很好，完全看不出來是第一次出演電影。”賀楓橋給出中肯的評價。
    商晝笑了笑，眼底帶著一絲得意，“這部片子上映後我就拿了最佳新人獎，還提名了最佳男主呢。”
    “你確實很有演戲的天賦。”
    “再誇下去我尾巴都要翹起來了，要不要吃爆米花？”
    商晝將手裏的爆米花遞過去，賀楓橋微微點頭，手伸進爆米花桶裏，正好商晝也在裏麵抓爆米花，兩人的手指無意間碰在一起。
    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商晝心頭一顫，有股衝動想抓住賀楓橋的手。但他最終克製住了心底的躁動，若無其事的抓起了兩粒爆米花放進嘴裏。
    賀楓橋咀嚼著爆米花，臉上沒什麽表情。剛剛兩人的手指不小心碰到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商晝的身體瞬間緊繃起來，就在他以為對方要做些什麽的時候，那人卻又忽然放鬆下去，靠回了椅背上。
    賀楓橋心底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失落。
    電影的結局並不好，男孩最終還是沒有取得家人的理解，又在學校被校園霸淩，終於有一天承受不住壓力，從教學樓頂樓跳了下去。
    看著那個身影從高處墜下，賀楓橋一顆心也被高高揪起，不自覺攥緊了座椅扶手。
    他甚至閉上了眼，不忍心去看那一幕。
    最後一個鏡頭，定格在男孩掉在地上的粉紅色發卡上，紅色的血跡漸漸蔓延，將粉色的發卡也染成了鮮紅的顏色。
    賀楓橋心裏有些難受，等淒涼婉轉的配樂聲響起，他才意識到自己眼角濕了。
    身旁的男人遞來一包紙巾。
    賀楓橋也沒看商晝，抽出一張紙巾，飛快的擦了擦眼角。
    當著另一個男人的麵哭，實在是很丟臉的事。
    “楓橋，晚上我們就在外麵吃吧，吃完正好去聽音樂會，你覺得怎麽樣？”
    商晝貼心地轉移話題。
    賀楓橋點了點頭，燈光亮起後，他的臉色已經恢複平靜。
    “好，晚上我請你吃飯吧，今天中午讓你忙了那麽久，實在不好意思。”
    “好啊，今天這麽冷，要不我們晚上就吃火鍋吧？”
    賀楓橋自然沒有意見，看完電影，兩人便開車去了音樂廳附近的商場。
    包廂商晝已經提前訂好了，那家火鍋店是全國連鎖的，口碑和味道都很不錯，他也經常吃。
    這家火鍋店常年人流爆滿，雖然今天不是周末，但到了飯點，外麵還是有人排隊。兩人雖然都喬裝打扮了一番，但兩個高挑的身影實在太紮眼，幾乎一走進店裏，就被顧客認了出來。
    “你們看，是商晝！！”
    “天哪，是商影帝跟賀總，他們竟然來吃火鍋！”
    餘光瞥見有一桌的顧客蠢蠢欲動，似乎要上前來找他們要簽名，商晝連忙抬起手，往下壓了壓。
    “請大家給我們留一點私人空間可以嗎？不要拍照，也不要來圍觀，今天你們的單都由我來買。”
    這話一出，全場都沸騰了，自然也沒有人再上前來打擾他們，兩人順利的進了包廂。
    入座後，賀楓橋露出一個不讚同的表情。
    “你是不是有點太衝動了？真的要幫全場買單嗎？”
    商晝笑了笑，“我是公眾人物，當然要言出必行，這點小錢不算什麽。”
    “偶爾一次不要緊，你要是天天這麽弄，你的經紀人肯定會有意見。”
    “楓橋，你這是在替我擔心嗎？”
    賀楓橋對上那雙含笑的黑眸，不自在的移開視線。
    “我餓了，趕緊點菜吧。”
    吃完火鍋，兩人特地從員工通道的後門出去，就是怕被粉絲圍住。
    到了音樂廳外麵，準備排隊入場時，商晝一刷手機，發現自己果然上熱搜了。還是有顧客偷偷拍了他們倆的照片，傳到了微博上，cp粉們都磕瘋了。
    商晝無奈地歎了一聲，這點小事也值得上熱搜，以後他們倆在一起的場麵還多著呢。
    商晝對古典音樂不怎麽感興趣，演出開始後，基本全程都盯著賀楓橋的臉發呆。賀楓橋看得倒是很專注，他臉色嚴肅，坐得筆直，聚精會神的盯著台上演奏的樂團，完全沉浸在音樂之中。
    雖然賀楓橋想專注音樂，可身旁那道視線實在是灼熱，他不得不側過臉，微微瞪了商晝一眼。
    “你能不能別看我，看台上的演出？”
    “可台上那些人沒你好看啊。”商晝臉上帶著笑，語氣吊兒郎當的。
    賀楓橋閉了閉眼，告訴自己要冷靜。
    “聽進去。”
    商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把手裏揉皺的節目單展開，露出一個勉為其難的表情。
    “好吧，看在你的麵子上，那我就聽聽看。”
    賀楓橋說的沒錯，鋼琴獨奏有吸引力多了，最後有一段樂曲特別好聽，結束後，他忍不住問賀楓橋那是什麽作品。
    “那是德彪西的月光，非常膾炙人口的名曲。”
    此時，兩人走在音樂廳外的長廊上，正好有淡淡的月光從玻璃長廊外灑進來。
    “叫月光啊，那首曲子確實很優美，像是漫步在月光下一樣。我都有點想再聽一遍了。”
    商晝輕輕感歎著，兩人出了長廊，走到了附近的藝術中心，這個點，還有不少琴行和畫室都開著。
    見賀楓橋忽然停下了腳步，商晝有些疑惑。
    “怎麽了？”
    “裏麵的鋼琴挺漂亮的，要不要進去看看？”
    商晝有些驚奇，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賀楓橋對樂器感興趣，他跟著賀楓橋進了琴行，看著對方走到一架三角鋼琴前，放下拐杖，在琴凳上坐下。
    “楓橋，你該不會……還會彈鋼琴吧？”
    商晝有些詫異的看著他。
    “小的時候學過幾年，不過現在都忘得差不多了。”
    話是這麽說，當他的手按在琴鍵上時，動聽的音符瞬間流淌出來，正是之前演奏會上那首德彪西的月光。
    老板從櫃台後站起身，十分驚訝的走了上來。等認出來這兩人是誰後，他臉上的驚訝瞬間變成了姨母笑，默默退到了一邊。
    賀楓橋修長的十指在黑白琴鍵上舞動，商晝看著他彈琴的側臉，一顆心怦怦跳個不停。
    救命，這個男人也太有魅力了。
    等一曲月光彈完，賀楓橋摸了摸鼻子，神情有些尷尬。
    “彈錯了幾個音符，太久不彈，手都生疏了。”
    “哪裏，賀先生，你已經彈得很好了，一看就是有很深厚的功底。”
    老板在身後誇獎。
    賀楓橋從琴凳上起身，一抬眼，就對上了商晝格外幽深的視線。
    “還愣著幹什麽，走啊。”
    看著賀楓橋的身影遠去，商晝呆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大步追上去。
    兩人走到地下停車場。
    商晝看了眼表，已經十點多了。
    今天是之前賀楓橋答應會給他答案的最後一天。他想開口再問一遍，可又怕答案不是他想聽到的，就像一年前在夏日心跳的告白日那天，他懷抱著滿腔的熱忱和希望，最後卻被賀楓橋的冷漠無情的澆滅。
    那樣的痛苦，他不想再重複第二次。
    可他又隱隱有種預感，這一次，賀楓橋也許不會像他想的那樣，也許，兩人之間有可能呢？
    眼看賀楓橋走到了車門前，商晝終於忍不住出聲。
    “楓橋，我之前說的……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賀楓橋開門的動作一頓，轉頭看了他一眼。他穿著灰色的大衣，站在昏暗的停車場內，麵目英俊，身姿筆挺。
    商晝想，就算再被他拒絕一次，他也認了。誰讓這個人是賀楓橋，這個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賀楓橋。
    賀楓橋凝視著他，忽然開口，“那首月光，我隻彈給我的男朋友聽。”
    商晝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意思。巨大的狂喜淹沒了他的胸腔，他臉上帶著忐忑和不敢置信，走到男人麵前。
    “楓橋，你的意思是，答應了當我的男朋友嗎？”
    真正說出自己的心意後，賀楓橋也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心裏又有種釋然和喜悅的感覺。
    他點了點頭。
    下一刻，高挑的男人便撲了上來，張開手臂緊緊抱住他。
    “楓橋，我太高興了，我真的沒想到會有這一天。”
    “這是停車場，會有人經過的。”賀楓橋有些窘迫，忍不住伸手在他腦袋上揉了幾下。
    “先上車。”
    “好好好，都聽你的。”
    商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開車回的家，他一路上的心情就跟飄在雲端一樣，隻要等紅燈，他就會轉頭看一眼副駕駛上的賀楓橋，確認那個人坐在那兒後，胸口便湧上一股甜蜜。
    “楓橋，今天晚上我們可以一起睡嗎？”
    一回到家，商晝便心癢得厲害，等商晝在沙發上坐下，便忍不住抱了上去。
    賀楓橋沒想到這家夥談起戀愛來竟這麽黏人，跟隻熱情的薩摩耶一樣。不過，他好像也不排斥這種熱情。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得老老實實的。”
    才確認關係的第一晚，不能進度太快了。
    商晝點了點頭，看著他的側臉，忍不住親了下他的嘴角。
    “抱歉，忍不住就想親你。”
    賀楓橋垂下眼，低低咳嗽了一聲。
    “你想親……就親吧。”
    “沒事，我還能忍，待會去床上我們再親。”
    靜謐的夜裏。
    商晝緊緊抱著他的腰，聞著他身上的氣息，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喜悅和踏實。賀楓橋也將腦袋輕輕放在他肩上，兩人沒有說任何話，隻是這麽抱著，便覺得分外滿足。
    “楓橋，明天我跟你一起回b市吧，我反正有長假。我想一直陪著你。”
    賀楓橋輕嗯了一聲。
    薄紗一樣的月光從窗外灑進來，
    他們的未來，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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