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Case10.目標 zero(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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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通電話完全在柯南的意料之外, 以至於短時間內,他甚至不知道如何開口。
    他好像突然變成了一個啞巴,隻知道愣在原地。
    唐沢裕:“……喂?”
    電話的那一頭始終沒有動靜, 他頓了頓,再開口時, 已經謹慎地壓低了音量。
    “如果現在不方便, ”他說, “就敲一下手機蓋。”
    “……”柯南閉了閉眼。
    唐沢裕完全沒有多想, 隻有自己在這裏揣度再三。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對這個反複不定的自己產生了些許鄙夷。
    柯南說:“我現在暫時還沒有事。”
    下定決心的他不再猶豫, 快速地說了遍自己現在的情況。突如其來的體檢、失蹤的灰原哀, 處處透著古怪的私營醫院,柯南道:“我跟蹤了他們的負責人, 現在的位置在院長辦公室,但裏麵沒有人。灰原不知道被他們藏在哪了。”
    這是所有的情況裏最可怕的, 沒有一點點線索, 所有的努力如盲人摸象。
    作為私營醫院,東京慈惠會醫院的規模並不大, 即便如此, 占地也足足有五六棟樓。帶走灰原哀的人遠比柯南對這裏熟悉得多,如果是藏在雜物間這樣的角落,至少他還能找。如果對方迷暈灰原,把她蓋在隨便哪張病床的被子下, 找到她無異於大海撈針。
    聽完之後,唐沢裕的聲音立刻嚴肅下去:“我現在去交通部。”
    “……對, ”柯南也馬上反應過來:“監控!”
    驟然響起的電話鈴如渾水攪起泥沙, 訴說的過程讓雜質一點點沉降下來, 柯南的腦海重新恢複清明。唐沢裕的行動無疑是一劑強心針,從雜亂無章的毛線裏準確地拎出了一個線頭。
    聯係赤井秀一時,柯南是希望對方能立刻趕來醫院的。在不清楚綁架者底細的情況下,他的足球腰帶和麻醉針都隻有一次的使用次數,一旦遭遇失誤,容錯率太低。
    可現在電話那頭的是唐沢裕,身份和資源不同,柯南立刻有了別的安排。
    “醫院旁邊的公園裏有監控。唐沢哥,麻煩你看一下最近一段時間有沒有可疑的人員或車輛出入。”
    “好。”唐沢裕聲線沉穩。電話的那一端傳來腳步,急匆匆地踩在安靜的走廊上。
    他現在應該正在警視廳。
    唯一的問題是,工作日上班時間,警視廳真的有這麽安靜嗎?
    ……一點人聲也聽不見。
    懷疑的種子生根後,就像隻四處作祟的貓爪,時不時就要在心頭撓上一下。
    推開一扇門,金屬的碰撞叮當作響。滾輪聲軲轆經過,唐沢裕摘下鑰匙,推來轉椅,落座在監控前:“先不要急。”
    “灰原哀身上不是也有能定位的東西嗎?那個偵探團徽章。用你的眼鏡,能不能確認她的位置?”
    柯南恍惚一瞬,旋即又搖了搖頭。
    這也是他心急如焚的原因。
    發現灰原哀失蹤的第一時間,他立刻調出了眼鏡的定位地圖。三個紅色的光點閃爍在周圍,這是光彥、步美和元太。往常鏡片上的定位點其實有四個,代表灰原哀的那個憑空消失了。
    隻有關閉偵探團徽章,或者離開接受範圍,定位的紅點才會消失。
    如果是偵探團徽章關閉……
    這正是柯南最不願想、也最不願見到的一種情況,綁架灰原哀的人對她了如指掌,抓到人一瞬間,立刻關掉了所有的通訊設備。
    ——也就意味著那人很可能有備而來,在柯南抵達辦公室的時間裏,灰原哀可能早已被轉移了。
    清脆的按鍵聲傳來,唐沢裕忽然道:“一個好消息。”
    “灰原她現在應該還沒有離開醫院。你該慶幸這裏足夠偏僻,你們抵達的一段時間,這裏根本就沒有人來。”
    第二種可能性被排除了,聞言柯南心下稍鬆。
    他沉思片刻:“其實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信號屏蔽。灰原可能正在一些重症病房附近。”
    精密的醫療儀器容易被被無線電擾亂信號,所以一般的重症病房周圍都有信號屏蔽裝置。
    盡管努力如大海撈針,但這也是目前唯一的線索,柯南打算去後麵的那棟樓找找看。
    ——懷疑停留的時間很短,很快,他已經放下了對另一端響動的關注。
    唐沢裕在電話裏也刻意壓低了音量,說不定正是不想吵到同事的緣故,警視廳內部並非外勤,辦公環境安靜一點也很正常。
    柯南從辦公桌底下鑽出來,這時唐沢裕忽然提議:“這間辦公室呢,要不要先檢查一下?”
    “既然體檢的表格交到這裏,無論院長是不是主謀,他都應該與組織脫不了幹係,辦公室能找到線索也說不定。”
    其實辦公室並沒有什麽奇特之處,陳設擺件一覽無餘,但柯南還是聽從了唐沢裕的建議。
    檢查的時候,他也一邊與電話那頭的人同步情況。
    “……空殼?”
    柯南有些訝異,辦公桌後的落地書架,裏麵的書本滿滿當當,沒想到全都是打腫臉充胖子。
    他正戴著隨身攜帶的白手套,便伸手撥了兩下,這些書殼都被粘在書架上,牢牢的一動不動。
    與紅色的實木書架相比,這樣的做法顯得太有些暴殄天物了。
    而在整齊的書殼之外,書架上唯一能動的隻有一個實木相框。它被倒扣在一本書上,柯南記好相框擺放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將它拿起來。
    看清相片的一瞬間,柯南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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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沢裕問道:“怎麽了?”
    “上麵的人……”柯南喃喃道,“很像灰原哀。”
    照片左側的女人一頭淡金色偏分長發,碧綠的眼眸眼角下垂,微笑著看向鏡頭。右邊則是一個方框眼鏡的胡子男人,方形臉、白大褂,脖子上掛著一副聽診器。
    雖然中間還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但偏頭的微動作就可以略窺一二,左右兩人很可能正是一對夫妻。
    柯南注視的時間有點久,漸漸地,目光焦點飄遠,左右兩張臉在視野裏慢慢重合。
    女人眉眼間獨特的清冷神色,和男人英挺俊朗的五官……融合在一起,正是長大後的宮野誌保!
    怪不得灰原哀會被認出來。
    綁架她的應該正是照片中央的中年人,能一直保存下這張照片,他與宮野夫婦的關係一定很好,因為見過小時候的宮野誌保,才能無視”人不能返老還童”的刻板印象,準確地鎖定住她的身份!
    柯南飛快地拆開相框,相片後麵,果然用鉛筆寫了一行字:
    “上市酒會,與宮野夫婦。pis”
    落款是一個二十多年前的日期。
    ——所有的推理全中。
    柯南壓低興奮,小聲和唐沢裕說了自己的發現,電話那頭的人卻似乎正處於思考狀態,對新出現的酒名,唐沢裕並沒有表示驚訝。
    相反,他說:“我覺得書架有些奇怪。”
    “書架?”
    柯南奇怪地瞥了一眼,實木的家具平平無奇。唐沢裕繼續說:“為什麽非要選用書殼做裝飾?這是一件很掉麵子的事,何況幾本書又不貴。”
    “書殼唯一的優點是輕。”
    “如果再下力氣粘在書架上,無論怎樣挪動也不會亂。”他自言自語地思考道,“對此我隻有一種解釋——”
    說到這裏,不管是誰都能反應過來了。
    柯南精神一振,幾乎與電話那頭的唐沢裕異口同聲:
    “書架的背後有密道!”
    ——監控的微光照亮下頷,如水的黑暗裏,轉椅上的男人露出了一個微笑。
    唐沢裕在麵前的主控台上敲下了一個鍵,與此同時,院長室裏的柯南剛剛試探著掰開了一本書。
    沉重的機括聲哢啦響起,齒輪與鏈條咬合,帶動整麵紅木書架緩緩旋轉起來。縫隙裏飄散出一片浮塵,隨後黑色的入口擴大。
    一條通往地底的階梯,就此出現在柯南眼前。
    柯南反鎖了院長室的門,順通道下到地底。足足三四層樓的高度,走下最後一級台階,麵前的天地別有乾坤。
    一條長長的白色通道,兩側牆壁冷白,金屬的光芒均勻地照亮了整片空間。
    這裏難道是一個藏在地底、不為人知的研究所嗎?
    柯南疑惑地四處張望,此時他還沒忘記自己來到這裏的目的。往前走出幾步,踏上金屬的走廊時,鏡片上瞬間多出了第四個紅點!
    “收到灰原的信號了!”
    他難抑驚喜地向另一端匯報,電話卻傳來異常刺耳的電流音,人聲嘈雜到近乎聽不清楚。
    “找到……嘶……就……”
    “找到就好,我現在立刻過來。”唐沢裕說,“你自己務必小心。”
    地底信號微弱,通話很快便自動掛斷。
    唐沢裕放下手機,自己卻沒有什麽起身的意思,依然懶懶地蜷縮在轉椅上。
    主控室沉在一片水似的黑暗裏,眼前的屏幕是唯一的光源。
    在他麵前是一整麵牆的監控器,方形的畫麵流轉變換,時刻顯示著整座研究所的所有動靜。
    唐沢裕沒有騙柯南,他的確看到了醫院外圍的監控錄像,隻不過不是在警視廳交通部,而是從麵前的監控裏。鏡頭的覆蓋毫無死角,將研究所及其周圍的一切悉數囊括在內。
    大多數屏幕純白一片,是因為房間和走廊裏本身空無一物。
    這個位於地下的研究所,二十多年前才是它最輝煌的時期,擁有烏丸集團的大筆注資,實驗經費充裕,研究方向自由。這裏曾經是無數研究員夢想加入的天堂,可是很快,一項關鍵性的研究被證明了存在不可逾越的技術壁壘,一夜之間,熊熊的大火吞沒一切。
    地表的建築坍塌殆盡,黑灰的地表生滿青草。幾年之後,土地產權出手轉讓,原先的廢墟上,重新興建起一座醫院。
    ——東京慈惠會醫院。
    在它地底,正是烏丸集團注資建造的研究所,它與二十五年前倒閉的另一家公司同名,兩者全都叫白鳩製藥。
    純白的通道盡頭,快速跑過了一個身影。
    就像一滴墨水掉進白顏料裏,柯南知道自己的藍西裝在這裏有多突兀、多顯眼。他隻能小心地壓低身形,謹慎地穿梭在長廊間。
    分開走廊的是一道又一道金屬牆,走近才知道是自動滑開的感應門,感應門嵌在金屬牆內,合攏時連一條門縫都找不到。
    柯南試探了一下,發現感應的觸發距離大概在半米左右。
    這個距離,一旦門後有人的話,開門的結果就是麵貼麵狹路相逢。所以每次他都小心停留在半米開外,仔細聽著門後的動靜,這樣不厭其煩的確認最終幫了他一個大忙,停留在一扇感應門前,柯南清楚地聽到了門後經過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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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悚然一震,迅速退回了上一個岔道口,重新選擇了一條路。
    口袋裏一年b班的請假名單此刻也派上了用場,柯南拿圓珠筆在上麵記錄著自己走過的路線。隨著彎折的次數變多,他幾乎生出了一種自己在走迷宮的錯覺。
    走廊或長或短,門後的景象卻一模一樣。
    四麵金屬的牆壁,和亮著淡淡白光的天花板,相同的道路不斷重複,無邊無際的冷白色甚至會給人一種恐慌感。
    ——個人的存在渺小的徹底,微薄的方向感很快會消失殆盡,這個暗無天日的地下迷宮會將所有的闖入者困在其中。
    察覺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間生出了喪氣的念頭,柯南心底一驚,默默為自己打氣。
    好在剩下的路並不長,有眼鏡上的紅點聊作參考,不知不覺間,灰原的位置已經近了。
    一片純白的監控畫麵,深藍的身影一閃而過。跑過的小學生身後,金屬的感應門打開又合攏。
    感應門開啟之前,門縫右側會亮起一個綠點。
    柯南以為這是感應成功的標誌,一路上遇到的所有門都是如此,漸漸地,他便不再在這個綠點上投擲注意。
    而他卻不知道,綠點代表的真實意思其實是:身份認證通過。
    門邊半米的範圍內,人眼不可見的隱形射線掃過全身,從臉部輪廓、虹膜特征到身高體型,特征一一比對,門禁才會準許放行。不知道多深的網絡底層,細弱的電流飛速滑過,一道又一道信號逐級而下,共同傳遞著一個信息:
    “身份驗證成功,準許通行。”
    主控室屏幕一角,上述字樣的綠色提示不斷滑過,唐沢裕悠然支著下頷,在他左手邊還有一張柯南的證件照。
    半小時前,係統掃描完滴的一聲:“信息已錄入,為臨時身份門禁,全部區域已開放。通行時間:兩個小時。”
    至於另一張證件照,就沒有這麽好的待遇了。
    ——監控牆的另一端,濕漉漉的安室透收回手機。
    接到pue的簡訊後,他又試探著敲了敲牆,這一次的牆麵有了變化,光滑的金屬上閃爍起一個紅點。安室透若有所思地注視片刻,後退兩步,來到了房間左側。
    這裏同樣是一麵金屬牆,可就在他走到距離牆麵半米的範圍內,一扇感應門忽然滑開!
    安室透瞳孔一縮。
    自己所以為的四麵空心牆壁,居然都是這種隱藏式的感應門。而以他引以為傲的觀察力,甚至沒發現門縫在哪!
    滑開的門後是一條長廊,與房間同樣的裝修布局,純白的光線照亮空間,安室透甚至懷疑自己所躺的壓根就不是什麽房間,而是四條走廊的交界口。
    麵對打開的通道,他沒有急著離開,而是依次敲了敲剩下的兩麵牆壁。得到的依然是泛著紅光的結果,隻有打開的感應門旁,閃爍的光源由紅變綠。
    ……就像有人特意在後台打開了通行權限一樣。
    口袋中手機一震,又一條簡訊發來。
    【pue:走。】
    有那麽一瞬間,安室透覺得自己像一個亦步亦趨的瞎子,無知無覺地被引導向既定的終點。
    可除了這條走廊,他無處可去。
    金發公安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向前走去。
    均勻鋪灑的白光,讓視野無論望向哪都是一片白茫茫。走廊壓抑又空曠,目光失去參照,這樣的環境很容易讓人失去時間觀念。
    安室透的手機已經進了水,稍一按亮屏幕,電量就掉的飛快,為了繼續接到pue的消息,他隻能克製住自己查看時間的欲丨望。
    【右。】
    【前。】
    【左。】
    【……】
    這樣的繞行不知道持續多久,一片雪白的空間中,安室透覺得自己都快要得雪盲了。
    又一扇金屬的大門滑開,幾乎是猝不及防的,視野的盡頭驟然收縮,一麵黑牆出現在他眼前。
    一整麵黑色的牆壁,漆麵不知是什麽材質,沒有絲毫反光,如同宇宙中神秘莫測的黑洞,能夠吸納進所有光線。
    這時的安室透還沒有反應過來,怔愣地注視很久,才發現牆麵上還有一隻振翅欲飛的烏鴉浮雕。
    口袋裏安安靜靜,神秘的pue再沒有發來別的信息。
    很長一段時間後,安室透終於意識到:這裏正是終點。
    他大夢初醒般地一激靈,立刻四處打量,思維與聯想相互碰撞,電光火石間,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擊穿腦海。
    安室透灰藍的瞳孔難以置信地瞪大了,他無意識翕動嘴唇,而那聲音微不可聞,幾乎像說給自己聽的。
    他喃喃道:“……boss?”
    ——唐沢裕穿過漆黑而漫長的通道,像為了應景一般,在他長長的灰格子圍巾下,也玩笑似地隨手披了件白大褂。
    通道盡頭的感應門滑開,這其實是一個空曠的房間,正中擺放著一把座椅,座椅正對著一麵黑牆。
    一麵黑牆,將房間筆直地劈成兩半。
    安室透在另一頭,黑牆之後,唐沢裕悠然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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