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分班(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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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情才下到第二刀, 校長就暈死過去。
作為一個等級不算低的怪物,居然會因為謝情的恐嚇暈倒,可見他的膽子究竟有多小。
謝情把刀丟給江徹, 慢吞吞擦了擦手:“他交給你們,別吃光了, 剩一點下來,我要問話。”
生活老師和收音機妖怪齊聲道:“讚美我主!”
隨後他帶著看傻了的周緩漫步走出校長室。
走出去沒三步,謝情的身體忽然晃了晃, 江徹把他打橫抱起。
曆擎雲急道:“他怎麽了?”
江徹:“低血糖, 他沒吃晚飯。”
校長室裏的謝情如同惡魔降世,現在卻又虛弱無比的躺在江徹的臂彎裏, 嘴唇發白, 額上冒著虛汗, 讓曆擎雲心境複雜。
江徹看著謝情:“要吐嗎?”
謝情搖了搖頭。
江徹道:“其實你可以把切校長的工作交給我。”
謝情的聲音很輕:“複仇就該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是我自己決定要用這種方式為李盼飛複仇,怎麽能把髒活交給別人來做。”
他的口中忽然一甜, 江徹給他塞了一顆糖。
“我給你打了晚飯,吃了再去上課吧。”
謝情笑著撫了撫江徹的臉頰:“嗯。”
江徹的臉頰微微泛紅,低聲道:“你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
周緩偷偷看了一眼曆擎雲的臉色, 冰塊臉上泛著青,眉目間有些苦悶, 周緩心想曆擎雲也真不容易, 喜歡的人和npc在他麵前這麽親密。
換成他的話可忍不了。
想到這裏, 他輕輕在手機的水鑽上摸了摸。
謝情吃完晚飯後,重新回到校長室, 校長被老師們吃過一輪, 雖然身體已經重新長了出來, 但整個怪都非常虛弱。
事到如今,謝情在他眼裏已經成了無上大恐怖之存在,不需要再用任何手段,就從他嘴裏獲得了足夠的情報。
學校真正的控製者是“他”。
“他”沒有名字,是大眼珠和封眠從天而降那天,從他身上分離出來的。至於“他”如果成為了一個十分強大的怪物,這一點,張恩慈也不太清楚,他猜測和天上的大眼珠以及苦舟樓的封眠脫不了關係。
“他”作為一個怪物,卻有當校長的理想,雖然因為形體太大而且太過奇特,又無法化為人形,無法以校長這個身份出現在人前,但他一直通過校長和老師們踐行自己扭曲的怪物理念。
張恩慈擁有的“校長的競賽場”和偵探用的侍傀都是由“他”賜下的道具。
狐假虎威的傀儡,這才是張恩慈真正的身份。
“大眼珠和封眠之間是什麽關係?”
謝情問。
張恩慈眼神發飄,聲音發抖:“不清楚。”
謝情慢慢看向他:“嗯?”
收音機妖怪氣勢洶洶揮舞著觸手:“你還想再被吃一次嗎?”
張恩慈顫抖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他’說過,絕對不能看大眼珠,隻要多看幾眼就會發瘋。我隻是偶爾聽他提起過,大眼珠和封眠都是非常強大的邪神,他們把彼此視為仇敵,將對方困在學校裏。”
謝情眼睛微眯,他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麽,敲了敲桌子:“我問你,‘他’有沒有試圖搬遷學校,或者想辦法讓大眼珠和封眠離開學校。”
張恩慈搖頭:“沒有,至少我不知道。”
“嘖。”
謝情笑了。
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封眠和大眼珠那麽強大,“他”居然不打算逃跑,那隻證明一件事,他們的存在對他有利。
如果“他”是因為封眠和大眼珠而誕生的,那這二者很可能無意之中做了他的力量源泉。
周緩和曆擎雲不知道大眼珠是誰,謝情隻能說,那是一個漂浮在空中的怪物,或者說,是一個邪神。
校長還透露了一個信息,雖然怪物們都喜歡吃人,但“他”對學生們非常看重,隻有受不了學校的氛圍自殺的學生才能成為校長他們的口糧。
至於校長和老師們日常吃的,基本上都是特殊學生。
每到開學的日子,學校裏就會進來一批特殊學生,他們看起來和普通的學生沒有什麽差別,但學習態度和學習能力卻和普通學生天差地別,他們也特別容易被老師扣分。
段考不及格的特殊學生都會進入“他”的領域,之後就不歸他們管了,“他”會處理。
夏雪的信息收集在晚自習之後才結束。
她大概厭倦了橢圓形的文字泡,改用不規則形狀的,看起來很有漫畫文字框的效果。
“‘他’應該不是張恩慈分裂出來的,以我收集到的信息來看,在李盼飛死後不久,有人在野外發現了前前任校長張忠慈的屍體,是被麻繩勒死的。張忠慈是張恩慈的父親,殺死他的凶手從來沒有找到,結合謝情說的情況來看,我猜測殺死他的凶手就是張恩慈。”
曆擎雲點頭,對這個猜想給與了肯定:“弑親的確有可能會讓對方的靈魂殘留在自己身上一部分,他父親的靈魂離開他的身體,在兩個邪神的力量催化下成了怪物,他卻以為那是從他身體裏分裂出去的,說得通。”
隻可惜夏雪並沒有找到“他”的弱點。
“是嗎?那可太遺憾了!”謝情口不對心。
第一節課剛下,隔壁班的玩家找到齊心,鬼鬼祟祟道:“你聽說過拜情教嗎?”
齊心點點頭:“聽說過,似乎是這個噩夢裏的本土宗教,很多老師和學生都信仰拜情教。”
噩夢裏邪神眾多,信奉邪神的信徒自然也不少見,拜情教這個名字聽起來雖然略略離譜,但在噩夢裏,已經算得上正常。
來找他的玩家名叫鍾銘,和他在休息大廳碰過麵,在這些玩家裏,他倆彼此勉強稱得上是熟人。
鍾銘壓低聲音道:“今天晚上有一個拜情教的集會,聽說信奉他們的主就能成功通過段考,我們要不要去試一試。”
這兩天學校裏的老師不知道怎麽了,經常以各種由頭給學生們加分,玩家們的學分大多都已經回到了20分,如果能以全b級通過考試,那這個副本就穩了。
畢竟是a級副本,理論上來說通關率僅僅隻有百分之十,誰也不想去嚐試段考失敗後的大逃殺有多厲害。
齊心想到可以通過段考,不由得狠狠心動。
他和那個玩家約好,晚上一起去參加拜情教的布道活動,哪怕有一點希望也要爭取。
“不過這次還挺邪門兒的,雖然副本詭異的變成了a級,但玩家好像一個都沒死。”
齊心被他一提醒,也是發現了這個不同尋常之處。
似乎從第一天開始,npc的盤算就被那個叫謝情的玩家給破壞了。
在晚自習之前,謝情出現在了校醫室。
“能陪我出去走走嗎?”
封眠勾起一抹笑:“沒想到謝情同學居然會主動邀請我。”
他輕輕舔了下嘴唇,仿佛在會為什麽似的。
“變態也有散步的權利。”謝情淡然道。
封眠:“你不怕變態對你做什麽嗎?”
謝情回頭瞥他一眼,眉尾輕挑:“你?”
而後便朝前走,再不看封眠,似乎根本不關心封眠會不會跟上來。
封眠知道謝情找他多半有什麽目的,絕不可能是想和他散步,但那個上調的你字確實有效,他三步並作兩步跟了上去。
路上謝情一直不說話,封眠看著他秀美無雙的側臉上落下一縷不乖巧的發絲,輕輕飄在耳畔,封眠的心被那縷發絲撓得直發癢。
忍不住伸手去碰,謝情卻準確地躲開了,微轉頭睨著他,隻看了一眼,又繼續往前走,仍然不說話。
封眠無可奈何,舉雙手投降:“說吧,你想做什麽?”
謝情一隻手插著兜,風輕輕吹動他的發絲,他攏了攏頭發,道:“就是那個大眼珠把你困在苦舟樓裏的嗎?封眠。”
封眠的臉倏然變色,眸色瞬間轉為濃黑:“你怎麽知道?”
謝情掃興地嗤了一聲:“你怎麽都不抵賴 ?”
封眠:“抵賴有用嗎?”
謝情微笑:“那倒沒有,但我喜歡看人掙紮的樣子,很有趣。”
封眠看著他那副驕傲微笑的模樣,恨不得立刻把謝情抱回自己的神殿,把該做的不該做的一並做上個千百次,讓謝情在他懷裏露出嬌軟無力的樣子。
他的眸色越來越深,身體越來越熱。
謝情的視線點了一下,有些無語:“你是動物嗎?”
封眠露出無賴模樣:“我現在比動物還不如,動物至少還需要吃東西,我腦子裏卻隻有怎麽把你扒光。”
謝情的足尖點了點自己麵前的地方:“如果你想告訴我那些我想知道的事情,那我就允許可以跪在這裏。”
彈幕都快瘋了。
“誰懂?剛剛我差點死了。”
“老婆辣死誰了我不說。”
“啊啊啊,我不許你和別人這樣說話!!”
“讓我跪,讓我跪!”
“狗男人離我老婆的jio遠一點啊!”
封眠看著謝情身前的土地,短促地笑了一下:“這是我生平聽過的最奇怪的條件。”
謝情靜靜看著他的眼睛,眉梢掛著一絲笑意:“可我覺得,你是想跪下來的。”
封眠臉色一冷。
這是心事被戳中的表情。
該死!自從上次莫名其妙脫了謝情的襪子,又莫名其妙的舔了謝情的足底,他似乎就生出了什麽奇怪的病症。
他對謝情的肌膚生出了讓他自己也覺得可怕的渴望。
早知道會有這一天,他當時就不該裝做喜歡謝情,直接拿住謝情的同伴,逼他放自己出去可能還好一些。
現在想來,神撒謊也會被懲罰。
封眠的神色轉了幾轉,終於帶著一種複雜的神色在謝情麵前跪了下來。
謝情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對於已經上鉤的獵物,自然不必再給予任何優待,就連笑也是多餘的恩賜。
“它被你限製在天空,你被他限製在苦舟樓,如果我想釋放你們,我該怎麽做?”
封眠盯著謝情精巧的腳踝,那處因為不常見天日,比其他地方還要更白皙一些。
“我用大預言術預知到了你的到來,它對我的限製有一處漏洞,就像一把鎖,你就是鑰匙,當然了,代價是你的生命。”
在他用大預言術看到的未來裏,他成功欺騙了謝情,在謝情死去後逃出了苦舟樓。
“那我怎麽才能釋放它?”
封眠:“我和它就像磁鐵的兩極,隻要我從它的力量中解脫,它也會從我的力量中解脫。謝情,我已經放棄這個方法了。我沒有催眠你的能力,可是它有,它代表著無盡的知識,信奉它的人會陷入對知識的盲目崇拜中,隻要和它多次對視,就會自動成為它的信徒,它非常危險。”
危險。
那正是謝情此刻所渴求的東西。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他相信封眠說了真話,但未必是真相。
大眼珠兩次出現有共性,條件一、作為校醫的封眠在場,條件二、謝情所處的位置能看到天空。條件三、他看向了天空。
他約封眠出來,雖然的確是想從封眠口中得知一些消息,但更重要的是,滿足大眼珠出現的必要條件。
忽然之間,謝情的腦子“嗡”的一聲。
強烈的暈眩感襲來,他的腦袋痛得如同被人插入了燒紅的鐵棍,並在腦髓裏翻攪了一通。
無數聽得清或聽不清的囈語在耳邊回響,謝情完全聽不懂那些囈語的內容。
碧綠的眼珠嵌在柔軟的暗色物質中,它出現了。
眼珠慢慢看向謝情。
謝情眼前忽然出現了無數畫麵,他的眼睛酸脹難忍,但這一次,無論如何難受,謝情都沒有閉上眼睛。
封眠看出他的不對勁,試圖遮蓋住謝情的眼睛,但是他的手臂被一把雪亮的長刀擋住了。
“你在做什麽?他會死!”
封眠的聲音嘶啞,朝江徹低吼著。
江徹搖頭道:“不會,它很喜歡他,我能感覺到。”
此時,謝情的眼睛裏已經流出了鮮血。
奔湧不息的知識灌進他的大腦,他即無法閱讀,也無法理解。
謝情用所有的意誌力維持住最後的清醒,問道:“你是誰?你為什麽在這裏?”
在無數讓人瘋狂的重疊回響的囈語中,謝情聽到了它的回答。
“亞恩蒙格。我被封眠囚於此處。封眠既是危險和死亡!切勿信任!
“星之匙。解救我的命運之刃,我將靜待你從無盡歲月中回歸此處。”
“讓開!”封眠伸手格開江徹的刀,然而江徹的刀卻一動不動。
謝情緩緩閉上眼睛。
他已經獲得了他所需要知道的所有信息。
在下了晚自習之後,齊心和鍾銘一起鬼鬼祟祟溜進了勤學樓盡頭的晚間自習室。
路上他們遇到了物理老師,物理老師納罕的看著他們,道:“這麽晚了你們不回宿舍嗎?怎麽還在樓裏亂逛?”
這個時候,數學老師不知從什麽地方冒了出來,他和顏悅色道:“你們的作業落在自習室了對不對?快去拿吧,拿了就回去,宿管知道你們來拿書,不會怪你們的。”
齊心他們如蒙大赦,趕緊答應著跑了。
那個玩家低聲道:“難道數學老師也入教了?”
齊心興奮地點點頭:“如果怪物都是那個什麽拜情教的,說不定真能有什麽辦法讓我們考過段考。”
他們兩人到了自習室前,敲了敲門,門內那人道:“天王蓋地虎。”
齊心:“寶塔鎮河妖。”
這是事先約好的暗號。
裏麵那人開了門,他們倆進去一看,發現自習室裏坐著的竟然全部都是玩家,頓時生出一種是不是npc已經掌握了分辨玩家的方法,要把他們聚集起來吃掉的恐慌感。
“進來吧,你們就是最後兩個。”
齊心抬頭一看,謝情站在黑板前麵。
這一屆玩家就沒有人不認識謝情,別說他第一天晚上暴打npc的舉動,就是他這張臉,也夠難忘的了。
“好了,現在人齊了,”謝情道,他拍了拍掌,“進來吧。”
一群老師魚貫而入,站在自習室後方,玩家們越發惴惴不安,更有人想破門而出,但生活老師和收音機妖怪守在外麵,他們哪裏能出得去。
“大家好,我是拜情教的特別祭司,謝情,今天由我給大家布道。”
齊心坐在周緩旁邊,認出了這是常常跟在謝情身邊的人,心中稍安,低聲問:“這什麽情況?”
周緩滿臉呆滯:“謝情通知我來,我就來了,我也不清楚。”
齊心:“……”
謝情淡然道:“現在請各位拿出桌肚裏的紙張,我現在開始講道。”
玩家們麵麵相覷,現在這個情況實在非常詭異,跑吧,不好跑,要知道他們這麽晚還呆在宿舍樓外本來也是違規的,更別說後麵還有一群戰力爆表的老師正虎視眈眈,想來想去,還是先靜觀其變。
不少人已經暗中兌換或者購買了精神藥劑,以防被噩夢裏的邪|教洗腦。
齊心在桌子裏掏出幾張紙和一支筆,隻見紙上赫然印著:謝情段考猜題精講
齊心:“……”
周緩卻是狂喜,難怪謝情說隻要來了段考就沒有問題,原來學神要下凡講題了。
謝情不疾不徐道:“我們拜情教是一個非常注重學習成績的教團,你們至少要在段考裏達到全科b級,才有成為教徒的資格。
“因此,對各位想要參加拜情教的同學而言,段考成績至關重要。
“雖然許多老師都是我們拜情教的成員,但他們作為老師,不能為了讓你們入教,就作弊把試卷透露給你們。
“我根據他們以往二十多年試卷的出題特點,以及本階段各科目必須掌握的常規知識點,精心猜測了段考可能出現的題目。
“題目都在你們手上了,現在我開始講題,希望大家認真聽講,實在聽不懂就把答案背下來。
“能不能成為拜情教的教徒在此一舉,請大家務必努力!”
齊心的臉逐漸呆滯,嘴慢慢張開,而後呆滯慢慢變成敬畏。
不愧是學校裏的邪|教,連篩選教徒的方法都這麽不同尋常,謝情是個學神,難怪可以這麽快就混進去當了特殊祭司。
有玩家舉手。
謝情示意他說話:“請講。”
玩家:“謝,祭司大人,猜題是被允許的嗎?”
謝情:“我主說猜題不算作弊,請各位預備入教的同學認真念誦記憶今天的布道內容。”
玩家撓了撓頭:“我沒有疑問了。”
謝情:“那麽,布道開始。”
“今日,我將作為我主卑微的仆從替他播散神的光輝。請你們謹記神的教誨。
“神說,設a為任意角,終邊相同的角的同一三角函數的值相等。”
“神說,s2kπ+a)=sa。”
“神說,所有冪函數在0,∞)都有定義並且圖像都過點1,1)。”
“……”
“現在我代替神明為你們講解《謝情段考猜題精講》數學部分的第一題,請各位熟悉背誦神的旨意,神的思想就蘊含在答案之中。”
謝情講課深入淺出,還有許多神奇的記憶方法,一堂課60分鍾上下來,玩家們臉上紛紛換上“我悟了”的表情。
周緩喃喃道:“好家夥,要是我高中就認識謝情,我就能上重點大學了。”
齊心道:“你醒醒,你隻是一個靠謝情猜題試圖靠背答案通過段考的家夥。”
周緩冷下臉:“哦。”
該死,就不能讓他多做幾分鍾夢嗎?
老師們都用敬畏且崇敬的目光盯著謝情,臉上的神情逐漸狂熱。
數學老師走到講課完畢的謝情身旁,嚴肅道:“今天的布道結束了,讓我們一起讚美我主,他是知識與智慧之神,慈悲與美德之化身。讚美我主!”
玩家們一起誠心誠意地齊聲道:“讚美我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