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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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省隊的人都還是歡迎淩燃的,畢竟多了個人會熱鬧得多,都是一群十來歲,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巴不得人多熱鬧。
可在關於淩燃的熱搜爆發之後。
不少人心裏就有了意見。
什麽玩意兒?
比不過隊友,就劃人家的表演服,那將來是不是要劃我們的考斯騰啊?
熱搜上都說淩燃家裏富得流油,該不會是靠鈔能力進來的吧。
我們這嘎啦,憑的那可都是實力,還能砸錢進來咋地?
那還是競技體育嗎?!
但向一康脾氣強硬,還真沒有人在他麵前說這些話。
以至於他還真以為隊裏的人是真心歡迎淩燃的。
所以等淩燃入隊那天,他介紹淩燃時隻有稀稀拉拉幾個掌聲的時候,向一康就有些懵。
怎麽回事兒?
淩燃也察覺到其他隊員對他的排斥。
但他臉上倒是露出沒有什麽異樣。
或者說,淩燃其實不是很在乎。
歸根結底,運動員都是憑借實力說話,又不需要拉幫結派。
人緣再好也不能讓你站到領獎台上。
同樣的,如果你實力超群,其他的隊員自然都會對你另眼相看。
簡而言之,就是一句話。
這裏隻服強者。
又或者是,競技體育,菜才是原罪。
他前世就很少跟隊友來往,除了薛林遠,其他人都很少能跟他搭上話,獨來獨往慣了,又無數次被萬人矚目過,怎麽都不會覺得別扭。
淩燃這會就坦然得很,站在那裏任由其他人打量。
他立得直,站得端,精氣神都在那,有的隊員看著看著心裏就開始犯嘀咕。
這小子白白淨淨的,腰板挺得筆直,看上去不像熱搜上說的那種人呀。
應該不會吧。
向教那個直脾氣要招他進來,肯定是敢確定他的人品的。
不少人對視幾眼,心裏動搖了。
其中卻不包括鍾炎。
鍾炎和鍾鳴都姓鍾。
他們也確實有一點遠房親戚。
因為這點老鍾家的緣故,他看淩燃很不順眼,就是他故意將熱搜的新聞傳到隊裏的。
鍾炎是目前隊裏的一哥,熟練掌握四種三周跳,大大小小的比賽都是他去的多,說的話也很有號召力。
見其他人開始動搖,鍾炎就咳了咳嗓子。
問起他比較關心的問題,“向教,新來的隊員以後是要跟我們一起訓練嗎?可我們現在已經開始備戰大獎賽,他也要跟我們一起?他能跟得上嗎?”
其實他想問的是,向一康會給淩燃名額嗎?
這話一出,意識到淩燃很有可能會搶他們的名額,不少隊員看向淩燃的目光就變得不友好起來。
世界花樣滑冰大獎賽,分為青年組和成年組。
青年組的全稱是世界青年花樣滑冰大獎賽,簡稱jgp,分為分站賽和總決賽。
往年都是8月10月舉辦,每周一站。
所以青年組的比賽賽季實際上是從每年8月開始。
但今年由於某些特殊情況的緣故,青年組的比賽推遲到了跟成年組大獎賽一樣的時間。
也就是說,從這個月底開始,才會陸陸續續開始各分站的比賽。
華國今年是第二站,冰協鼓勵各省隊上報能夠參賽的選手。
j省省隊就有兩個名額。
但在此之前,隊內會舉辦選拔賽,獲勝的人才能拿到分配的名額,去參加華國站的比賽。
這話把向教練問住了。
大獎賽一共有六站,每個運動員隻允許參加其中兩站,拿到的名次會兌換成積分,總積分排在前六的運動員才能去參加最後的決賽。
競爭非常激烈。
向一康都不能保證自己帶了好幾年的鍾炎能進入決賽,更何況才開始訓練的淩燃呢。
他擺了擺手,“這是以後的事,你操什麽閑心,早上布置的訓練任務都完成了嗎?沒有就趕緊上冰去!”
向一康打了個哈哈,其他人卻都聽進了心裏。
教練一說散,所有人都作鳥獸散,沒有一個人想搭理淩燃。
向一康不好意思地看向薛林遠,“這群小兔崽子不知道在搞什麽鬼,我一會去訓訓他們。”
薛林遠連忙擺手,“慢慢就融進去了,不急於一時。”向一康要是因為淩燃去訓他們,怕是這群正處於叛逆期的少年人才會逆反呢。
向一康怎麽不知道這道理,他就是說點場麵話。
作為j省男單的總教練,他的工作很繁重,又值青年大獎賽的選拔時期,他有很多事要忙,根本顧不得這種小事。
向一康說好晚上請薛林遠吃燒烤,就打算走,卻被一直沉默的淩燃叫住了。
“向教,”淩燃是有備而來,“我可以參加這次參賽名額的選拔嗎?”
薛林遠也厚著臉皮,“師哥,您看?”
向一康咳了一聲,“淩燃啊,我聽你薛教說,你才開始接觸花滑小半年?”
淩燃點了點頭。
少年望過來的眼神澄澈,平靜,像是一眼能看透人心。
向一康這話就不知道怎麽往下說了。
私心裏,他覺得淩燃雖然拿到了俱樂部聯賽的第一名,但在一群業餘選手裏拿了第一名也不能說明什麽。
淩燃的發揮不一定穩定。
如果這時候上來就要爭奪參賽的名額,贏了還好說,咱們這是實力在那!
但要是輸了呢?那不就是一入隊就讓人看笑話,還會惹得其他隊員對他不滿。
向一康甚至覺得,淩燃會輸的可能性很大。
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晚上跟薛林遠吃燒烤的時候就借著酒勁把顧慮說了出來。
薛林遠喝得臉紅,一口一串大腰子。
“師兄啊,輸了不就是丟點臉嗎,哪有說因為怕輸就不去嚐試了?我家那個小兔崽子氣性大的很,本事也大的很,你要是不叫他去,他說不定轉頭就自己想法子去了!”
向一康苦笑,“他們年紀小懂什麽,還不是什麽事都叫我們操心?說是教練,還不是給他們當爹當媽,啥事都管?”
薛林遠一個激靈,“我可不敢當淩燃的爹,我還沒結婚呢!”
已經結婚並且有孩子的向一康:……
感覺有被內涵到。
他給薛林遠開了瓶啤酒,“你真的同意叫他去試試?”
薛林遠一口悶了,也說了真心話。
“讓他去試試吧。淩燃是我見過對比賽,對勝負最執著的運動員,不讓他去試試,他絕不會甘心。”
大不了輸就輸了,他到時候偷偷帶淩燃出來擼串。
沒有什麽是一頓擼串和鍋包肉,以及小雞燉蘑菇解決不了的事兒。
如果有,那就是兩頓。
再說了,誰說淩燃就會輸?
這些天他可是悄咪咪地把隊裏的情況都摸了一遍,除去鍾炎和羅泓,對上淩燃一個能打的都沒有!說不定淩燃這陣子進步神速,就能從鍾炎或者羅泓手裏搶一個名額出來呢?
薛林遠私底下都想過好幾回了,越想越覺得有譜。
既然薛林遠都這麽說了,向一康拍了大腿,“行!”
過兩天,隊裏張貼參加選拔賽的名單裏就出現了淩燃的名字。
這下隊裏其他人看淩燃就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淩燃是不耐煩與人來往,並不是遲鈍。
相反的,他擁有十分敏銳的共情能力。
要不然,他的節目也就不會那麽情感細膩,打動人心。
所以隊裏對他的排擠,他早就發現了。
就像現在,他在冰場上練習,明明冰麵有些擠,卻沒有人往他這邊滑。
當然了,這其實更合淩燃的意!
誰不想擁有一整塊冰麵啊?
雪白晶瑩的一大片,怎麽滑都不會撞到人,想怎麽滑就怎麽滑。
黑色冰刀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刮擦冰麵的摩擦聲聽得讓人骨頭縫裏都透出舒坦來。
淩燃其實也知道是什麽原因。
他有一回在更衣室無意間聽見有人說到熱搜,鍾鳴,表演服的字眼。
可時過境遷,直播的事過去太久,說什麽都不一定有人相信。
他也就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有些人隻肯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
又或者說是,隻願意相信對自己有利的。
解釋沒有什麽用,不如拿實力說話。
隻有他站在高處,說的話才會被人聽進心裏。
這一點,在淩燃發現參加選拔賽的名單張貼出來後,隊裏人看向他打量的目光更冷更厭惡的時候,又一次得到了證實。
隊裏的議論聲愈演愈烈,在有心人的推動下,甚至發展到,不少人懷疑,淩燃是走了霍家的路子,才被塞進了省隊。
霍家多厲害啊,霍老爺子可是有軍功章在身的,霍聞澤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更不用說霍家還擁有數之不盡的財富,在某機構發布的財富排行榜上排在前列。
所以淩燃技術水平那麽差還能進省隊。
酸,就是很酸。
檸檬的氣息彌漫了整個省隊。
搞得向一康是一個頭,兩個大。
他在弄清楚隊員針對淩燃的原因之後,簡直恨不得把所有隊員都叫來開個集體大會,給淩燃正正名。
怎麽回事啊,天天一起訓練,淩燃的水平你們哪個沒看見過啊,怎麽能懷疑他是走後門進的省隊呢。
明明就是老子親自招來的!
還是薛林遠攔住了他。
有些事就是解釋不清楚的。
薛林遠就一句話,選拔賽就見分曉了。
向一康想想也是,就把這口氣憋了下來,心想等選拔賽之後,非得收拾收拾這幫惹是生非的兔崽子們不可。
這些是非根本就沒能讓淩燃多分一絲眼神。
他每天早出晚歸,臨睡前都還要貼著牆麵壓腿保持身體的柔韌度,早上更是天不亮就爬起來,繞著整個訓練中心跑上二十圈才戀戀不舍地停下。
東北的秋已經寒了,早上跑操時一呼氣就是雪白雪白的。
運動分泌的多巴胺和內啡肽讓他始終保持這輕鬆平和的心境,哪有心思去在乎別人亂七八糟的心思。
他甚至很快跟保安,製冰師,清潔工等人混了個臉熟。
提起隊裏新來的小選手,這些人紛紛豎起大拇指,“長得俊又勤快,以後肯定能拿金牌!”
至於空閑時間?
不好意思,淩燃就沒有空閑時間。
偶爾累得不行休息的時候,也在爭分奪秒地用平板刷世界一流花滑運動員們的比賽視頻,還會拉出一個分屏來做筆記,分析未來對手們的優勢和缺點。
終於,淩燃的苦功讓向一康也酸了。
私底下跟薛林遠抱怨過好幾次,羨慕薛林遠的好運氣。
“這麽刻苦的運動員,現在可不多見了,林遠,你真的是走了大運了!”
薛林遠得意笑,“這可不就是運道好!”
“打個商量,淩燃給我帶帶啊?”
“那可不行!”
“二十頓燒烤?”
“多少都不行!”
兩個教練在冰場邊哈哈大笑,勾肩搭背。
向一康憋了一口氣,打算等選拔賽上淩燃技驚四座之後狠狠敲打一回隊員。
一個個的,都反了天了!
冰麵上,淩燃一字滑出,左後內刃壓到了極致,一躍而起。
三周。
兩周。
穩穩落冰!
是3s 2t!
在俱樂部聯賽上那個失誤的二連跳,現在已經是淩燃閉著眼睛都能跳穩的肌肉記憶。
他隨著腦海中的音樂滑出,一連串靈動步法後點冰抬腿進入旋轉。
runng進入蹲踞旋轉。
這是他之前在比賽上就能做好的動作。
但如果拿網上那段經常被拿來黑淩燃的短節目視頻來對比,內行人就會發現淩燃現在的速度更快,軸心更穩,旋轉時刃下的冰屑揚起如飛花,美不勝收。
淩燃收了動作。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汗水就像水晶珠子一樣順著白皙下頜滴落。
少年烏黑清亮的眼一眨不眨地看向牆上顯示的倒計時時鍾。
他其實對拿下去參加大獎賽的名額有信心。
但還是需要一個能拿得出手的二連跳和三連跳,才能保證不在華國站分站賽的冰麵上露怯。
而隊裏的選拔賽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