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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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貞憐拉著桃卿的手,笑意盈盈地帶他走到銀發少年的麵前。
“聞到了嗎?”她輕按桃卿的雙肩,讓他更靠近少年一些,“屋中的蘭香便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他名叫蘭漪,是我從魔人坊花了大價錢拍下來的。他是罕見的靈陰體,雖遠不如你的天生媚骨,卻極適合用來當爐鼎,采補起來不僅對修為大有裨益,滋味也銷魂得很呢。”
聽到路貞憐的評價,蘭漪低下了頭,似乎很害羞的樣子,桃卿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輕聲呢喃道:“真好啊……”
路貞憐笑問:“小乖喜歡他?”
“喜歡!”桃卿點頭,臉頰紅撲撲的,“謝謝師姐把蘭漪送給我。”
“你喜歡就好。”
路貞憐滿心愉悅,先前她還擔心小師弟會因為顧慮莊宴而不肯收呢,好在他沒她想象中的那麽喜歡莊宴,還是收下了蘭漪,這便不枉她費了一番手腳把蘭漪弄到手了。
至於回到合歡宮後莊宴會不會擰斷蘭漪的脖子,那關她什麽事,她才不在乎一個爐鼎的死活。
“卿卿這便試著用一用他吧。”
白複玉走到桃卿身邊,捉起他的手指放到唇邊輕吻一下,溫柔地說:“若是你不懂,師兄可以親自教你,保證叫卿卿很舒服。”
路貞憐媚眼如絲,挑起桃卿的一縷黑發放在指尖上纏繞:“師姐也能教小乖呀,不如這樣,就讓師姐和你白師兄一起疼你……”
白複玉笑了笑,算是默許了,抱住桃卿的腰,低頭就要落下一吻,桃卿慌忙抬手擋住,搖頭說:“不來不來,我不行!”
既然已經決定要做個守男德的好郎君了,他當然不能幹再這檔子事,況且還是與白師兄和貞憐師姐,就更不行了,他隻把他們當成親兄長和親姐姐。
路貞憐神色一黯,失落道:“莫非小乖嫌棄我?”
桃卿支支吾吾:“啊,這個……”
好吧,他承認這也是原因之一,合歡宮有一門能把自身變成雌雄同體的秘術,名為牝牡術,貞憐師姐修得極好,她與男子雙修時都會用上牝牡術,所以向來是男子雌伏於她的……他真的接受不了啊!
白複玉低笑:“你快走吧,可別嚇到卿卿,我陪著他就好。”
路貞憐呸了一聲:“傻小乖,你別上他的當,你當他如何好嗎?他也就是在你麵前裝裝樣子,背地裏粗暴得很,在床上最愛用鞭子抽人,他那十幾個爐鼎哪個身上沒留著疤啊,靈藥都治不好。”
白複玉揚了揚眉:“他們算什麽東西,如何能與卿卿比?我絕不會這麽對他的。”
“誰知道呢,也許你興致一起就——”
桃卿撇過頭:“師兄,師姐,你們都走吧。”
太不堪入耳了!
“卿卿……”
白複玉還想哄一哄桃卿,路貞憐就強行把他拉走了,既然她碰不了小乖,那白複玉必須陪著她,可不能叫他吃獨食。
屋中隻剩下桃卿和蘭漪,桃卿將跪在地上的蘭漪拉起來,笑著對他說:“你坐。”
“奴不敢。”蘭漪仍是低著頭,聲音很輕。
“你別怕,我不碰你,抬起頭來吧。”桃卿安撫他,“你也不必自稱奴婢,我聽不慣。”
“多謝郎君。”
蘭漪終於抬起頭,露出秀麗的麵容,眼神仍是怯生生的,桃卿拉過他的手,拍拍他的手背,慈愛地說:“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歲。”蘭漪說。
“正好小我一百歲。”桃卿摸摸他如緞的銀發,“我今年一百一十六歲了。”
所以他隻把蘭漪當成一個孩子,上輩子就是如此了。
雖然蘭漪名義上隻是師姐送給他的爐鼎,他卻將蘭漪當成了自己的弟子,私下裏教他一些簡單的功法,即使蘭漪很笨,總是學不會,他也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教他,直到他學會為止。
蘭漪也很愛粘著他,與他感情很好,他們相處了四五年的時間,桃卿剛要替蘭漪脫離爐鼎身份、正式收他為弟子,蘭漪卻突然不知所蹤,隻留了下一封書信。
信中蘭漪說,為了提升境界,他要去一個很危險的地方進行修煉,可能要去很多年,他求桃卿別忘了他,等他回來找他。
沒人知道蘭漪是如何離開合歡宮的,桃卿擔心壞了,到處打聽蘭漪的消息,然而蘭漪竟像是人間蒸發一般,從此杳無音信。
一直到死前,桃卿都還惦念著蘭漪,如今能再度重逢,他真的很高興。
桃卿並不認為自己收下蘭漪有違男德,他又沒把他當成爐鼎,隻是想收他做弟子而已。
這輩子他一定盡早讓蘭漪拜師,蘭漪一定是因為爐鼎的身份才會感到不安、想要提升境界,他可不想讓蘭漪去冒險,這輩子安心留在他這個師父身邊便是了。
桃卿親昵地問蘭漪:“你可有小名?”
蘭漪臉紅了,羞澀地說:“回郎君,有的,我小字‘雁奴’。”
“那我叫你‘雁雁’好不好?”桃卿眼巴巴地問,上輩子他就是這麽叫蘭漪的。
“郎君想怎麽叫我都可以。”蘭漪乖順地回答。
“雁雁,你跟著我就什麽都不用怕了,回到合歡宮之後,我會好好安置你的。”桃卿笑吟吟的,很快他就要有自己的徒弟了。
蘭漪微笑起來,眸光泛著漣漪,仿佛也很期待。
桃卿高高興興地將蘭漪領到魔舟的十樓,也就是他專屬的這層,走廊口,他的侍女與奴仆們都早已在此等候,恭敬地行禮道:“恭迎郎君歸來。”
“不必多禮了。”桃卿眉眼彎彎,“良緣,你過來,我有話要與你說。”
“是,郎君有何吩咐?”
為首的清秀少年走了過來,淡笑著詢問桃卿。
他名叫良緣,還有個孿生姐姐叫金玉,從小就跟著桃卿,侍奉他數十年了,桃卿也很喜愛他們,但可惜的是兩姐弟都是凡人,不能修煉,隻能靠丹藥維持青春。
桃卿輕輕一拍蘭漪的肩:“他叫蘭漪,是貞憐師姐送我的人,以後他就一直跟著我了。你帶他去換身衣服,再為他布置一個房間,讓他休息一會。”
“是,郎君。”良緣應道。
桃卿點點頭,蘭漪現在身上隻穿了裏衣,隱約透出肌膚,十分不莊重,他又沒把蘭漪當成爐鼎,當然不能讓他穿成這樣了。
唉,說到衣裳,他自己也穿得很不莊重啊……
桃卿憂傷地低頭看向自己這一身銀紅色的衣裳,他的衣服十有八.九都是如此鮮豔的顏色,太招搖了,以後不能這麽穿,得換成素淡的才行。
“金玉,”他哀怨地叫著良緣的姐姐,“我要換衣服,要素色的,你幫我找找。”
少女頷首笑道:“好,郎君。更衣之前郎君要沐浴嗎?我已經為郎君準備好了。”
“要去!”桃卿輕快地說,“還是你最懂我。”
金玉抿唇微笑,引著桃卿去了。
良緣看向蘭漪,做出邀請的手勢,說道:“蘭漪公子,請跟我來。”
蘭漪跟在良緣身後,來到其中一座房間,內設布置得相當奢華舒適,良緣說:“這便是公子這幾日裏居住的房間了。”
“謝謝。”蘭漪露出羞澀的笑容,視線逡巡,觸及到床榻,看到幔帳後那些擺放得毫不遮掩的淫.具,他的眸光驟然淩厲一瞬,又很快掩飾過去,保持著溫順的表情。
良緣叫來四個奴仆,吩咐他們從今日起開始就侍奉蘭漪,又叫他們從衣櫃中取出一件衣服,伺候蘭漪換上:“請公子更衣。”
他們將衣服展開,蘭漪看罷神色一變——這是一件十分輕薄的紗衣,隻有薄薄一層,穿到身上完全就是為了床笫之趣。
“我不穿!”蘭漪的語氣也變了,“郎君說過他不會碰我的,他不是叫我換這種衣服……”
“蘭漪公子明白自己是以什麽身份留在郎君身邊的嗎?”
良緣淡淡地說:“若是不明白,我便提醒公子一句,你是合歡宮的爐鼎,唯一的價值便是侍奉修士、供他們采補。”
“郎君是合歡宮中性情最溫柔寬和的修士,能侍奉他是你的福分,隻要你聽話,他就會對你很好。”
“想必你見過白真人了,他對郎君是極好的,但對我們這些人不是,被他打傷打殘的奴仆與爐鼎沒有上百也有數十了,可便是他那裏也算很好的去處了,去了至少不會死,因為郎君不準他輕易殺人,他就不殺。”
“在修士眼中,你我這樣的人狗彘不如,命比草芥輕賤,合歡宮中到處都有新鮮屍體,唯獨我們這裏沒有,因為郎君將我們當人看。”
良緣道:“我說了這麽多,公子可聽懂了?不是郎君說不碰你,你就真的不必侍奉他,如果你不珍惜,多的是人想要頂替你,也許明日你就不知道淪落到何處了。”
“那麽,公子意下如何?”
“……我懂了。”蘭漪低著頭,十指絞在一起,語氣謙卑,“我會好好侍奉郎君的。”
“好。”良緣說,“既然公子不願叫我等為你更衣,那便自己換吧。東西都在床頭,你可自行準備,郎君過來後莫要叫他掃興。”
良緣幾人退出房間,蘭漪在原地靜立許久,再次抬頭時,他秀美的麵容一片猙獰,瞳孔猩紅,沸騰翻滾著極其可怕的殺機與魔氣。
“合歡宮……桃卿……”
他每吐出一個字,都像是咬碎撕爛過無數回,充滿了極端的恨意。
“竟敢如此羞辱本座……本座饒不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