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眾叛親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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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福恭的關照下,狗蛋被順利地分配到了武涼市汽車配件廠。
狗蛋便收拾起了行李,準備去武涼市汽配廠上班。
好心的碟片鋪老板一再誠意挽留狗蛋,說金城國有企業的下崗改製已經開始,武涼市隨後也會跟進...
狗蛋如果回去上班,最多一年班就會下崗,不如一直留在金城,以後隨便做個小生意,都比去武涼市的國營工廠上班強...
可是,狗蛋就算敢丟掉國家分配的工作,也不敢違抗父親的命令,隻得回到了武涼市,在汽車配件廠裏當了一名四級車工...
離開金城,狗蛋並不遺憾。
他遺憾的是不能再整天看書了...
他再次離開了信仰般熱愛的文學。
武涼市汽配廠的工作也不輕鬆,因為各個車間都承包給了車間主任獨立管理...
車間主任和私人工廠的老板沒有什麽區別,他用各種激勵手段調動工人幹活的積極性...
對於工人來說,隻要抓緊幹活就能多拿錢,自然也就拚命地幹活,完全不像之前那樣磨洋工...
之前,廠子統一管理,大家都得過且過,各種扯皮,效益就越來越差...
現在各個車間獨立管理,工人每天幹的活都是之前的幾倍,工資也漲了不少...
郝仁也分配到了武涼市汽配廠,又和狗蛋住在一個宿舍裏。
每天下班,猴子郝仁就約了同學同事在宿舍裏喝酒打牌...
狗蛋則抱著吉他,在門口彈琴唱歌。
上技校的時候,狗蛋看到街上有人彈吉他唱歌,感到非常有味道,就也攢錢買了一把吉他和教材書自學...
每當思念柳晴的火海熊熊燃燒時,狗蛋就抱著吉他,在宿舍門口憂傷地唱著歌...
李娟總會坐在旁邊,靜靜地聽著狗蛋唱歌。
現在到了武涼市汽配廠,狗蛋依舊在宿舍門口憂鬱地唱著歌,李娟照例坐在旁邊靜靜地聽著...
他們倆雖然沒有捅破窗戶紙熱戀,可在被人眼裏,已經是情侶了...
李娟經常從家裏帶吃的來給狗蛋,還經常把狗蛋的髒衣服拿回家去洗幹淨,再用熨鬥熨得整整齊齊...
周末休息的時候,狗蛋就換上幹淨整齊的衣服,帶上李娟,和猴子郝仁一起去舞廳跳舞。
狗蛋過上了國營工廠工人的標準生活,接下來,似乎就是分房,結婚,生子...
可惜,狗蛋才上了半年班,武涼市就開始大刀闊斧的企業改製。
之前懶散的“大鍋飯”、“鐵飯碗”模式,完全沒有辦法適應改革開放的快節奏發展,國有企業年年虧損,已經成為政府的負擔...
武涼市汽配廠的情況也一樣,之前年年虧損,越來越差,可自從把車間承包給車間主任獨立管理後,馬上扭虧為盈,工人們幹活的積極性越來越高,幾乎沒有人再“磨洋工”...
於是,武涼市也決定推行國有企業改製,讓廠長承包工廠,讓車間主任承包車間...
工人下崗後,可以和車間主任簽訂勞務合同,繼續在車間上班。
雖然工資比之前高了,可國家工人的“鐵飯碗”卻砸了...
而且,好多車間主任為了留住工人長期幹活,就要求工人集資入股,才和他們簽訂勞務合同。
狗蛋的車間也是如此。
工人要是想留下來繼續上班,就得先交五千塊入股,然後才能簽訂勞務合同。
於是,好多人都選擇了離開。
尤其年輕人,幾乎沒有什麽人入股留下來。
改革開放風起雲湧,幾乎每天都有百萬富翁誕生...
外麵的世界生機勃勃,充滿了機遇和機會。
即便幹不了什麽大事,隨便搞些小生意也能發財,出人頭地。
有個“傻子瓜子“的老板,靠著賣炒瓜子,不僅發了大財,還儼然成了勇於改革開拓的英雄!
甚至社會上還有了“造原子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說法...
年輕人哪裏肯倒交錢留在廠子裏受苦?
郝仁下崗開了一家火鍋店...
猴子在公園裏開了一個茶攤,支了幾張麻將桌,讓客人們喝茶打牌...
李娟則在農貿市場裏開了一家服裝店。
她老家是南方的,那邊有不少親戚,可以幫她發來南方最時髦最流行的服裝...
狗蛋租了一個房子,買了一個傳呼機,印了一遝名片,在武涼市裏銷售起了沙城縣的沙珍。
父親把沙珍和一些原料用班車帶給狗蛋,狗蛋簡單加工包裝一下,就可以送到各大酒店去。
狗蛋每天都在各個酒店裏發名片,推銷沙城縣的沙珍。
可惜,武涼市的人們對沙城縣的沙珍不怎麽感興趣,吃的人並不多...
再加上沙珍保鮮非常困難,狗蛋的沙珍生意還沒有做起來就倒灶了...
父親堅決不許狗蛋再在外麵“逛鬼”,發出“最後通牒”,要他回家一起開酒店。
狗蛋不想回家,卻不好違抗父親的命令。
東子堅定地站在狗蛋這邊,他親自來到武涼市,給了狗蛋一萬塊錢,幫他開了一家遊戲廳。
遊戲廳雖然賺不了大錢,可過日子完全沒問題,狗蛋這才在武涼市站穩了腳跟...
父親得知後,大發雷霆,打電話把東子和狗蛋罵了個狗頭淋血。
可“將在外,不由帥”,父親即便火冒三丈,也拿東子狗蛋兄弟倆沒有任何辦法...
最後,父親提出最後的要求,要狗蛋馬上和李娟結婚。
狗蛋家人知道李娟一直對狗蛋有好感,隻是狗蛋不冷不熱的,兩個人才沒有在一起...
現在狗蛋不肯回家,父親就要求他馬上和李娟結婚,免得他又滿世界地亂轉當“逛鬼”。
父親的這個要求,東子也是堅決讚成。
他給狗蛋籌備遊戲廳的時候,在武涼市呆了一段時間,和李娟已經很熟了,對李娟非常滿意...
他也希望狗蛋趕緊和李娟結婚成家,穩下來。
而李娟也對狗蛋展開了淩厲的“攻勢”。
狗蛋的遊戲廳離農貿市場不遠,李娟每天早上路過,就敲門讓狗蛋起床開店...
中午,李娟就在市場裏提了飯,到狗蛋的遊戲廳和他一起吃...
下午關了店,李娟買了菜到狗蛋的遊戲廳,和他一起做飯吃過,就坐在遊戲廳門口聽狗蛋彈吉他,一直待到晚上才回家...
兩個人幾乎形影不離。
李娟的父母對狗蛋也非常滿意,經常邀請狗蛋去家裏吃飯。
狗蛋“眾叛親離”,也就徹底埋葬了對柳晴的相思,接受了李娟,和她開始籌備婚禮。
父親背著一包錢來到武涼市,給狗蛋買了一套舊樓房...
東子也來武涼市,幫狗蛋李娟收拾房子,置辦家具家電...
母親也來到了武涼市,去了李娟家提親訂婚,把狗蛋李娟的婚禮,定在了2000年的開春...
狗蛋李娟的婚禮,就在緊鑼密鼓地籌備著...
深秋的下午,狗蛋照例坐在遊戲廳門口彈著吉他唱歌,卻見一個身材健美的女孩,騎著一輛小型的踏板摩托車,停在了他麵前...
狗蛋疑惑的抬頭,就見女孩摘掉了摩托頭盔,露出一頭爽利的短發,朝著他嫣然一笑:“老同學,不認識我了?”
“柳晴?!”
狗蛋呆若木雞,手裏的吉他“咣當”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