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敏(快樂得有點想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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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鷹倒是好得快, 次日就沒有症狀了,蘇渺逼著他又多吃了兩天感冒藥,加強鞏固。
明天的飛機回c城,蘇渺參加了最後一場書法研討會, 好在下午的時間空閑了出來, 遲鷹帶她去參觀了故宮。
她穿著他寬鬆厚實的黑色羽絨服,遲鷹將拉鏈拉到頂, 又給她係上了帽子扣, 把她裹得像個小黑熊。
他們在故宮每個紅牆黑瓦的景點都拍了照片,蘇渺絕對想不到, 第一次和遲鷹旅遊拍照,她居然打扮成了小黑熊。
一開始她還不樂意拍,非得脫了羽絨外套才行, 但拗不過身邊這男人生拉硬拽, 一隻手套著她的頸子, 另一隻手拿著手機自拍杆。
蘇渺害羞地捂著臉, 遲鷹卻勾著灼灼的眉眼, 笑得很熱烈。
他們拍了好多照片,蘇渺叫遲鷹一張不漏全發給了她。小心翼翼地給相冊加了密, 將照片珍藏了起來。
晚上, 遲鷹帶她去三裏屯的酒吧和他的朋友們見麵。
酒吧包廂裏約莫十來人, 都是遲鷹自小到大的老朋友,蔣希懿坐在其中,咋咋呼呼地跟他們玩著骰子。
蘇渺打量著他,果如遲鷹所說, 是個肌肉猛男,即便穿著毛衣也能看出他體格的龐大和健壯。
跟他比起來, 遲鷹倒是更顯勻稱端方了。
“啊啊啊啊…這是嫂子吧!來來來,坐這裏。”
深度社恐症患者蘇渺覺得很尷尬,臉都紅透了,揪了揪遲鷹。
遲鷹坐下來,拉蘇渺坐在身邊,拎了空杯子倒了一杯檸檬水遞到她麵前,“她是我上級,別亂喊。”
“知道知道。”蔣希懿意味深長地望了望蘇渺,“遲哥心心念念想回c市,我就知道,哈哈哈,肯定有什麽人勾著他,看了嫂子、哦不,上級…我心裏就有數了,不留他了,兒大不中留。”
遲鷹頎長的指尖輕輕一扣,單手啟了一瓶啤酒,蓋子直接飛他嘴上,打得他連忙改口道歉,“我錯了!你是我哥!親哥!”
蘇渺尷尬得手都揪緊了,不知道該怎麽應他,隻好局促地說:“你、你好,我叫蘇渺。”
“蔣希懿。”蔣希懿笑著說,“我是遲鷹的青梅竹馬,不是青梅,是竹馬。”
“聽我小妹說你把我認錯了,還鬧了個烏龍,哈哈哈,那天下午遲哥慌得一批,我長這麽大還從沒見他緊張成那樣,要不是我下午要去老爸的公司,他怕是要把我押解過來,親自給嫂子負荊請罪了!”
他話真的太多了,嘰裏呱啦跟連珠炮似的,蘇渺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接茬。
“沒事沒事,關心則亂嘛。”蔣希懿對她伸出手,“哈哈哈,見到你很高興。”
遲鷹拍開了他的手,不讓他碰到蘇渺。
蔣希懿抽回了手,知道他占有欲極強,自己的私人用品都不會允許別人染指,更何況女孩,更是一根手指頭都不會給別人碰到。
蘇渺看著蔣希懿這大咧咧的糙漢模樣,想到自己之前的誤會,也真是夠蠢的。
大概是因為小時候那個叫“念懿”的女生給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她本能地就會把名字裏有“懿”的人,想象成是美好可愛的女孩子。
蔣希懿端了酒過來,想跟蘇渺喝一杯,遲鷹也立刻幫她擋開了:“我們班長不喝酒,我代她。”
“嗯。”
遲鷹自己喝了一杯,夾著煙的手,順勢擱在了蘇渺的肩膀上。
蘇渺全身都敏感了起來,能感覺到少年胸膛裏熾熱跳動的心髒,但她一點也不排斥,她喜歡遲鷹用這樣的姿勢、攬著她。
遲鷹陪她坐了一會兒,接過朋友遞來的平板,想給她點歌——
“《告白氣球》?”
蘇渺湊近他耳朵,低聲說自己不好意思唱歌。
“怎麽?”
“我有時候要跑調,而且人好多。”
“他們都在喝酒玩骰子,沒人關注你。”
“算了,不唱。”
說話間,蔣希懿把遲鷹叫過去玩骰子,他沉吟片刻,對他道:“把蔣希琳叫過來。”
“叫她幹啥,唧唧喳喳的,吵死了。”
“叫過來,陪我對象。”遲鷹闔上骰子盒,逛了逛,“都是男的,她不自在。”
“你這也太慣著了吧…要命哎,那位大小姐,叫過來能把我們包廂都炸了。”
“我對象膽子小,讓她帶著玩。”
蔣希懿摸出了手機:“行吧行吧,嗬,大小姐絕對想不到她也有淪為陪客的一天。”
半個小時後,蔣希琳來到了酒吧包廂,身後還跟了三五個高挑長腿、身上香噴噴的小姐姐。
一進屋,還不等蘇渺反應,幾個小姐妹一起圍了過來——
“啊啊啊遲哥對象!!”
“快讓我看看。”
“天呐!她好可愛!”
“她的頭發好柔順呀。”
“皮膚也好白,羨慕死了,可以摸嗎?”
蘇渺嚇呆了:“可、可以。”
“我也要摸!”
“來來來,加微信,這幾天姐們帶你玩!”
“我也要加!”
“讓開讓開,你們做什麽,嚇著小姐姐了!”蔣希琳把她們趕走了,很自來熟地拉著蘇渺坐到了包廂另一邊的沙發上——
“咱們坐過來,別和那幫男的呆在一起,一身味兒,難聞死了。”
蘇渺打量著蔣希琳和她帶過來的那幾個小姐姐,她們妝容很濃艶,卷翹的長睫毛、層次分明的眼影和瑩潤的紅唇,漂亮中透著幾分攻擊性。
她其實不敢和這樣的女孩接觸,但蔣希琳對蘇渺特別溫柔:“你真的好漂亮啊,那天接外賣的時候,我第一眼看到你…都被你驚豔了,還想說哪來的外賣小姐姐這麽美呢!原來是遲鷹哥的朋友呀。”
“唔,對不起,我騙了你。”
看著她這認真道歉的模樣,蔣希琳笑了:“應該的,我男朋友要有遲鷹哥一半的美顏,我肯定24小時守著,哈哈哈,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靠近他半步!”
蘇渺也跟著笑,稍稍放鬆了些,沒有之前那樣緊張拘束了。
“我們交換微信吧!”
“唔,好!”蘇渺連忙摸出手機,添加了蔣希琳的微信。
“我在c城也有好些小姐妹,都很仗義,以後有人欺負你,你找我就是了。遲鷹哥跟我哥是好哥們,那你也是我的朋友了,誰欺負你,我幫你出氣去。”
“嗯,謝謝你!”
蘇渺的朋友真的很少很少,來嘉淇私高也隻認識了許謐。
她其實很想和女孩們玩,但有時候,她又怕她們。
“對了,你待幾天呀,明天我帶你去做指甲吧。”她牽起了蘇渺的手,看著她剪得平平整整的指甲,“手真好看,我帶你去全城指甲做的最好的店,他們什麽圖案都能做。”
蘇渺當然也很想跟蔣希琳一起去做指甲,隻是很可惜。
“明天我就要回去了。”
“啊,太遺憾了,你多玩幾天嘛,我包吃包住包陪哦!”
蘇渺連連搖頭,蔣希琳歎了一聲,又連忙道,“你以後會來京城吧,遲鷹哥肯定也會回來的。”
“他會回來嗎?”
“當然,他不可能永遠留在外地,一定會回來。”蔣希琳很確信地說,“他有自己的目標。”
蘇渺偏頭望向遲鷹。
他眉骨銳利,眸底帶著幾分微醺,指尖拎著杯子,漫不經心地晃著。
“希琳姐,你能不能跟我說說遲鷹以前的事?”
蔣希琳臉上浮現猶疑之色:“呃,他的過去,我覺得由他親自告訴你會更好,你覺得呢?”
蘇渺點了點頭,指尖握著一隻玻璃杯:“我隻是想知道,他以前…是不是過得特別不好。”
“不是不好,是…”蔣希琳頓了頓,“是特別糟糕。”
“啊,不說這個了!我們來跳舞吧!”
“跳、跳舞?!”
說話間,蔣希琳已經拉著蘇渺來到了包廂中間,幾個女孩也加入了進來。
“哥!給我們點歌!”
蔣希懿拿起了平板:“什麽歌。”
“鄭伊健《亂世巨星》。”
“哈哈哈哈哈你太狂野了。”蔣希懿幫她點了歌。
動感的前奏響了起來,蔣希琳跟喝醉了似的,像在夜店蹦迪似的,雙手牽著蘇渺胡亂地跳了起來,邊跳邊唱——
“叱吒風雲我任意闖、萬眾仰望!叱吒風雲我絕不需往後看,翻天覆地我定我寫自我的法律!”
蘇渺被她晃得腦袋都昏了,驚恐地回頭望遲鷹。
遲鷹薄唇微勾,醉眼迷離,放下杯子開始鼓掌——
“好!”
全包廂的男生們都跟著鼓起掌來,蔣希琳跳的更盡興了,蘇渺看她也不會跳,搖頭晃腦地胡亂扭動著身子。
她漸漸放鬆了下來,徹底放下了心防,笑著追上了蔣希琳的步伐。
“不錯啊小姐姐!”蔣希琳拉著她的手,和她一起跳。
“其實我也很喜歡跳舞的。”
“看出來了,哈哈哈,你跳的很好!”
……
午夜散場時,大家都累得癱倒在了沙發上。
這是蘇渺無聲的青春裏的第一次瘋狂,有朋友、有掌聲、有愛意…
快樂得有點想掉眼淚。
遲鷹嗅到了蘇渺身上有輕微的酒味,皺眉質問蔣希琳:“你給她喝酒了?”
“一點點而已啦。”
她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蔣希琳,我說過不要讓她喝酒。”
他生氣的樣子,漆黑的眸底戾氣彌漫,也著實有些駭人了。
蔣希琳連忙躲到兄長的身後,撅了噘嘴:“哎呀哎呀,凶什麽嘛,一小杯而已。”
蘇渺拉了拉遲鷹的袖子:“我沒醉,你不要怪希琳,她對我很好。”
“好。”
遲鷹幾乎是秒變臉色,把蔣希琳都看呆了。
這聽話的勁兒,平時得寵成什麽樣啊?
他攬著蘇渺走出了酒吧。
冬日京城的街頭,很少有這般靜寂的時候,這條路上行人很少,沒有車輛,隻有他們一前一後地踱步走著。
蘇渺跟在他身後,輕輕地和他的影子重合,然後變成他的影子。
有雪花輕盈地飄落了下來,蘇渺連忙伸手接住,看著雪花瓣嵌在了她毛衣的袖子上。
“遲鷹,快看!”
她將手伸到遲鷹麵前,“雪花哎,好漂亮啊!”
“大驚小怪。”
“我就是沒見過世麵嘛。”
遲鷹看著小姑娘近在咫尺的臉蛋,雪色裏,她的皮膚越發白淨,黑眸如盈了一汪清澈的泉,眼角綻著少有的清甜笑意。
她真的很少笑,但遲鷹卻常見她笑,因為她也隻對他笑。
看著她點櫻般柔美的唇,少年下意識地湊了過來,蘇渺嚇得連忙後仰,脹紅了臉,有點小尷尬。
她看出了那個動作的意思,很明顯,他想吻她。
幸虧閃得快。
遲鷹沒有勉強,嘴角勾了笑,“蘇渺,快點長大,我在18歲等你。”
“我也想快些長大,長大了就能保護媽媽,保護你。”
他偏頭望她:“你還要保護我?”
“嗯。”
遲鷹輕笑著,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腦勺,繼續往前走。
蘇渺看著少年挺拔的背影,宛如遒勁的蒼鬆,她加快步伐追了上去,牽住了他的袖子。
雪越下越大,酒店門口,蘇渺對他揮了揮手:“好冷哦,遲鷹,快回去吧!”
“你看韓劇嗎?”
“哈?”蘇渺不明所以,“怎麽忽然問這個。”
“知道在韓劇裏,下雪天女主角會怎樣?”
蘇渺搖了搖頭:“我看美劇比較多,在美劇裏,下雪天女主會一槍崩了男主,鮮血鋪開,皚皚白雪地裏開出一朵嫣紅的玫瑰。”
遲鷹被她引笑了:“班長,你是不是對浪漫過敏。”
蘇渺也低頭笑了下。
遲鷹放下自己的單肩包,從裏麵取出了一個長方形的小盒子,遞給了她:“韓劇裏,下雪天女主會收到禮物。”
蘇渺看清了,小盒子的玻璃薄膜裏,裝著一個黑發黑眸的可愛洋娃娃!它一頭微卷的長發,穿著精致漂亮的複古宮廷裝,腰間係著大朵絲絨蝴蝶結,每一寸綢緞都繡著繁複美麗的花紋。
她呆呆地看著它,雪夜的世界悠遠而靜寂,隻聽得見雪花片壓低樹枝的聲音,還有…她的心跳。
這個洋娃娃是她童年時永遠不能實現的夢,是每每想來都要在被窩裏偷偷哭鼻子的委屈,是她最渴望而不可及的美好。
“逛遍了全城,對比了上百家。”遲鷹毫不諱言道,“最精美的櫥窗,最高貴的公主,你不僅配得上,隻有你…才配得上。”
他的話就像一雙手,緊緊地扼住了她的心髒。
蘇渺顫抖的手拆開了盒子,將臉蛋貼著它,緊緊地抱了抱。
再抬頭時,她淚流滿麵地看著遲鷹:“遲鷹,你什麽都知道。”
他知道她心底最卑微的渴望,也知道她成長的掙紮,他什麽都知道。
遲鷹摸了摸她懷裏的娃娃,又摸了摸她的臉頰,指腹擦過她濕潤的眼睛——
“她是你的公主,你是我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