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朵雪花(六)(公主她不想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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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闊可汗大抵是笑著說的, 不過他胡子那樣厚實也沒人看見他笑或不笑,而了了壓根沒聽弘闊可汗在說什麽,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顆鈴鐺上。
    平心而論, 這是一顆很是小巧,甚至有幾分精致可愛的鈴鐺,係在了了腳踝上也並不醜,在修仙界時, 師姐還曾經用鮮花給她編過花環, 了了戴在頭上從不感到討厭。她不喜歡首飾, 項鏈也好手鐲也好,一切身外之物都令了了感到被束縛。
    師姐會給她套上一隻鐲子, 了了感覺累贅, 也會給麵子帶上一會兒, 而這顆鈴鐺,它令了了感到被羞辱。
    奇怪的是了了雖不喜歡, 卻並未取下,她輕輕晃了晃腿,鈴鐺便發出清脆的響聲,了了想, 比起來還是骨頭碎裂的聲音更好聽。
    弘闊可汗將安置豐國一事交給了大可敦,大可敦為了了準備了一座很是氣派的新營帳,侍女們捧著生活用品魚貫而入, 很快便將東西一一安置,了了還戴著那顆鈴鐺, 其實她更喜歡弘闊可汗的營帳,不過眼下恐怕難以得到, 隻好勉強將就。
    她走路時,鈴鐺幾乎不作響,這並不是因她儀態美好,仔細看就會發現,鈴鐺的縫隙處已被細細的冰霜所凍結,六公主不解又不敢問,以了了的性格,怎麽都不該默認這顆鈴鐺的存在,可她為何不自己摘下?難道是害怕?
    在六公主百思不得其解之時,隴北的侍女在大可敦的安排下送來了新衣裳,隴北人的衣著服飾與豐國截然不同,換上這身衣裳,則代表豐國公主從此之後便成了弘闊可汗的人,將要在隴北度過一生。
    了了把手中衣服丟到一旁,侍女小心觀察著她的神情,卻什麽也看不出來,隻能試探著問:“公主,可要婢子服侍您更衣?”
    了了搖搖頭,她不穿,隨行的侍女侍衛們自然也不能穿,弘闊可汗來時,見她並未換上隴北服飾,沉聲問道:“你不願留在隴北?”
    他揮手示意侍女們退下,侍女們雖畏懼他,雙腳卻似在地裏紮根,動也不動。
    從離開兩國交界處至今,她們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除了公主,其他任何人都無法命令她們。
    弘闊可汗沒想到普通的豐國宮女竟敢無視自己的命令,不待他麵露怒色,了了已朝侍女們點了下頭,意思是她們可以退下。
    營帳內很快隻剩下了了與弘闊可汗,短暫的交鋒過後,弘闊可汗對了了很是喜歡,這種喜歡正如他看見一頭漂亮的小鹿,亦或是一匹難以馴服的烈馬。
    小鹿的肉很美味,皮可以剝下做一雙手套或是帽子,而烈馬,能夠馴服便留作坐騎,不能馴服則殺了吃肉。
    六公主在小雪人裏急得要命,最初她希望了了能夠不管母妃跟哥哥的囑托跟期盼,安安分分跟著弘闊可汗過日子就好,等有了孩子,在隴北站穩腳跟得到善終,這一世就不算白活。可現在,見識過了了的脾氣後,六公主知道,想讓了了安分守己絕不可能,同時她想起從前的自己,難道她真的願意做弘闊可汗的第三個老婆,與滿臉胡子的老男人裸裎相對生兒育女?
    所以她打心底憐惜了了,不希望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了了像自己那樣被迫委身弘闊可汗,哪怕不是出自這份憐惜,這兩人共處一室的畫麵都是那樣不和諧。
    如果了了是天上雪,弘闊可汗便是地上一灘爛泥。
    自己隻有那樣的人生,因為除此之外,她再沒有別的選擇。如果了了有,六公主希望她能逃走,離開這紛紛擾擾的鬥爭,重獲自由。
    而了了認為沒有權力就沒有自由,她在修仙界隨心所欲,因為她是最強之人,同理,如果她想在這個世界擁有自由,首先必須保證自己第一強者的地位。
    可這裏又與修仙界不同,修仙界強者為尊,隻要會打架就能成為第一。皇帝難道很厲害嗎?他那點子身板,恐怕不夠孟拓一拳,但孟拓見到他卻要下跪叩首,數十萬大軍更是誓死效忠——這讓了了意識到,世間有種力量比修為更強大、更有魅力。
    弘闊可汗皺著眉,不敢相信了了竟敢無視自己。
    了了聞言,抬眼瞥他,“隴北沒有鏡子嗎?”
    六公主緊張地看著,感覺氣氛逐漸變得劍拔弩張,弘闊可汗眯起眼睛,他有一雙鷹隼般的眼,銳利透著精光,當他盯著一個人看時,宛如草原上的猛獸令人畏懼。
    “我是隴北的王,就連你的父親見到我也要禮遇有加,你能成為我的可敦,這是你的榮幸,你應當感到驕傲,因為最勇猛的隴北男人正在對你表達愛慕之意。”
    了了依舊沒有說話,六公主急得要命:“你別不答應呀!萬一他用強——你會死在他手上的!”
    隴北男人粗獷高大,弘闊可汗據說是天生神力,雖然認命和親,但六公主很害怕夫妻生活,卻又為了生下孩子不得不委身,弘闊可汗極其霸道,他不容許任何女人踩在他頭上,與他共同生活的那幾年,是六公主最不願回想的記憶。
    弘闊可汗喜歡高傲的女人,並非是喜歡她們尊貴,而是喜歡將她們征服的那種暢快,了了越是冷若冰霜,他越是對她興趣濃烈,當下竟伸手想將了了摟住。
    了了起身避開,抬腳踢起椅子,弘闊可汗單手抓住椅子丟到一邊,魁梧的身體在燭火映照下壓迫感十足,“到了隴北,你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豐國公主,做我的女人就要守本分,你們豐國女人不是最懂得如何伺候丈夫?”
    了了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一拳打了過去!
    弘闊可汗嗤笑一聲,同樣握拳來擋,他壓根沒把了了看在眼裏,她雖然不像他見過的那些豐國女人一樣纖細柔弱,但到底年紀還小,又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即便會點拳腳,也掀不起什麽風浪,勇士在草原上征服烈馬,而男人在床上征服女人。
    從見麵到現在,弘闊可汗還沒有見過了了笑,不過他更想看見她哭,高貴而美麗的豐國公主,就應該成為隴北男人的禁臠,這是她存在的唯一價值。
    兩拳相接,原本成竹在胸的弘闊可汗頓時眉頭擰起,直覺不簡單,了了則發現低估了自己力量的恢複程度,弘闊可汗也許在人類世界很強,但與她從前的對手比起來脆弱的不堪一擊。
    心念一動,一陣悉悉索索的結冰聲響起,淡淡的冰霜從了了的拳頭上蔓延,弘闊可汗的手臂眨眼便被凍結!
    這極寒之氣是連強大的修士都無法抵禦的恐怖力量,凡人沾染,須臾便要喪命,隻是了了的力量並未回到鼎盛時期,因此弘闊可汗才能逃過一劫。
    他大驚失色,連帶著長滿胡子的臉都能看出他的慌張來,了了又是一拳重擊他的腹部,直接將他打飛,營帳裏桌子板凳倒了一地,盛放熱水的臉盆及茶盞稀裏嘩啦碎裂,了了看著自己的手,隨手一甩,便有數枚極細的冰錐刺到弘闊可汗麵前,離他的眼球隻分毫之距。
    弘闊可汗不畏懼強大的敵人,不害怕凶猛的狼群,但隴北民族信仰天神,了了能令他手臂瞬間結冰,這令弘闊可汗想起了隴北古老傳說中的冬之女神。
    傳說那是極為美麗,又極為無情的神祇,她每年都會從遙遠的雪山之巔前往人間,所到之處便是一片冰天雪地,任何曾目睹過她陣容的人都會在寒冷中痛苦死去。
    隴北最怕的便是寒冬,因此每年除卻祭祀天神外,還會向女神獻祭,乞求她來年不要再臨。
    侍女們雖已退下,卻不曾離去,她們擔心嬌生慣養的公主會被可怕的弘闊可汗欺負,因此一直守在帳外,聽見裏頭丁零當啷一陣響,怕弘闊可汗對公主下狠手,這才出聲詢問。
    了了說:“沒事。”
    她邊說邊向弘闊可汗走去,弘闊可汗腦子裏全是有關女神的恐怖故事,每個隴北人幼時都是聽著這個故事長大,冰冷無情的女神會為隴北帶來冰冷與死亡,是不折不扣的災難之神。
    看見了了靠近,他想爬起身,卻又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稍稍一動,細而長的冰錐便像有生命般隨著他移動。
    了了走到弘闊可汗身邊,居高臨下看著他,弘闊可汗想,如果女神真的存在,那麽應當就是這樣——她所到之處,隻有死亡。
    不過了了隻是彎下腰,從腳踝上取下了那顆被凍結的鈴鐺,指尖輕碰,寒冰褪去,鈴鐺重新發出清脆動聽的聲音。
    緊接著,她將這顆鈴鐺掛在了弘闊可汗的脖子上。
    “去把自己弄幹淨。”
    了了這樣說,“除了頭發與眉毛,我不希望看到你身上任何地方殘存毛發。”
    冰錐消失,弘闊可汗連忙自地上起身,他不愧是隴北王,見到如此詭異的一幕,竟還有勇氣與了了對話:“你,你究竟是誰?”
    了了指了指他脖子上的鈴鐺:“不許取下,否則我便殺了你。”
    弘闊可汗此時再不敢將了了當作柔弱的女人看待,他在想,先虛以委蛇,待到離開這座古怪營帳,便立刻召集勇士們前來圍剿,將她殺死!
    誰知心中剛這樣想,便覺心口一陣劇痛!燒著炭盆的營帳內溫暖如春,他卻呼出了白色寒氣,五髒六腑仿佛都被凍結,弘闊可汗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少年時期他曾七天七夜在冬季的草原上追捕獵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最終成功為父汗獵回一頭白色的獅子,也正是那時,他成為了隴北第一勇士。
    那是他身為隴北勇士,第一次深刻明白何謂寒冷,被凍壞的雙腿在熱水裏泡了快一天才重新恢複知覺。
    但和眼下所感受到的寒冷相比,竟已不值一提。
    不僅是身體,連帶內髒與靈魂都被寒氣侵蝕,弘闊可汗的腦海中再度回想起女神的傳說,因為極度寒冷,他的身體劇烈顫抖,上下牙關哢哢作響,了了說:“如果有第三個人知道,整個隴北會被冰雪徹底吞沒,不會有一個人活下來。”
    說完,她慢慢歪了歪頭:“我說的。”
    弘闊可汗不敢反抗,用盡最後的力氣點頭:“我、我……我知、知道了!”
    身上寒氣瞬間消失,剛才的痛苦仿佛成了幻覺,弘闊可汗不敢置信地看向了了,目光滿是驚懼,了了想起在兩國交界處,當時她斬斷了名叫切瓦的男人一隻腳,剩餘的男人們便立刻老實本分,再不敢用那種叫人惡心的眼神看她。
    原來弘闊可汗也一樣。
    他並沒有很強大,他的暴躁易怒與豐國皇帝的氣場一樣,都來自於動人的權力,誰能擁有權力,誰就能不可一世。
    弘闊可汗走後,小雪人裏的六公主敬畏地看著了了,小心翼翼地試探,“你……你到底是誰呀?”
    她是在死後發現自己重新回到了和親前,而且是以雪人的模樣,靈魂被困在雪人中無法離得太遠,唯一能看見她,並且能夠對話的,就是了了。
    最初發現自己的人生被了了徹底替代,甚至連名字都不複存在,六公主第一反應並不是憤怒或者悲傷,而是如釋重負。
    在她那短暫的人生中,沒有幾天快活日子,最快樂的時光便是和情郎孟玉堂兩情相悅時,可惜很快她便被迫和親,而孟玉堂也與她人定下婚約,她的人生灰敗而無趣,除了痛苦隻有痛苦,最後就連那點子念想都變成了刀子。
    這樣的人生誰愛要誰要,橫豎她是不要了。
    了了是誰?六公主真的不知道。
    見了了朝自己看,她嚇得連忙縮進雪人裏,嘴裏叫著:“沒事沒事,你不用告訴我也沒關係,我就是隨便問問,我不是非要知道的!你不用說,不用說!”
    兩人雖已相伴許久,可六公主覺得自己一點都不了解對方,她下意識感到恐懼,恐懼讓她示弱、求饒、躲藏。
    了了將小雪人捧到掌心,如果是從前,她可能很不喜歡六公主,但在經曆了修仙界之後,了了對小雪人裏靈魂的容忍度上升不少,當初真儀可是話一多就被封嘴,六公主卻是絮絮叨叨的了了實在受不了才會教訓。
    “你怕什麽?你已經死了。”
    六公主一愣,是啊,自己已經死了,一個死人還怕什麽?她不會冷不會餓,什麽感覺都沒有,她怕什麽?
    話是這麽說,但當她跟了了對視時,還是感覺毛骨悚然,“你、你剛才……是不是出手太狠了?我看弘闊可汗都要被你嚇死了。”
    了了說:“我打的是他,又不是你。”
    “那也很可怕啊,萬一你也那樣對我怎麽辦?”
    了了重新加固好了小雪人,將它放回床頭,營帳內一片狼藉,弘闊可汗走了好一會兒,侍女們才敢詢問了了是否可以進入。
    她們動作麻利,很快便將營帳恢複原樣,但行走間裙裾很是礙事,高高卷起的袖子總是往下掉。
    了了拿過一件衣裙,她一直很討厭這種繁複又累贅的衣服,穿上去行動不便,還很浪費時間。
    師姐曾經說過,這樣的裙子很漂亮,甚至後來她便以衣入道,擇道後也依舊不改愛美的習慣,常常在衣著打扮上花費精力,這樣的情況,直到師姐成為無上宗掌門真人之後才有所改變。
    “刺啦”一聲,原來是了了將手裏的衣裙給撕了!
    侍女們被這聲音吸引,紛紛看過來,了了沒有管她們,依舊在撕,侍女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上前去勸,最終,還是一個膽子較大的侍女走過來,輕聲問:“公主,您可是心裏頭不順氣兒?”
    公主總是沒有表情,她們猜不出她在想什麽,莫非是方才在弘闊可汗那裏受了氣,所以才拿衣服撒氣?
    了了沒說話,把衣服交給她:“穿上。”
    拿著衣服的侍女惶恐不已:“這是公主的衣服……”
    她一個侍女,哪裏有資格穿?這樣僭越的行為若是傳回豐國,那是要掉腦袋的!
    了了重複了一遍:“穿上。”
    萬般無奈之下,侍女隻好解開自己的外裙,將了了手中這身穿上,這身算是冬衣,比較厚實,六公主在豐國雖然不算受寵,娘不愛爹不疼,但畢竟是公主,該有的都有。
    了了將累贅的裙擺撕掉,裝飾的腰間及垂在袖子上的布料通通去除,保暖依舊保暖,但行動間已方便許多,就是裙擺還有些長。
    想到這裏,了了對侍女說:“以後的衣服,都這樣改。”
    她指了指被丟在一旁的隴北服飾,“去掉裙子。”
    侍女們嚇了一跳,去、去掉裙子?這裙子怎麽能去掉?!
    “公主,這,這恐怕是不妥呀!”
    了了將一名侍衛叫進營帳,指著他的衣服說,“這樣即可。”
    侍女們更想不明白,好端端的公主怎麽要穿男裝?
    了了本來就不愛解釋,她下了命令,旁人便必須遵守,因此侍女們再不解,終究還是隻能聽從,按照了了的意願,將衣服改成了她想要的模樣。
    衣服的作用是避寒,她們從此後要在隴北生活,華麗的裙子隻會讓她們在遭遇危險時無法奔逃,隻能坐以待斃。
    吩咐完侍女們,了了帶上小雪人走出營帳,弘闊可汗一直沒有回來,她便向王宮中央的營帳走去。
    隴北勇士們在了了經過時都會偷看她,然後將她與傳聞中做對比,怎麽看她都隻是個普通的豐國女人,就這樣的一個女人,竟能斬斷切瓦的腳,還殺了木罕?她真的有這樣的本事?
    該不會是塔木洪大王子為了掩飾自己的罪行,所以將罪責全都推到了豐國女人身上吧?畢竟誰都知道,木罕乃是二王子的親舅舅,且一直支持二王子與大王子爭奪繼承人的位置,若是塔木洪大王子將木罕殺死,這就說得通了。
    此時弘闊可汗隻當無事發生,他沒有洗澡沐浴,也沒有割掉胡子,而是在營帳內消化著之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恐怖事件。
    冷靜下來後,他認為這不可能。
    雖然隴北一直都有冬之女神的傳說,可春夏秋冬四季變換,本是自然之事,不僅是隴北,地處中原的豐國不也如此?據說往南方去,還會有一望無際的大海,在那裏冬季極短,反倒是四季如夏。
    這樣一想,他覺得方才自己方寸大亂,因此才會感到恐懼。
    於是便不聽了了的話,反倒決定召見祭司,那豐國公主絕不是什麽冬之女神,反倒可能是妖孽邪祟!
    想到這裏,弘闊可汗恍然大悟!
    他就說,豐國皇帝怎地如此好心,送來這樣一位公主!原來是想謀害於他,想要摧毀隴北的根基!他絕不可能讓豐國皇帝得逞!
    正在弘闊可汗信誓旦旦之時,營帳被人掀開,他正要喝斥對方不知好歹,竟敢擅闖可汗營帳,就正麵與了了對視,頓時額頭冷汗涔涔,先前被刻意遺忘的恐懼瞬間回籠,極寒之氣穿刺心頭的寒冷令他的手腳下意識開始發抖。
    他站起身,噌的一聲拔出金刀,直指了了麵門:“大膽邪祟!是不是豐國皇帝指使你!”
    了了完全不明白弘闊可汗在說什麽,她在想,自己的話這樣不被放在心上,是不是因為她沒有將他殺死?
    她不喜歡有人不聽自己的話。
    由於了了一直不說話,弘闊可汗愈發緊張,他察覺到自己握著刀柄的手在逐漸打滑,要知道即便是在戰場上,他也從未因恐懼握不住刀,可現在,這把跟隨他多年的金刀,卻止不住地鬆開,他握不住!
    於是他想,與其猶豫不決,倒不如快刀斬亂麻,管她是什麽妖孽邪祟,一刀將她砍了,再將她的人頭送回豐國,告訴豐國皇帝,他弘闊可汗不是這麽好惹的!
    伴隨著弘闊可汗一聲怒吼,金刀閃著鋒芒,向了了當頭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