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朵雪花(五)(這後媽誰愛當誰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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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家女人最見不得自己女兒閑著, 在她看來,自己生的五個閨女個個奸懶饞滑, 胳膊肘往外拐, 沒一個有用的,幸好現在有了寶貝兒子耀祖,養老算是著落了。接下來就是攢錢給兒子娶媳婦,後半輩子等享兒子福咯!
    見錢三丫跟汪老三說話, 錢家女人張嘴就罵:“小賤蹄子, 還沒找對象就往外勾搭男人, 你也不睜了眼睛看看,他汪老三像有錢人樣子嗎?”
    錢三丫忍了又忍才沒回嘴, 不管多少次, 她都不敢想象世界上居然會有母親這樣辱罵自己的女兒, 好像女兒不是與她血脈相連的親人,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錢家女人拿手指忿忿地戳錢三丫腦門, 在她經過身邊時還踢腿踹了她屁股一腳,錢三丫踉蹌了下好險沒摔倒,回頭怒目:“你!”
    “咋?你這啥眼神?俺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麽大,你不回報就算了, 還天天偷懶, 真是白養了,養你還不如養頭豬,好歹豬能賣錢!”
    錢家女人罵得難聽, 活似錢三丫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天知道她其實隻是跟隔壁人家搭了句話。
    四丫見不得姐姐挨罵, 頂嘴說:“那你養豬給你洗衣服弄飯帶兒子啊,你讓豬下地幹活唄, 你罵豬得了。”
    沒等錢家女人開口,錢三丫先一步罵道:“胡說什麽呢,讓你把菜洗了你洗了沒?又偷懶,雞食拌好沒?快去!”
    錢家女人沒能罵出來,臉色難看,錢三丫說:“你再大點聲,最好讓全村人都知道我一個十幾歲沒找對象的小姑娘去勾搭四十多歲的二婚老男人了,這樣以後你也能少要點彩禮。”
    錢老二看著媳婦罵女兒沒吭聲,聽錢三丫這麽說,臉一拉:“嘴上沒個把門的,要打要罵不知道關門?給人聽著能好?”
    別看錢家女人在閨女們麵前耀武揚威跟太後娘娘般尊貴,到了她男人跟前,就跟個鵪鶉一樣不敢出聲,她也是直到生了兒子腰杆才硬,在家才敢大聲說話,之前一氣生了五個閨女,擱村子裏抬不起頭,擱家也受男人嫌棄。
    四丫在院子裏拌雞食,錢三丫過來哄她:“怎麽啦,剛才我罵你,你生氣了?”
    四丫搖頭:“你要是不罵我,媽就打我了。”
    “那你怎麽還悶悶不樂的?我不是跟你保證過,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四丫問:“三姐,你是不是很怕爹跟媽?”
    錢三丫愣了下,“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我感覺你很怕他們,你總是讓我忍,你自己也忍,但忍了之後我一點都不開心。”四丫用力攪拌豁口盆裏的雞食,力氣大的像是在攪錢耀祖的腦漿子,“我以前不忍,雖然經常挨打,可我就是不忍,他們敢打我,我就打耀祖,現在你教我忍,我忍是忍了,挨打少了挨罵也少了,但我氣得覺都睡不著。”
    錢三丫沒想到妹妹會這麽說,四丫也沒指望姐姐回答,她就是憋得狠了,以前三姐性子軟,五丫又膽小,她沒人說,這會兒有機會說,便竹筒倒豆子通通不隱瞞:“我忍了,可他們滿意了,我又不打耀祖又不罵人,還老老實實幹活,我這不是吃虧了嗎?”
    錢三丫震驚:“那你不怕挨打啊?”
    “打就打,反正他們又不會把我打死,把小孩打死是犯法的,我要是死了,公安肯定來抓他們。”四丫的眼睛裏像有火在燒,“我不怕死!”
    她感覺這個生活在八十年代末,沒讀過書沒上過學,甚至連字都沒認識幾個的小女孩,身上有種生活在和平安穩年代的自己,已經丟失的東西。
    非常寶貴,非常少見,在這樣的環境與家庭下,依舊在燃燒著、聚集著……真的很厲害。
    錢三丫發現自己不如四丫,因為四丫說得沒錯,她之所以讓四丫忍,自己也忍氣吞聲,不就是怕?
    要是不害怕,她幹嘛這麽委屈?伏低做小給人當免費保姆,她得到了什麽?的確,是不挨打了,挨罵也少了,可也讓人更輕視自己,根本不拿自己當回事,不然錢老二兩口子怎麽會商量給她相人?
    錢三丫想,要是繼續這樣忍下去,萬一自己沒來得及攢夠錢,沒機會帶四丫五丫一起跑,那他們逼著自己嫁人,嫁還是不嫁?不嫁能行嗎?到那時候再開始反抗還來得及嗎?
    最重要的是……膽小怕事的五丫,幼年時期深受姐姐“忍耐”想法的影響,等她以後長大,性子還掰得過來嗎?要是她也被爹媽賣了,被丈夫家暴,生不出兒子就拚命生怎麽辦?
    要知道自己是在現代社會長大的人,怎麽能容忍這種身上出現這種潛移默化的奴性?
    錢三丫突然感覺很後怕,她想起自己從前看的小說與影視劇,女主角們穿越成為後妃、奴婢、村姑之後,大多會選擇隨波逐流,順應身份活下去,穿成後妃的與她人共侍一夫,去爭寵去拚兒子,穿成奴婢的跪在地上接受奴身,穿成村姑也對女人不能讀書不能拋頭露麵這樣的規則表示理解——因為是封建社會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想活下去不是嗎?
    可是,真的沒辦法嗎?還是自欺欺人,麻痹自己?現代社會縱然有千萬種不平等,也絕對比封建社會要好,忍一時不是問題,要是忍著忍著,忍了一輩子,那真是不如早點死了算了!就算做不到將其顛覆,至少也要當一顆小小的火種,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活得像個有尊嚴有自由的人。
    四丫正攪雞食呢,她憤憤不平地說了一大堆沒得到姐姐回應,立刻擔心是自己說錯話惹姐姐不高興,正要跟姐姐道歉,小手卻猛然被一把握住!
    四丫眨眨眼睛,不明所以地看向一臉激動的姐姐。
    “你說得對,四丫!就這麽忍下去像什麽話,這不是古代,又不會殺我頭!”
    四丫眨巴眨巴眼,不懂姐姐怎麽了,錢三丫猛地握拳:“好,就這麽幹!”
    四丫隻差把茫然倆字刻臉上,幹啥?
    錢三丫激動過後深吸一口氣繼續幹活去,跟往常一樣,她和錢老二兩口子一起下地,留四丫五丫在家帶錢耀祖,中午她會提前半小時回來準備午飯,但今天,錢三丫回家沒做飯,而是鑽進放農具的屋子挑挑揀揀,還拿出來兩捆麻繩。
    四丫一點就通,正好錢耀祖又在那欺負五丫,五丫不敢哭,錢三丫早看這醜了吧唧的小兔崽子不順眼了,大步流星走過去,錢耀祖還以為三姐是來哄自己的,正要耍脾氣,就被錢三丫抓住肩膀反過來摁在地上猛抽屁股!
    這滿肚子壞水的兔崽子,才三歲,真是一點人事不幹,又髒又饞愛告狀愛打人,真是欠打得很。
    錢耀祖疼得哇哇大哭,嚎叫聲險些掀翻屋頂,錢三丫毫不手軟,她早覺得這小孩得好好教訓一頓,不過到底才三歲,不能真打出個好歹來,所以狠狠抽了幾巴掌後,她讓四丫也來抽兩下。
    四丫的大眼睛四下巡視,歡天喜地撿起一根細細的小棍,啪得給錢耀祖來了一下。
    棍子越細越軟抽起來越疼,屁股肉又多打不壞,這下可把四丫攢了好些天的鬱氣一掃而空,她把棍子塞進五丫手裏:“你也去。”
    五丫雙手直哆嗦,不敢,四丫眼一瞪:“你不打他我就打你!你是不是也想被抽屁股?”
    五丫隻好壯著膽子,輕輕抽了一棍,那力氣跟按摩似的,看得三丫四丫直搖頭,不過她敢動手就是好事,至少沒縮到牆角哭。
    無法無天的錢耀祖在三個姐姐手裏結結實實挨了一頓,哭爹喊娘也沒人來幫他,總算是知道厲害了,四丫威脅他要是還敢哭就再抽一頓,錢三丫則和顏悅色跟他說:“耀祖啊,你也不小了,不是兩歲小孩了,你四姐五姐三歲的時候都會燒火了,來,今天這飯你來燒。”
    四丫站在邊上指點,親弟弟總不能打死,而且把人打死了要坐牢的,她才不要坐牢。
    此時的錢耀祖還沒有學過“度日如年”這四個字,但大夏天的他在灶膛前麵坐著燒火,笨手笨腳時不時還把秸稈掉出來,嚇得他又哭又叫,已足以讓他感覺時間過得到底有多慢,爹跟媽咋還不回家?等他們回來,他要讓他們打死三丫四丫還有五丫!
    臨近晌飯時間,錢老二兩口子回來了,錢耀祖還在院子裏學洗衣服,一看這倆人,手裏衣服一扔往前狂奔,邊跑邊嚎:“爹!媽!三姐四姐打俺!還有五姐,她也打了!”
    膽小的五丫正乖乖聽從姐姐吩咐把爹媽帶回家的農具抱走,聽到錢耀祖告狀,抖了一下,錢家女人一聽,立馬不幹了:“個死丫頭!敢打你弟弟!人呢!滾出來!今天不教訓教訓你,你就不知道這個家是誰的!”
    錢三丫從鍋屋走出來,手裏提著把菜刀,她走到院子裏,另一手還提著一隻雞,今兒她要燉隻雞給自己跟四丫五丫補補身子,天天吃飯不見油水,力氣都沒了!
    錢老二見她居然提著雞,還一副要殺的樣子,當場暴跳如雷:“你他娘的誰給你的膽子?!這他娘的是要留著下蛋的!”
    錢三丫從來不說髒話,但錢老二是個離開罵娘不會說話的家夥,其實她早就想說,張嘴閉嘴都帶娘,實在刺耳,忍了一個月了,她不想忍了。
    雞血噴的到處都是,錢三丫也不在乎這身衣服,甚至臉上都濺了血,她轉而拿菜刀指向錢老二:“這雞是我喂的,我想吃就吃,關你屁事!”
    五個閨女裏,就屬三閨女話最少,也最聽話,任打任罵,錢老二差點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他看著三丫滿臉滿身的血,感覺瘮人,要說他其實也沒啥本事,在外人稱錢王八,挨了打都不敢大喘氣,可到了家那錢老二就是大爺,能把媳婦閨女打得嗷嗷叫。
    錢三丫一發狠,他下意識就先慫了,尤其是怕那把刀,怕他閨女發瘋,一刀砍自己身上那可不得了。
    錢家女人色厲內荏地說:“三丫,你、你想幹啥!你給俺把刀放下!”
    錢三丫當然不會聽話,她對這兩人說:“以後這家裏,耀祖有啥,四丫五丫就得有啥,不然這日子咱們就都別過了!大家一起去死!”
    錢耀祖當即嚎啕大哭:“不行!俺的東西不給別人!不行!”
    錢家女人盯著菜刀,說:“你少發瘋,你弟弟的東西你也搶,你髒心爛肺!”
    五丫躲在門後發抖,四丫看了她一眼沒說話,這時錢三丫冷笑著把菜刀甩到砧板上:“行啊,那你就別怪我以後不好好過日子了,我鬧你個雞犬不寧!”
    錢老二見她把菜刀放下了,立刻衝了過去,直接把錢三丫撲倒,對準她的臉就是一耳光!嘴裏還罵罵咧咧,錢家女人也來了勁,錢耀祖更是大聲叫好!
    誰知下一秒錢老二就慘叫一聲,從錢三丫身上翻開,捂著肚子不停喊疼,再看錢三丫手裏不知啥時多了小半根削尖的木棍,她沒想鬧出人命,但夏天穿衣服少,這一棍捅肚子上,怎麽也能讓錢老二疼個半死。
    隨後錢三丫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一腳踹過去,與此同時,雞圈裏一隻母雞剛下完蛋走路打滑,一腳把自己下的蛋給踩了個稀巴爛,錢家女人見狀,發瘋般撲過來扭打錢三丫。
    五丫還在發抖,四丫已經抓著棍子衝了過去,她沒去打親媽,而是打弟弟,果然,錢家女人一看兒子挨罵,連忙又往這邊跑,於是四丫攆著錢耀祖,錢家女人追著四丫,錢三丫想去幫忙,五丫見她爹躺地上還顫巍巍舉手像是要打人,心裏怕得要死卻還是跑了過去,一腳踩到錢老二臉上!
    汪老太也正下地回來,聽見隔壁雞飛狗跳的,啐了一口,沒愛搭理。
    錢家這邊的鬧劇終於劃上句號,錢三丫半邊臉都腫了,但錢老二全場最慘,恐怕從今以後錢家不會再有妹妹弟弟出生,錢三丫也不洗,頂著滿臉滿身的雞血跟這對便宜媽爹說:“你們倆呢,以後想打我,隨時都行,但隻要你們不把我打死,我就肯定要十倍百倍報複回來。你們打我,我就打錢耀祖,你們趕我走,那這輩子就別讓錢耀祖落單,否則我發誓,我肯定不讓他好過,你們要是不信,咱走著瞧。”
    錢家女人正要罵,又被錢三丫打斷:“事兒呢,就是這麽回事兒,我也說得清清楚楚,要麽你們現在立刻馬上把我弄死,不然這日子再過下去,大家幹脆都別活了,一家人整整齊齊上路也挺好。”
    錢老二欺軟怕硬,錢家女人的臉色則青一陣白一陣,她哪裏敢把女兒活活打死,這又不是幾十年前,前幾年別村有人家把兒媳婦打死了,公安直接上門把人給拉走,後來判了槍斃!
    打閨女不算啥,十裏八鄉誰家沒打過孩子,但打死了就得吃槍子兒,而且要是打不死,這賠錢貨還反過來要她寶貝兒子的命呢!
    四丫叉著腰說:“要把三姐打死,也得把我打死,不然我肯定給三姐報仇。”
    錢三丫聽了,真是唏噓感動兼而有之,她從小小的四丫身上學到不少東西,再想想從前的自己,居然還比不上一個小女孩有血性。
    錢耀祖這回是真怕這個姐姐了,他一直挺怕四丫的,但三丫五丫隨便欺負,現在頭都不敢抬。
    錢三丫的要求很簡單,首先是送四丫去上學,五丫才五歲,還不著急,家裏的活讓她幹也行,但得給錢,不然錢耀祖什麽待遇,她跟四丫五丫就得什麽待遇。
    一聽要錢,錢家女人就要發飆,錢三丫說:“你們當父母的,本來對孩子就有養育責任,你們要不養也行,那我就去鬧,我去村委會鬧,我去公安局鬧,我有沒有理我不管,反正我就要鬧得所有人都知道,幫你們好好出出名,這樣我看誰還敢娶你家閨女,耀祖以後又怎麽找對象。”
    錢老二兩口子快被錢三丫氣死了,可又拿她沒辦法,原本聽話的閨女突然變成個滾刀肉,還拿兒子威脅他們,他們能咋辦?
    中午飯是錢耀祖燒的,口咋樣,反正她很舍得放油放料的燉了一鍋雞湯,跟四丫五丫美美分了,骨頭都舔得幹幹淨淨。
    雞湯的香味饞得錢耀祖倒地打滾,錢老二不敢去要,攛掇錢家女人去,錢三丫才不給呢,骨頭留著晚上煮一煮弄點麵,分給別人幹啥?
    闊別一個月的肉味是如此令人感動,從前打死不吃雞皮的她,這回連雞皮都覺得美味無比。
    下午錢家兩口子要下地,錢三丫不去,錢家女人可不敢把寶貝兒子放家裏,生怕錢三丫再打他,那屁股腫得跟什麽似的,女娃果然沒良心,早知道在她剛生下來的時候一把掐死!
    錢老二蹲地頭想了半天,讓媳婦去找大丫二丫,三丫最聽她倆話,讓她倆來說說。
    另一頭,了了到了學校後,發現班裏學生女少男多,一個班近五十個人,女孩隻有十幾個。
    她好幾天沒來上學,好在期末考將至,新課都上完了,現在是複習階段,課本上沒什麽難題,但了了看完了課本有不少想法,第一節課一結束,她拿著書就往外走。
    汪香留問:“你幹啥去?”
    了了奇怪,汪香留解釋道:“很多人都不好意思下課去辦公室找老師的,感覺很假積極,而且成績不好還去問,就更丟人了。”
    了了說:“傳道受業解惑,此為師者,你事事畏懼他人眼光,怪不得難有善終。”
    她說話文縐縐的,汪香留聽不大懂,等了了進了辦公室找到老師,問了一串令老師額冒冷汗的問題,直到上課鈴響才意猶未盡離開時,汪香留才羨慕地說:“你真的膽子好大,不像我那麽沒用。”
    回到教室,了了無視其他人回到座位,這節課是語文,她聽得很認真,老師水平肯定不如曾經的太傅們,可勝在時代發展,思想進步,從師者口中講述的道理,遠比太傅們更加先進,值得學習。
    但下課後問題就來了,一開始是有個男生大聲說話:“我媽說差生文具多,我看,差生問題也多啊!”
    另一個男生笑哈哈回應:“可不是,咱班一共不到五十人,二十名以後的怎麽好意思去找老師問問題的啊。”
    “要是問了還考不好,就好笑了。”
    要不是他們在經過了了課桌時故意撞了一下,還加大聲音,了了壓根沒注意這話是在說她。
    她的同桌是個紮麻花辮的女孩子,因為幾個男生撞這一下,文具盒掉地上了,削好的幾支鉛筆通通摔斷,她也不敢說什麽,自己離開座位去拾。
    汪香留告訴了了:“這幾個人很討厭,總是喜歡欺負女生,拽辮子搶書包什麽的。”
    她知道了了有自己的全部記憶,可還是下意識關懷地講出來,目的是讓了了以後避開這幾個人,誰知話音剛落,了了已經站了起來一把推向走在最後麵那個,這一把了不得,三人跟疊羅漢般摔了下去,最底下那個倒黴,唇齒磕到磚地,流了不少血。
    他們仨摔倒時下意識去拽所有能拽的東西,於是又拉倒兩張課桌,幸好幾個同學躲得快,不然也得摔一起去。
    這仨在學生裏出了名的愛找事,尤其是對性格內向的女生,還是第一次有人敢跟他們動手,三人哪裏會聽了了的話,隻知道當著全班人的麵被推倒了,場子要找不回來,以後麵子往哪兒擱?
    甭管對麵是女是男,反正惹了他們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