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玉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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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腳下的布靴,不自覺想起了越鳳。他對越鳳這般冷酷無情,究竟是對是錯呢,若陳枚在天有靈,會不會怪他呢!
又過了幾日,越鳳在細細的調養下,身體已痊愈的一般無二。
“我的探子傳信給我,說令千金跳河第二日,魏無琛帶領數萬將士,有意攻打淩都邊界。但不知何故又停了下來,所以我們這段時日不止要找出下藥之人,還要加強戒備加強兵力才行。”
越戰軍輕挑眉梢,搖搖頭,“不要說這個了,我們說說眼下要緊之事。”避開他,越戰軍走到桌前,點燃了白燭。
聽完越戰軍的話,沈從寧瞳孔猛地縮了幾縮,同時將信中內容細細看完。
思量片刻低緩道:“兵力之處在下會下場效讓爾道多加派些人手過來,下毒之事還需越將軍多加費心了。”
“越將軍,盡管如此,在下還是要同你說聲對不起的。”沈從寧俯身,再次端端正正行了一禮。
如若不說,皇上定會怪罪,現在說了,又怕這性格古怪的越姑娘生事端。這差事,著實不好辦。
聞言,整理衣擺的越鳳頓了片刻,隨後回道:“你放心,我不會去的,我什麽身份我是知道的,而且我也不會讓你為難。”此話落下,越鳳站了起來。
宮中曆行宮太壽殿處,個個嬪妃都在變著法讓太後全極高興,因為她們覺得隻要太後高興,皇上就會多瞧上她們半眼。
盯著麵前形色各異的女子,身穿龍袍的魏無琛無奈的搖了搖頭,站起身來溫和道:“母後,兒子還有些奏折未批,便先行退下了,晚些時候兒子再來看望您。”
今日這場壽宴他本就不滿,如今看到這些,更是厭煩的很。
魏無琛的一番話讓大殿中所以人都安靜了下來,她們紛紛低下頭,閉嘴不言。
太後全極神色有一瞬間冰冷,旋即若無其事道:“哀家已經問過溫德禮,皇上你今日的奏折已經批改完畢,所以你給哀家好好在這坐著。”
太後全極的聲音很小,但其中溫怒卻是滔天的。
聞此話,魏無琛怔了片刻後緩緩坐了下來,眸光掠過垂頭的溫德禮時有無言的怒意在其中盤旋。
瞥見魏無琛坐下,太後全極臉上溫怒的色彩褪去了些。
她抬起手,示意杵在一旁瑟瑟發抖的溫德禮上前來,隨後噙一縷微笑在唇角輕聲道:“去把哀家準備給皇上的禮物傳上來。”
“是。”溫德禮應著,鞠身退了下去。
望著溫德禮的背影消失在殿門前,魏無琛靜沉了許久,方才開口對著太後全極道:“母後,今日是您的壽辰,您怎麽還給兒子送禮物了呢!”言罷,他抬起手示意宮女去阻止溫德禮。
這幾日,他前朝雖事情眾多,但後宮之風雲,他多多少少還是知道的,尤其是全極所做之事。
全極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道:“哀家今日高興,皇上您可不能拒絕哀家啊。”
這一句話的言外之意在明顯不過。她就是說,無論魏無琛同意與否,她都決定這麽做了,而魏無琛也不能拒絕。
“隻要母後高興,兒子不會拒絕。”掩下心中不快,魏無琛臉上擠出的笑容堅硬至極。
這麽多年了,他一直在全極的控權下生活,如今這般局勢,他亦沒有拒絕的權力。不過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將權完完全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玉答應覲見。”溫德禮尖銳的聲音響起,將魏無琛的思緒全數拉了回來。
他放下手中茶杯,深吸幾氣後,看向了前方款款而進的那位女子。
嗬嗬,何其諷刺,他什麽時候封了個玉答應,他自己都不知道。
眾人打量的目光讓原本就緊張的玉答應內心更是激動起來,她鞠著雙手,顫顫巍巍跪在了眾人麵前,“奴婢給太後和皇上以及各位娘娘請安。”
“嗯,起來吧。”全極抬手,燦笑連連。對於她選得這個答應,她是喜歡得不得了的。
玉答應聽見起身自然是要起的,但她剛直起身子,魏無琛就開口了,“朕叫你起身了嗎?”落下話,他冷冷鎖著她,手指直在桌上敲打。
“奴婢知錯。”玉答應被冷言嚇得魂不附體,使勁磕頭。
她先前一直是梳頭丫環,如今遇到這種狀態,當然隻知道求饒。
瞧著她的模樣,全極的眸光中湧出絲絲失望之色來,但轉而又將目光落在了魏無琛身上。
犀利的目光似在質問,又似責怪,“皇上,你這是何意啊。”
魏無琛知道全極隱忍的怒氣,但他全然不在意般,徐徐喝著手中剛沏好的茶,“母後,兒子是不記得什麽時候封了個玉答應,一時忘記才......”
全極不是糊塗之人,自然明白魏無琛此舉用意。
她接過貼侍遞過來的茶杯,撥了撥浮在上麵的茶葉,隨之將茶杯震在了桌上,“她是哀家的梳頭丫環,心靈手巧,人也長得秀麗,最主要的是沒有什麽計謀,所以哀家便自作主張封她為玉答應,想來皇上不會有所意見吧。”
全極說完,特地將目光掃了掃大殿中所有的嬪妃,包括離她最近的魏皇後。
炙熱無比的目光讓魏皇後頓感不適,她輕咳幾聲,金色護甲點了點青紋茶蓋,以掩飾她此刻憤怒的內心。
好你個全極,當真是話中帶話。
尖銳的語氣讓魏無琛冷笑了番,他垂頭,掩下滔天火意,“哦,原來是母後的意思,兒子知錯了,一切都聽母後的。”說罷,示意玉答應站了起來。
“知道是哀家的意思就不要多嘴。”全極將玉答應招到身邊,耐心被魏無琛一再挑釁繃到了極點。若他在多說一字,全極定當場發怒。
魏無琛輕扯扯嘴,沒有回聲。被全極冷漠的目光刺得心窩發疼,他攏在袖間的左手驟然收緊,捏得指骨咯咯作響。
他的這個動作被坐在左側最前麵的端妃望了去,她猛地站起衝著全極大聲道:“母後,玉答應嬪位如此之低,怎可落座在您的身邊呢!”
端妃所說,也正是大殿中其他嬪妃要說的,但她們聰明,自然知道這個時候不該說。
激憤尖銳的語言令全極頓然爆怒,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斥責聲,“端妃,這是什麽場合,你用什麽身份在斥責哀家,這般沒禮數,著實不知深淺。”說到最後,全極身上所散發的怒氣,似驚濤駭浪,要將端妃淹沒其中。
端妃深吸幾氣,疾步前方,跪了下來,目光不時瞧向麵色鐵青的魏無琛。
順著她的目光,全極自然也看到了魏無琛的臉色。她扯起嘴,輕抿了口茶,半天都沒有開口。她倒要看看,魏無琛會如何處理此事,畢竟這端妃可是他心尖上的人。
全極不言語,大殿中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多言。一時間,大殿中靜默無聲,唯有呼吸聲傳出。
“我可以自由走動了嗎?”越鳳抬眸,目光頓時燦亮,內心深處好似有什麽東西猛然炸開般,像短暫的煙花,絢爛通亮。
太好了,太好了,她終於可以出了這間屋子了。
她的反應讓青冬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但轉而想到其他,立馬閉上了嘴,“越姑娘,還有一事我必須要告訴你。”
這個越姑娘的脾氣讓人捉摸不透,自己還是小心些好。
看著青冬手中端著之物,越鳳臉上有些煩躁。
來到這裏這麽久了,她見不到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就算了,她們竟然以她受傷為由,生生將她關在這房中數十日。
見慣了宮中各種神色的青冬,自然清楚越鳳眼中所露代表什麽。
她放下手中之物,走過去扶起起身的越鳳,輕聲道:“越姑娘從今日起可以多出去走動走動。”
“越姑娘,骨湯煲好了,起來喝些吧。”宮女青冬端著骨湯上前,小聲說道。
“嗯。”越戰軍木然點頭,心思已然飄向了遠處。
“什麽事啊。”整整身上的衣裳,越鳳全然沒注意到青冬麵上難看的顏色。
青冬覦了一眼越鳳還算溫和的臉色,小聲開口道:“越姑娘,皇上吩咐了,因為今日是太後的壽宴,所以你今日不可前去曆行宮太壽殿。”青冬說完,大氣不敢出地垂下了頭。
沈從寧膽怯的模樣讓越戰軍知曉他對越鳳之事還有所畏懼,故收了收鋒利的表情輕聲說道:“令千金跳河第二日,除刀姐和幾個看守之人無所事外,我們其他人在用膳時都昏睡了過去,沈將軍就沒有發現這裏麵有所蹊蹺嗎?”
“越將軍的意思是有人對我們的飯菜動了手腳?”沈從寧驚起,心下愕然。
對於越鳳之事,他當真是不想在提起了。若他真的要怪罪沈從寧的話,那麽在越鳳跳河的當天就怪罪他了。
屋中明亮後,沈從寧坐到越戰軍對麵,側著越戰軍陰寒無比的麵孔,他沒有主動開口。
他在這裏這麽久,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越戰軍沒答話,從袖中摸出一張紙,輕輕展開,遞給了沈從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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