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想瞧瞧你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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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既然以山壓我,如今貧僧便將你壓在此山之下!”
    法海從山頂飛下,他也不用念咒,更無需催動山神施法,竟然將手中禪杖一送,送於蒼芎之上,然後一手托著金缽,另一手探入山底,就此怒喝一聲:“起——”
    也不知他究竟灌注了多少法力——
    轟隆隆!
    整個平頂山頓時地動山搖,滾石壘壘。
    他當真將這銀角大王搬來山峰,直接一手抬了起來。
    八戒與大沙僧瞧得是心驚膽顫,他們是知道自家法師法力深厚可徒手托山之力,豈是等閑?
    法海自不會告訴他們,當年他便能夠以一人之力揚起金山,如今隻是托起平頂山上的一座山峰,又能算得了什麽?
    “去!”
    法海口中念動咒法,將銀角大王從金缽之中送入山下,然後他信手側步,山峰重重砸落,將其壓於山下。
    八戒與沙僧見師父將銀角大王降服,也連忙從妖洞之中跑出來,來到師父麵前之後,老豬直接跪在地上磕頭,“師父,一路走來弟子給你添了許多麻煩,師父不跟弟子計較,弟子感激不盡。”
    法海伸手接住從天空落下九環錫杖,在八戒腦袋上輕輕一敲,道:“你這夯貨,速速起來。”
    八戒連連應聲,唯師父之命是從。
    以往師父降妖除魔,何時有過今日這般暴力景象?
    八戒甚至認為,那才那山峰落下的時候,師父其實壓根就不用躲,隻伸手一托,足以將這山峰托起。
    沙師弟上前扶了二師兄一把,八戒起來之後,身邊一探,頓時笑了。
    悟淨問了一句:“二師兄,你笑什麽?莫非師父一杖將你打傻了?”
    八戒卻指了指那被壓在山峰之下,隻露出了個腦袋的銀角大王,道:“師父,沙師弟,你們瞧這妖王還算是硬氣,到此竟依然一聲不吭,也算個人物反正老豬我瞧著,比那碗子山隻一心想著求饒保命的奎木狼強些。”
    銀角大王扭過頭去,閉目不言。
    他如何不疼?
    隻是兄長的禁言術還未解開,他言語不得。
    好狠的唐朝和尚,這哪裏是什麽金蟬子轉生而來的凡僧?
    便是金蟬子真身在此,恐也不過如此了吧?
    “阿彌陀佛。”
    法海念了一聲佛號,整理了一下身上有些淩亂的袈裟,對著兩位弟子說道:“你二人在洞中降服了許多小妖,如今也都一發帶出來吧。”
    “是。”
    兩個弟子走去了妖王洞府,這邊兒法海也瞧出了這銀角大王不能言語之狀,便以佛光潤其喉,解了禁言法咒。
    “啊——”
    一聲痛苦呻吟,響徹山間。
    “唐僧,你隻管給我一個痛快的,休要如此折磨羞辱於我。”銀角大王此刻隻求速死,他畢竟是老君門下,此番私自下界為妖已是不該,如今更是落得個慘敗下場,以至於壞了兜率宮與老君之顏麵,更不敢留於三界。
    “你下界為妖時,為何沒能想到今日?”法海盤坐下來,其實他對這位銀角大王還是頗有些另眼相待的,或許也是因為他乃老君門下仙童,因此才有了這些見識。
    但這與法海此刻與他論道相談,並不衝突。
    銀角大王似是稍緩了些震痛,神情難掩虛弱但亦再強撐,“唐僧,不必多言了。我道門亦有因果緣法一說,如今我要害你性命不成,卻落入你手是咎由自取。快些送道爺上路,好去輪回。”
    法海卻道:“你可知道,那奎木狼在貧僧手上連神魂都被超度,就此化入三界天地之間,並未進入六道輪回之中。”
    銀角大王開口道:“略有耳聞,你若是想要將吾那般超度也盡管動手便是,且看是否有半句求饒。”
    法海與銀角大王麵對麵而坐,開口問他:“還記得你之前曾經問過貧道一句話。”
    “什麽話?”
    “你當時見我念佛,便說你發現我們這些和尚有個毛病,遇見難事兒就隻會念佛求菩薩還問,我們莫非沒有腿?沒有手?沒有腦子?隻會等著佛祖與菩薩來救,就從來沒想過靠著自己解決麽?”法海瞧著銀角大王道:“是也不是?”
    銀角大王冷哼一聲,道:“我承認這話不該說你但你自己說,我這話難道有假?你佛門行善歸行善,卻也不該打著行善渡化的幌子,把分明信仰你們的三界眾生變成那副模樣。若有一日,三界眾生皆信佛時你自己想象三界將會是怎樣一副情形?”
    “仙童,你或許有些過於偏激了,若當真是你心中所想那般,一定是三界眾生所信之佛,是假非真。”
    銀角大王畢竟聰慧,他忽瞧著三藏法師,道:“你怎知我心中所想是何等景象?”
    “因為貧僧亦有這般憂慮,因此才要去西天問佛,想要弄清楚佛究竟是什麽,世人又究竟應不應該被渡化。”
    銀角大王頓時麵色生變,“你為何要跟我說這些?”
    “你問了,我就回答了,貧僧雖然隻是區區一介凡僧,但也知出家人為人解惑,不打誑語。”
    “好一個區區一介凡僧。”銀角大王忽又道:“我忽然不想死了。”
    “因何?”
    銀角大王聲音略有些低沉:“因為我想要看看,你是怎麽死的。”
    此言一出,兩人頓時沉默不語,法海的雙眸與銀角大王對視一處,也不知過了多久,法海緩緩起身,念了一聲:“善。”
    “貧僧便答應你這個請求,以貧僧之死為期,貧僧若一日不死,你便要在這山下壓一日,以此來償還你之罪孽;而貧僧死時,便是你的脫困之日。”
    “這不公平。”銀角大王卻搖頭道:“你一日不死,我自當在這山下壓一日;可你若死時,吾既瞧了你的下場,自不肯苟活若你魂飛魄散,我自也當如此。”
    說到這裏,銀角大王忽瞧著法海問道:“你就不怕這是我誆你之言,等你走後我便趁機而困而出?”
    “走?你能走到那裏去?”法海瞧著他,“無非是去老君處尋求庇佑,貧僧雖未曾得見老君風采,但你若是當真做出這等事情來,與自絕三界有何不同?何須貧僧再去尋你,你之心境當墮入無盡深淵,再不得寧靜,這豈非比死,比壓在這山崖之下更痛苦?”
    “嗬嗬嗬嗬今日雖為敵,但也暢快。”銀角大王嘴角微微上揚的幾分,看似在笑,卻神情複雜,“我雖是老君坐下童子,便是天庭那些仙君見了我兄弟二人也得以禮相待,可那般枯燥無味的時日,已經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歲月時日竟遠遠不如這凡間的幾個月時光肆意快活,法師此刻想必吾兄長與母親,也落入大聖之手了吧。”
    銀角大王的話才剛落下,那邊兒大聖與小白龍已經回來了,高聲道:“師父,俺老孫來也——”
    大聖落在地上拜見師父,隻是頗為奇怪因為大聖背後別著一把芭蕉扇,還一手提著一個人,左手提著個小白龍,被一根金燦燦的繩子困著;右手提著一隻昏死過去的老妖,被尋常的麻繩捆綁。
    “孫悟空,我大哥呢?!”被壓在山下的銀角大王隻看到了昏死的老娘,卻未曾見到金角大王,又見他大哥的芭蕉扇在大聖身後,下意識問了一句。
    大聖一瞧被是銀角大王被壓在山下頓時就樂了,道:“還道隻有俺老孫享受過這般待遇,沒想到你也被壓在山下師父,你什麽時候把如來的手段也學了去?”
    “不是頑笑之時,為師且問你,金角大王何在?”
    大聖見師父嚴肅,大聖也連忙收斂了幾分,從懷中掏出了羊脂玉淨瓶,道:“那金角大王被弟子裝在瓶子裏了因弟子隻會裝人的法子,不會放人的法子怕是身軀已經消散,一點真靈帶著魂魄已去了地府。”
    “大哥!”銀角大王悲愴之下,再加上他剛才此番受挫不小,直接昏死了過去。
    “阿彌陀佛。”法海念一聲佛號,道:“且仔細說來,還有小白龍身上繩索又是怎麽回事?”
    “此前未曾告知師父,弟子臨走的時候將那金角大王的羊脂玉淨瓶以一個假的作為調換那金角大王芭蕉扇厲害,弟子不好力敵,便智取了他。”大聖將寶貝獻於師父身前。
    “師父。”被幌金繩綁著的敖烈連忙道:“師父,其實是弟子被老妖法寶的金繩鎖住那金角大王見了弟子被拿住,便直接要用芭蕉扇來扇,大師兄情急之下才取出寶瓶,叫了那金角大王一聲,將金角大王收入其中。”
    “師父。”大聖也跟著解釋:“是我跟那金角大王鬥法之時,這老狐以繩子暗算我,乃是小師弟擋在身後替我受了這一下,又見那金角大王以芭蕉扇去扇小師弟弟子這才用了法寶。”
    “阿彌陀佛。”法海念了一聲佛號,道:“也是因果如此,也罷也罷,先喚醒這老狐吧。”
    大聖上前,用棍子捅了捅這老妖,道:“老妖,醒來!”
    不多時,這壓龍大仙便睜開了雙目,她先瞧了瞧那被壓在山下,此刻已經昏死過去的銀角大王,又瞧了瞧就在一旁的三藏法師,忽悲聲哭泣:“我的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