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看來又是個有跟腳的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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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國主所言非假。
    法海到此也聽出來了,這問題八成就是出在這位全真的身上,他心中雖然已經有所揣測,但並無隨意亂言,隻是靜靜聽這國主講述前因。
    “那全真道長法力高強,若要雨時,呼風便來;缺少金銀,點石即有似這等人物,便是拜他為國師也絕不為過,可誰知唉!”國主悲歎一聲,切聲道:“朕與他同寢同食了二年,又遇著一陽春天氣,紅杏夭桃,開花綻芯,家家士女,處處王孫,俱去遊春賞玩。”
    “而後文武歸衙,嬪妃轉院。隻剩下朕與那全真攜手緩步,至禦花園裏,忽行到八角琉璃井邊,不知他拋下些甚麽物件,井中有萬道金光。哄朕到井邊看甚麽寶貝,他陡起凶心,撲通的把寡人推下井內,將石板蓋住井口,擁上泥土,移一株芭蕉栽在上麵。可憐我啊,已死去三年,是一個落井傷生的冤屈之鬼也!”
    法海聽了這他這話,心說:所謂單人不入古廟,雙行不看枯井雖然他們兩個瞧得是水井,意思卻也是一個意思,“既然是他害你落得如此,如今朝野可是新王登基?自你死後,莫非文武大臣與三宮六院,就未曾尋過你?”
    “聖僧不知,這妖怪的本領著實不小,寡人前所未聞,當世間罕有!自從害了我,他當時就在花園內搖身一變,變做朕的模樣,毫無一絲差別。現如今更是占了我的江山,暗侵了我的國土他把我兩班文武,四百朝官,三宮皇後,六院嬪妃,盡屬霸占了去——”
    烏雞國主音聲數不盡的淒慘,這般境遇便是法海此刻聽了也不免生出了幾分同情,他沉吟片刻,冷聲道:“說來這怪倒有些神通,變作你的模樣,侵占你的乾坤,文武不能識,後妃不能曉,隻有你死的明白”
    “陛下,依著貧僧看,你家前幾年幹旱,恐也不是你開國失了天和,多半就是這妖道做法正是在你走投無路、山窮水盡時,他才現身相救,然後賺得你信任無防備之時,將你暗害如今卻是偷梁換柱,竊了你的江山。”
    “哎呀!”這國主也是驚叫一聲,道:“聖僧所言不無道理,他既然有這呼風喚雨的本領,難道就沒有赤地千裏的本領?原是寡人中了他的算計,丟了國本!”
    法海心中思量了片刻,“也怪,也怪。”
    國主急忙詢問:“何怪?”
    “你死三年之久,魂魄可曾去過地府陰司?”
    “去了,去了。”
    “既然去了陰司,你這等冤屈為何不在閻王處具告?”
    這國主聽了法海之言,又險些催淚,將他一個開國之主,逼得如同那亡國之君,“此前說他的神通廣大,當真不是作偽。那都城皇常與他會酒,海龍王盡與他有親,東嶽天齊是他的好朋友,十代閻羅是他的異兄弟。寡人若是能在陰司告發,又如何尋到了聖僧?”
    法海聞言沉吟:果真又是一個有跟腳的妖道。
    “你既然身在陰間,如何又上得這陽間來?”
    “聖僧容稟,乃是弟子飄零至了陰山,蒙地藏王菩薩指點,又將寡人送至此處,言說聖僧能為我做主。”
    法海雙手合十:“南無地藏王菩薩!”
    “既然是地藏王菩薩指點,貧僧自當降妖除魔,還你公道。”法海先答應下來,然後思索對策,降妖除魔到是簡單,但這畢竟涉及到了一國之君,自不能大意。
    若不能妥善處理,恐將影響一國國政。
    “聖僧。”這國主畢竟是開國之君,倒也瞧出了法海為難之處,他開口道:“寡人朝中尚有一應,若是得他相助,或可事半功倍。”
    “不可叫王後犯險。”
    “不是王後。”國主連連搖頭,道:“是我本宮太子,乃我親生的儲君。他明日定會入廟進香,到時自有相見之機。”
    “那怪豈能留他?”
    國主也疑惑道:“寡人也有此疑慮,可那全真倒也不曾謫貶於他,隻是不讓他入皇宮與王後相見,卻不禁他在金鑾殿上、五鳳樓中觀政。許是怕露出什麽破綻?”
    法海一時想不出什麽名堂,隻道是那假國主尚未生出自己的親生皇子來,不敢隨意傷了本朝太子,也怕動搖了國運。
    “聖僧,我需得入宮托一夢與我那正宮王後,教他母子們合意,與聖僧同心哦,我這裏還有一物,交於聖僧,明日叫了太子交與他,自可得他信任。”
    說著,這國主將自己手中的玉圭送到法海眼前。
    “且慢。”法海伸手一攔,道:“你萬不可獨自入宮。”
    “這是為何?”
    “那怪既有神通,若見你魂魄尚在,小心被他捉了去,殺個魂飛魄散。”法海先將他攔住,又道:“再者此事不可事先知會王後,當心王後心懷激蕩,反叫那妖道瞧出破綻,壞了性命。”
    “哎呀。”國主聽了法海之言,也是一陣虛驚:“聖僧所言有理,是寡人思念王後太深,失了計較,險些弄巧成拙。”
    “還有一點,隻憑這玉圭難以讓你家太子取信,今夜你就別走了,等你明日一同見見你家太子,你親自跟他言語,豈非更加可信?”
    國主似有心動,但終究是一臉擔憂:“我這等冤魂,如何能在天日之下現身?”
    法海微微一笑,將手中佛珠展露,道:“貧僧有此寶,自能蘊養你的魂魄,還能庇護於你不懼日光。”
    “多謝聖僧!”
    國主連忙向著法海下拜。
    法海默念咒法,將這國主的魂魄納入了佛珠之中。
    這一夜敘話,眼見得金烏漸出,法海自去了禪房內,將幾個徒弟全都叫起來,小白龍此前見這邊兒起了陰風,早就趕來觀瞧,見是師父渡魂,便未曾上前攪擾。
    “師父,怎不讓我等睡飽了再叫?”八戒還睡眼惺忪,柔柔眼睛見天色還早,犯起了嘮叨。
    大聖從房梁上跳下來,一扯八戒的耳朵,“師父叫你,定是有事,休要嘮叨,快來聽用。”
    幾個徒弟聚集一處,法海便將剛才的事情告知了他們。
    大聖聽了忍不住笑道:“我還道此番就教訓個沒眼力的院主方丈便算作一難,原來是在此處等著師父,這妖怪竟然敢在弟子麵前呈變化之能,分明是照顧老孫一場生意師父,這樁功勞,就讓給俺老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