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人間事常難遂人願,明月又有幾回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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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悟空啊——
    你們師徒是不是以為真以為我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這話在菩薩的心裏一閃而過,但她畢竟身份在這裏,並沒有說出口。
    “據說自天地誕生以來,西梁女國地界便是如此,隻是那時被妖魔盤踞,更無人在意此地異象。而後人族出世,自人間繁衍,一部流入西牛賀洲,在此地立國才見了端倪。”
    菩薩無奈搖頭,道:“若硬要說個緣由,隻能說此地並非善福之地,本也不是個人類居所隻是西梁女國的先祖陰差陽錯在此定居,因此才有了這一國傳承。”
    “這子母河與落胎泉是”
    菩薩輕歎一聲,道:“自開天辟地便有,乃是環繞西梁女國的水脈與靈泉,否則如何能有這一國傳承?”
    大聖聞言心中一沉:“這般說來便是沒了化解之法?”
    “西梁女國陰氣甚重,尋常男子久居則衰而西梁女國的女子,也因生於此間孤陰之地,若是擅出國界,更於自身無益,反遭外部陽氣侵襲”對此便是菩薩也沒有什麽辦法,她見悟空愁眉不展,道:“你師父可是想要化解西梁女國的孤陰之困?”
    “正是。”
    菩薩沉吟許久,緩緩開口:“便是貧僧對此也無能為力。”
    大聖眼見失落,他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返回西梁女國向師父稟明這件事
    “悟空。”菩薩見大聖心不在焉,當即一聲佛吟:“須知人有力窮時,吾等皆是俗世眾生,比凡人不過多些法力修為,並非無所不能之輩女兒國之事,貧僧這裏沒有法子,不見得別處沒有神通;現在一籌莫展,並非日後也束手無措吾等修行,不也正是為了做以往不敢做之事,行以往不能行之舉?”
    菩薩之言,正如醍醐灌頂,大聖眼神複歸清明,向著菩薩重重一拜,道:“菩薩,弟子受教了!”
    大聖又頓了頓,問了一句:“弟子回去,便這般回複師父?”
    “你這潑猴,還想教你師父麽?”菩薩笑道:“你便跟你師父說貧僧無能就是。”
    大聖連連拱手道:“弟子不敢。”
    “去吧。”
    “弟子告辭了。”
    大聖走後,木吒與龍女來到菩薩身邊,龍女好奇問道:“菩薩,西梁女國之事,當真這般棘手?連菩薩都沒法子?”
    “西梁女國不是,更非天災此乃地脈水土之顯化,天地生萬物,適者存之。好似水中鱗甲,地上走獸,天空飛禽似乎包攬三界生靈,可水中有人魚與交人,暗穴之中有蝙蝠之類因而人間也有西梁女國這等異地。”
    菩薩念一聲:“貧僧若強渡之,也並非不能,隻將這一國化為我掌中佛國,把她們一國臣民渡為佛門信女,可這對她們來說可算得解脫?”
    龍女與木吒陷入沉思,連菩薩都覺著為難的事情,他們兩個隻是聽聽都覺著頭疼。
    菩薩心念了一聲阿彌陀佛,緩緩看向西方因她身化萬千在人間行善,便是如她這般大神通者,也有些神魂不振,此刻又聽了悟空這一番話,叫她心神疲憊稍看了幾眼,見三藏一如既往,便收回了目光閉目養神。
    大聖一個跟頭翻回女兒國,見師父正在指揮沙師弟擺設法壇,稍緩了一步,等師父向自己看過來的時候,大聖才躍步上前,道一聲:“師父。”
    “可有什麽收獲。”
    “菩薩說自開天辟地以來,這西梁女國的地界便是如此,菩薩對此地異樣也無能為力。”
    “果然如此。”法海對此並不意外,因他也瞧出了此地的不同尋常之處,隻是怕自己修為不夠錯漏了細節,因而叫悟空跑個腿,向菩薩請教一二作為印證,做到心中有數。
    “菩薩還說了什麽。”
    大聖並沒有猶豫,將他跟菩薩的對話一五一十告知了師父。
    說完之後,法海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並向著南海方向行了一禮。
    此刻法海對西梁女國之疾雖無化解之法,但他心中所想與菩薩所言不謀而合,此刻不行不代表以後也沒有辦法,況且大道無邊,他這點微末道行也就隻在降妖除魔上略有建樹至於渡化眾生,還需上下求索。
    這也正是修行的另一重意義。
    開壇祈福。
    為西梁女國做一場祈福法事,是法海目前力所能及之事。
    法事結束之後,女王在禦花園宴請三藏法師與他的四位弟子在見到了始終未露麵的小白龍後,女王與太師也明白了為什麽三藏法師會叫這位弟子在城外等候。
    相對於冷峻而“不近人情”的三藏法師,這位英俊瀟灑的俗家弟子,似乎更叫西梁女國的臣民癡迷重點在“俗家”,他並未剃度出家可已經到了辭行的時候,別說小白龍早不近女色,便他有心也來不及了。
    宴席之上。
    眾人皆能瞧出女王憔悴之色,隻是眾人不知緣由,也不敢多問。
    如太師這般知情的,自然知道是女王動情無果,可她也不能去怪三藏法師無情,隻能心中感歎叫自家陛下遇上了這一遭注定無緣的相思。
    而不知情的,隻道是昨夜王宮遇襲,陛下被妖魔驚了,故而神情不振。
    匆匆宴罷。
    法海攜四個弟子向女王陛下辭行。
    女王取來了通關文牒,走到禦弟哥哥麵前,道:“寡人自作主張,將禦弟幾位高徒的名諱,也添在了副頁之中事先未曾告知禦弟,還望勿怪。”
    法海聞言向女王行禮道謝:“陛下縝密,卻是貧僧疏忽,似他們這等精怪,跟著貧僧四海漂泊,今逢陛下貴手,取經之後歸於大唐,也能落得人間僧籍,也算是一樁機緣”
    幾個弟子聽了,連忙向女王道謝。
    大聖是石猴,被敕封了齊天大聖,原本是有仙籍的,但後來大鬧天宮之後,就被削了。
    小白龍也是西海水神籍,但被壓在鷹愁澗之時,便如西海三公主一樣,同樣是在名義上被逐出家門。
    八戒與悟淨更別說了
    如今跟著師父西行,若是去了靈山能得個正果,或許能在靈山落個僧籍?
    但師父他是不成佛的,師父如此,他們這些當弟子,自當效彷。
    這事兒說大不大,可說小也算是件正事。
    女王將法海一行送出了宮。
    法海勸陛下留步,女王不允,複將他們師徒一路送出了城。
    出了王城,法海止住了腳步,對女王說道:“陛下,就送到這裏吧。”
    女王看看王城之外,隻覺天高海闊,回頭與禦弟哥哥對視一處,眼中雖有留戀之意,但還是開口道:“寡人便送禦弟到此了,祝禦弟西行順旅。”
    法海點頭示意,而後轉身向西,道一聲:“徒弟們,啟程。”
    走出十數步之後,忽聽後方女王喚了一聲:“禦弟哥哥!”
    法海停下腳步,手持九環錫杖回身笑道:“陛下,人間事常難遂人願,明月又有幾回圓貧僧告辭了。”
    說罷,法海向西而行,身後有四位弟子相隨。
    太師遠瞧三藏法師背影,心中忽起了一個念頭:似女王這般柔情萬種,都不動搖他心之堅決,三藏法師真乃聖僧矣!
    這一次,女王上了城牆,目送禦弟哥哥一路向西,自高處遠望,一直等到瞧不見他的身形,這才開口道:“回宮吧。”
    太師護著女王一路回了寢宮,見女王心思不振,知道情絲最難解,正想要出言寬慰她幾句時,忽瞧見了她手腕上的一串佛珠好奇問了一聲:“陛下,這佛珠”
    女王愣了愣:“什麽佛珠?”
    “您腕上的”
    女王順著太師手指方向往自己手腕上一看,驚叫一聲:“呀!”
    又見太師疑惑目光,連忙道:“這是昨夜禦弟哥哥降妖時借給我的護身之寶,夜裏他回行宮時,我一時忘記還給他,他也未曾討要本想今日尋個空擋物歸原主,可那時離別心緒湧上頭我腦中一片空蕩蕩,忘了幹淨這可如何是好?”
    太師:
    我有點兒不信你的鬼話。
    入夜。
    踏上了西行路的師徒找了個荒廟落腳歇息。
    大聖總覺著今日的師父看起來有什麽地方怪怪的,究竟怪在什麽地方,他一時也說不上來。
    見另一邊兒得了全新鍋具的八戒,正要大展身手,大聖湊到了沙師弟身邊兒,小聲問道:“沙師弟你有沒有覺著師父有什麽不同尋常之處?”
    悟淨瞧了瞧,道:“許是換了袈裟吧。”
    八戒聽了,一邊兒在臨時灶台上操作,一邊兒笑道:“猴哥你今天早上走得早,卻錯過一件兒趣事。”
    “什麽事?”大聖來了興致。
    “昨日師父的袈裟不是被那蠍子精撕碎了麽,女王陛下連夜給師父縫好了早上親自送來的,可惜師父叫沙師弟壓了箱底,說什麽也不穿”
    大聖眼珠子一轉,笑道:“這女王陛下當真是個多情人。”
    “大師兄休要胡言!”悟淨開口為女王辯駁:“女王甚是專情,她眼中隻有師父一人連小白龍都未曾多看幾眼。”
    小白龍:喂喂喂,三位師兄,你們收斂些啊,師父還在啊!
    “你們這些個孽徒,愈發大膽了。”法海一旁故作威嚴,“今夜悟空要做誦經課業,爾等皆為旁聽。”
    小白龍:無妄之災,無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