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不過是愚弄人心的手段罷了;師父...不是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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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鼠精是個識貨的,就這袈裟鋪開時的景象,讓她想到了當年義父李天王以玲瓏寶塔降伏自己時候的景象,無處可逃。
    幸好,這袈裟是向著那厲鬼去的,並非是自己。
    她此前之所以敢在三藏法師麵前晃蕩,全然是因為自己有一個李代桃僵的神通,關鍵時候可以將鞋子化作自己分身留下,本體遁地而走。
    老鼠精,天生就是打洞的好手。
    在土遁之道上,更是有著得天獨厚的天賦,隻是一個扭身便消失不見。
    她怕再自己再不走,往後就走不了了。
    小白龍也不用師父發話,立馬就化作白蛇,順著老鼠精的方向就追了出去,她的氣味獨特,行蹤根本瞞不過小白龍的探查。
    一路直接追到了陷空山無底洞。
    然後小白龍便跟丟了。
    倒不是說小白龍尋不到這老鼠精的味道,而是這無底洞中處處都是這老鼠精的味道,走不了三兩步就是一個岔路口,每個岔路口上的坑洞無數,洞洞互通。
    小白龍嗅著老鼠精的味道尋了許久,稍稍有些迷路。
    三界中似這等地界並不算多,除了這陷空山之外,那萬窟山也是這般格局,若非熟悉道路之人,一旦陷進去便絕難再出來。
    即便是孝天犬在這種地方,也得吃些苦頭,若不花費些氣力,恐怕也尋不到正確路徑。
    小白龍的嗅覺雖然比孝天犬弱了些,但因他跟著師父修行許久,靈識愈發深厚,探索的範圍自然也愈發廣泛。
    不久之後,小白龍不僅尋到了這妖精的老巢,還發現了一些別的驚喜。
    以防打草驚蛇,小白龍以留影法術,將自己所見記錄下來,然後便遁出了陷空山。
    鎮海禪林寺。
    老鼠精走了法海並不擔心,因為他知道小白龍會去追,這等小事也不用他專門吩咐。
    倒是這佛寺之中的厲鬼冤魂,叫法海始終愁眉不展。
    本是佛家清淨之地,卻成了如今這般模樣法海作為佛門弟子,自然不能視而不見,坐視不理。
    之所以用的是袈裟,沒用紫金缽盂與九環錫杖,也是害怕這厲鬼扛不住,直接被打的魂飛魄散。
    厲鬼縱然陰氣森羅,即便是放在冥界,也絕對算的上是強大的陰魂,假以時日未嚐不能修成一方鬼王。
    但在三藏法師這等高僧麵前,實在也不值一提,麵對這遮天蔽月的袈裟,毫無反手之力,瞬間就被裹住,摔落在了三藏法師麵前。
    “阿彌陀佛。”
    “法師恕罪!”厲鬼聲音嘶啞淒厲,若叫凡人聽了,恐怕登時就能被嚇個半死,可他此刻神情之中全是哀求之意,生怕受佛光超度。
    從他之前見悟淨的靈體分身下意識就要逃命之舉,便知道它是個惜命且識時務,隻可惜逃不成,此刻已然被捕。
    而它被抓住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求饒。
    “你這小鬼,為何要跑?”一向欺軟怕硬的八戒見這厲鬼並不中用,便上前踹了它兩腳。
    厲鬼連忙開口說道:“我這等孤魂,本該入輪回被人強捉了去用秘法練成了鬼怪法師,那等害人事,實非出自我本性。”
    法海見它說話頗有調理,心說:看來這鬼生前也不是個尋常凡俗。
    便問了一句:“你且說個緣故。”
    厲鬼見事情有轉機,連忙磕頭:“法師法師明鑒我本良善,實非歹類,全因身不由己,這才墮落成鬼怪”
    “我本是這寺中的僧人,因有一次目睹主持與山匪私下授受人命金銀,驚駭之下未曾掩藏了行跡,故而就被主持與山匪發覺他們見秘密被我撞破,想要引我入夥,我受佛法,豈能做下這等褻瀆之事?”
    二十多年前。
    這是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禪院後山。
    一個年輕的小喇嘛,正在一顆古鬆之後靜坐悟禪,卻陰差陽錯看到了本院主持與山匪勾結一處,沆瀣一氣
    他看到了本院主持用金銀,向山匪換人。
    正想要起身聽聽他們究竟說些什麽的時候,或許是動靜大了一些,露出了行跡被人發覺腦袋後麵重重挨了一棍子,直接就暈倒了。
    等年輕小喇嘛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是主持與山匪頭領,小喇嘛心中驚駭,他不知道主持為什麽會跟山匪勾結在一起,但他知道自己此番恐怕是凶多吉少。
    “阿彌陀佛。”主持對著小喇嘛說道:“你是我院中最有慧根的弟子,小小年紀便佛法非凡今日之事,本與你無關,但因果輪回誰又能說的清?你既撞見了機密,本座也不瞞你鎮海禪林寺,再過不久就是我的了,你若轉投我門下,日後可保你榮華富貴。”
    小喇嘛自然不從,並且以佛法戒律相辯,要讓主持向佛祖悔過,希望他能夠改過自新。
    “哈哈哈。”那山匪卻笑道:“這世間哪有什麽佛祖?不過是愚弄人心的手段罷了,你既然誠心拜佛,想必也受佛祖庇佑這樣我砍你一刀,且看是否有佛祖顯靈。”
    小喇嘛愣住了,麵對山匪頭領這樣的言語,他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那山匪見小喇嘛神情不對,便又說道:“這樣,我若一刀將死殺死,往後的事兒自然與你無關;可一刀下去,你若真得了佛祖庇佑化險為夷老子便也就此剃度出家,誠心拜佛。”
    小喇嘛左右一死,小喇嘛把眼睛閉上,對山匪說道:“好。”
    然後心中向佛祖虔誠祈禱。
    結果就是一刀下去,小喇嘛人首分離,慘死於山匪刀下。
    但是他的魂魄,卻並沒有陰司使者前來拘役,而是被那主持以秘法收在了一塊兒古玉之中。
    山匪頭子覺著奇怪,便問道:“人都死了,便放他去輪回又如何,何必將他的神魂拘役?”
    住持卻開口道:“他神魂頗為強橫,吾有一秘法,可將其煉為厲鬼。這一帶數個山頭,山中還有精怪出沒,養一隻厲鬼出來,總是沒有壞處的。”
    這主持稍有些法力,但確實不多再加上這鎮海禪林寺也沒有什麽個正經的修行傳承之法,走的還是江湖路數,而江湖功法也隻是尋常法門,並沒有什麽神異之處,否則也不至於淪落到養鬼這等地步。
    即便是這養鬼的秘法,其實也來路不正正經的佛寺,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法門?
    而且這主持自得了這法門之後,早就想要養一隻厲鬼出來了,這小喇嘛本也是他的目標之一即便是這山匪頭領不殺他,主持也不會放過這小喇嘛。
    “就是這樣,我的神魂被住持封閉了靈智,最終被煉成了隻知道殺戮的厲鬼。”
    這厲鬼依舊被袈裟裹著,但是他此刻也不再掙紮了,不論如何,三藏法師能夠聽自己解釋,他已經非常滿足了。
    “後來呢?”大聖向他問了一句,這故事顯然沒有講完,還有後續。
    “後來主持與山匪頭領合謀,奪了這鎮海禪林寺,這山匪頭子剃度出家,拜在主持門下。不久之後,主持修行走火入魔,身死道消,山匪頭子繼承了主持的秘法,自然也就將我掌控那山匪頭子就是如今的院主。”
    “那期間主持與山匪頭領帶來人血生魂,一直在喂養我並且還將附近山中的精怪吞噬一空。”厲鬼向著三藏法師說道:“法師此等殺生之舉,我也是靈智複蘇之後才知曉。”
    “不過我適才殺那院主,且吞噬他的靈魂,卻是有意為之。”
    說完這一句,厲鬼小心翼翼望著三藏法師,似乎在等待對自己的審判。
    這時候八戒卻坐在他的身邊兒,雖然沒有,也及不開裹著他的袈裟,但還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隻是並沒有說話。
    因為八戒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哎。”大聖歎了一聲,道:“人間凡人常說‘做鬼也不會放你’,如今聽汝之言,當真另有一番感歎。”
    厲鬼也低下了頭但片刻之後,他就抬起了頭,有些意外的看向了三藏法師等人,心說:你們關注的重點是不是歪了些?
    對於報仇這種事情,他們師徒一向跟佛門正統所宣揚的思想不一樣。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何況還是這等殺身之仇。
    即便是當年超度紅孩兒之後,三藏法師也從來沒有認為牛魔王不該找自己報仇。
    這跟他們是不是妖怪,是不是吃人,並沒有什麽直接聯係。
    法海不會阻止別人來為死在自己手中的那些妖魔報仇;輕易也不會擅自去勸旁人放下仇恨,說什麽冤冤相報何時了的話。
    因為他並沒有立場,讓那些身負冤仇的人放下。
    或許對於自己來說,“放下”隻不過是輕飄飄的兩個字,而對於當事人來說,這兩個字的分量,恐怕是一生的背負。
    而且很多時候,仇恨帶來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一個處理不當,所引發的後果,那可真是不堪設想。
    三界有名的桉例便是:二郎神楊戩劈桃山救母不成,怒斬玉帝九大金烏之事,據說最後一個小金烏,還是廣寒仙子出手,才及時救下。
    但厲鬼,不論如何是不該出現在人間的。
    法海能夠分辨這厲鬼之言的真假,因而出手將他戾氣淨化了一番,而後連帶著這佛寺之中這些年來無辜喪命的冤魂,一同送到了陰山。
    “哎呀!”
    那小喇嘛才剛到陰山,便見到了地藏王菩薩與趴在他身側的大狗,連忙參拜,“弟子見過地藏王菩薩。”
    活人不能拜地藏王菩薩,他一個死後之鬼,拜下去自然沒事。
    一旁的諦聽忽然問了他了一句,“你說你拜佛祖,你那一刀砍下來的時候,佛祖都沒有對你有半分庇佑,你如今還信佛麽?”
    小喇嘛笑笑,說道:“佛乃心中之善,拜佛不過向善爾可惜弟子心已不善了。”
    “阿彌陀佛。”地藏王菩薩念了一聲佛號,一道佛光照在了小喇嘛身上,見他身上戾氣雖然被三藏法師化去了不少,但一身的罪業可半點兒沒有減少。
    地藏王菩薩也清楚三藏法師的意思。
    報仇歸報仇,但殺人奪魂的事兒,卻也不能因此作罷該受的罪,一點兒也不能少。
    他在此地行超度之事,就是要讓這些鬼魂將一身的罪業贖盡,而後幹幹淨淨的去輪回轉世。讓來世無辜靈魂,不受前世拖累。
    至於福報,對於這一塊兒地藏王菩薩並沒有插手的意思,也沒有插手的餘地。
    這邊兒法海與悟淨超度冤魂。
    大聖與八戒已經將後院那些喇嘛僧全都請了出來開始一一詢問。
    隻有少數幾個念經的老僧是貨真價實的喇嘛之外,其餘全都是來此寺中出家避禍的,都是些身份不俗的人物,其中不乏朝廷命官。其中一個喇嘛僧,正就是那二層門中道人所緝捕的犯人之一被他當場逮捕。
    到這時候,道人才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而後,大聖與八戒便幫著他審訊犯人,悟淨也分出一個靈體來做筆錄。
    “師父,尋到了!”
    也是趕巧,法海才將此地的冤魂超度完之後,一條白蛇的小蛇便在自己眼前探出了腦袋,隨後便恢複成了小白龍的模樣,開口說道:“那老鼠精的洞穴找到了,她的跟腳來曆,弟子也查到了些線索”
    “直說吧。”法海對著小白龍說道:“她背後究竟是哪一尊真佛?”
    “師父不是靈山。”小白龍低頭沉聲說道:“是李天王與哪吒。”
    嗯?!
    這話一出,就連大聖都愣了兩下,問道:“此言當真?!”
    “師父,大師兄,請看,這是我從她洞府中尋到的長生牌位。”小白龍伸手一點,以留影之術,將自己在陷空山所見擺在了眾人的麵前。
    山洞一處後壁前鋪一張龍吞口凋漆供桌,桌上有一個大流金香爐,爐內有香煙馥鬱。那上麵供養著一個大金字牌,牌上寫著“尊父李天王之位”,略次些兒寫著“尊兄哪吒三太子位”。
    眾人看的真切,大聖更是眉頭深皺,沉聲道:“我可沒聽說過李天王還有這樣一個女兒,更不曾聽哪吒說起她妹妹的事情。”
    “悟空。”
    “師父。”
    “勞你去一趟天王府,先將此間事告知李天王與三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