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魔界大聖與白衣僧人;這寺中還有一樁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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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界與魔界的融合是天道大勢,不可逆轉。
    隻是眼下才顯征兆,故而身為魔界大聖的無天,才能不情不願的化身泥瓦匠,哪裏漏風補那裏。
    才剛剛將北俱蘆洲中與魔界之間的縫隙修補完成的魔界大聖,有些無奈的坐在他的黑色蓮台之上
    還是有些衝動了。
    其實隻是讓佛祖知道自己的存在,也並不算什麽麻煩事畢竟他身為魔界大神,能夠清楚的感知到魔界氣運的變化,魔界想要現世,就必須要汲取三界的氣運
    而盛極必衰。
    西遊之後佛門的氣運將會在三界達到頂峰,即便是自己不出手,靈山自己也會做出一些相應的舉措。
    自己不過是借勢而為,與其白白浪費,倒不如成全了魔界。
    隻是沒想到,自己卻出現在了玉帝的視野裏。
    “阿彌陀佛。”
    正在此時,忽然一團白霧自魔界大聖身上向外飄揚,而後匯聚一處,卻是顯現出了一位身穿白衣的僧人。
    聖人麵容和善,常含笑意,一副慈悲模樣,但若有旁人在,定能看出這位白衣僧人與魔界大聖的相貌根本一模一樣。
    因為他們本身就是一個人。
    白衣僧人正是魔界大聖的善念,也就是當年靈山前任佛祖門下二弟子,靈山大護法緊那羅菩薩的形象。
    白衣僧人念了一聲佛號之後,向著魔界大聖笑道:“你遇見了難事。”
    魔界大聖並不會因此就認為對方是在嘲笑自己,他們兩個本為一體,其實雙方心中想什麽,不用說也能感知到,但在眼下這個,他需要用這樣的儀式感,來平複自己久久不能平息的心境。
    這是他成為魔界大聖以來,第一次露怯。
    “是的。”魔界大聖也十分幹脆的承認,“我心中生出了恐懼,本不該如此。”
    “為什麽要恐懼呢?”白衣僧人雙手合十,就像是在教導一個誤入迷途的癡兒,“正如你所說,你本不該生出畏懼之意”
    “我不知道。”魔界大聖眼神也適時露出些了迷茫:“我甘願墮入魔界,且在魔界之中修行,最終成為魔界大聖是為了什麽呢?”
    “是伱認為佛祖不公,三界神仙、菩薩與諸佛,皆是道貌岸然之輩你想要借助魔界的力量,重歸三界,統領靈山,甚至是掌控整個三界。”白衣僧人一字一句的剖析著他的內心,“而現在隻差最關鍵的一步了,你卻生出了畏懼之心所以,你在害怕什麽?”
    “我起初以為,我是害怕玉帝的法力。”魔界大聖正視白衣僧人。
    “現在呢?”
    “我”
    “你害怕等到你真正回歸三界的時候,三界已經變成了你心中期待的樣子你更害怕抑製不住已經釋放出來的惡念與,害怕自己毀了三界。而且你也很清楚,即便是自己奪得了三界,但靠一群妖魔,是無法真正治理好三界的是也不是?”
    “啊——!”
    魔界大聖怒喝一聲。
    整個魔界之中,都在一瞬間卷起黑風,唬得一眾妖魔四處藏身。
    嗡——
    魔界大聖坐下黑蓮,釋放出一股紫色雲氣,連帶著攝人心魄的幽光那雲氣與幽光,同時將白衣僧人束縛住,似有鎮壓之意。
    白衣僧人並沒有抵抗,他在消散之前卻說了一句:“修行到你這樣的境界,法力已經不是那麽重要了,無非是明心見性而已,何妨問問自己的心,探尋自身之真性?”
    呼——
    白衣僧人消失之後,魔界大聖這才長舒了一口氣但原本是想要尋求內心平靜的他,此刻心中卻更亂了。
    又或許他是故意的。
    黑袍、巨蠍、贏妖,這是他在魔界收服的三位屬下,此刻前來覲見一個個也全是風塵仆仆的模樣。
    很顯然,大裂縫是魔界大聖修補,小裂縫自然就是他們出手。
    隻是此刻,他們身上或多或少是有些情緒的。
    畢竟是想著跟隨魔界大聖一統三界,可眼下明明魔界正在與三界融合,魔界大聖卻讓他們修補縫隙這事兒可實在不尋常。
    但本就是被打服的他們,也沒那個膽子多嘴詢問。
    起念斷然有愛,留情必定生災。
    靈明何事辨三台?行滿自歸元海。
    師徒一眾在玄英洞留個月餘,不僅將青龍山的妖精調理得當,便是連帶著周圍幾座山川中的妖精,也一同收拾了一番。
    等這些小妖們真心向善時,師徒一眾這才啟程,繼續往靈山去。
    依舊如同以往一般,白日裏趕路,晚上各自修行這一走,便走了大個半月,雖然一路平寧,但也沒見什麽人家。
    這會兒又眼見到了中午,路前還有一座高山攔路,師徒幾個便決定先用了飯,再趕路。
    “以往沒到靈山的時候,總是心心念念盤算著路程,不知道何時才能取到真經”八戒一邊兒埋鍋造飯,一邊絮叨:“可如今明明到了天竺,去往靈山那是指日可待反而不著急了。”
    “你懂什麽。”一旁的大聖笑了一句:“越是臨近靈山,越是急躁不得,若咱們先亂了分寸,卻叫靈山那些和尚小瞧了去。”
    “嘿嘿。”八戒笑了兩聲,道:“由他小瞧就是若他們當真以為咱們不過如此,正好扮豬吃老虎一時技驚四座,駭得那諸佛、菩薩與羅漢,全都跌下蒲團來。”
    師兄弟兩個開玩笑,法海也隻是在一旁聽著,並沒有出言打斷且看他們還有什麽大膽言語。
    走了十四年,此等“大逆不道”之言,法海早也適應了甚至有時候他說出來的話,比此類更甚。
    悟空與八戒除卻本性就按耐不住之外,也未必就沒有受到法海的影響。
    不多時,一條小白蛇回來了。
    悟淨見小白龍探山歸來,也不等他先說話,便指著前麵那一座高山向二師兄問了一句:“二師兄,你看前麵那山嶺峻峭依二師兄之見,其中可有妖祟?”
    八戒見如今竟然連悟淨都敢調侃自己了,佯怒道:“這邊路上將近佛地,看似斷乎無甚妖邪但,依老豬我說,這山中必然有妖。”
    “哦?”眾人齊齊看過去,問道:“何以見得?”
    見眾人發問,八戒卻故作神秘道:“這會兒卻不能走漏風聲,且等一會兒入山之後,便見分曉。”
    眾人見他信誓旦旦,卻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底氣,把個探山歸來的小白龍也唬了一跳,心說:難道是我探的不仔細?
    也是這山中真有一樁怪事,但小白龍也確實沒尋到妖精的蹤跡因而聽了二師兄之言,才又生出了這般疑慮。
    正猶豫要不要再去轉一圈的時候,卻被大聖一把按下,小聲道:“莫慌,且看著呆子一會兒搞什麽名堂。”
    小白龍見大師兄說話,這才心裏稍安,然後走到師父身邊,開口道:“師父,山中有一寺,名喚布金禪寺。”
    “布金禪寺?”一旁的大聖聽了立馬說道:“這地方師父以往是提起過的。”
    “提起過,提起過!”將飯菜已經做好了的八戒也跟著說道:“師父說這布金禪寺,乃是黃金為磚,布滿園地嘿嘿嘿”
    說著,說著八戒就笑出了聲來,“當時我說若去到了這寺,必去摸他塊把磚兒收藏還被師父罰抄了千遍《心經》。”
    小白龍也笑道:“二師兄那個時候說這金磚飽受佛光,要摸一塊走,等回長安路過高老莊時,送給高小姐”
    “去去去去去——”八戒連甩衣袖,道:“今日沒有小白龍的飯食,一會去了那寺中,你自己去化。”
    “哈哈哈——”
    眾人好一陣笑。
    “爾等可還記得,這布金禪寺的由來?”
    “記得、記得!”大聖先開口說道:“說是佛在舍衛城祇樹給孤園。其中個緣由,是當初給孤長老須達多,向拘薩羅國王太子祇陀說,要買下太子的祇園園林。請我佛釋迦牟尼來此講經說法。”
    八戒緊跟著說道:“祇陀太子卻說,他的園林不賣,若非要賣時,必須要用黃金鋪滿地麵。”
    悟淨想了想,說了一句:“這誰舍得啊?”
    說完之後,就看向了小白龍。
    小白龍隻好順著師兄的話,將後續講完:“給孤長老就舍得他用黃金為磚,布滿地麵才買下這太子的祇園園林,請得我佛前來說法。”
    說完之後,小白龍對師父說道:“師父,若是弟子猜的沒錯,此處的布金禪寺,應該就是這故事中的祇園金舍了。隻是”
    “隻是什麽?”
    “容弟子也賣一個關子,等師父去了寺廟,自然就知曉了”小白龍頓了頓,又說道:“而且這寺中還有一樁怪事,恐也少不了師父出手。”
    “也罷。”法海笑道:“若事事提前知曉,也少了些趣意,就等入寺親眼見之。”
    唯獨八戒不死心,問了一句:“小白龍那寺裏,可當真有金磚?”
    “嗬嗬嗬。”小白龍也不講明,隻說:“等二師兄入了寺中,便知分曉。”
    師徒一眾吃了齋,洗了鍋碗,這便啟程入山。
    剛入山中,小白龍就問了:“二師兄時才說這山中有妖,不知妖在何處?”
    八戒都把這茬給忘了,沒想到小白龍還記得便跳上了一旁的一處山石之上,道一聲:“呔,此山是爺開,此樹是爺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眾人:
    “嘿嘿!”八戒一笑:“我這般大個豬妖在此,這山中豈非必然有妖?”
    “去你的吧!”大聖飛起一腳,把個八戒從山石上踹下來。
    八戒順勢就往地上一趟,道:“救命啊,救命啊,妖猴害人了!妖猴害人了!師父,你看這豈非又是一妖在此?”
    但是他見師父無動於衷,大師兄的棍子已經砸過來,便又是一個打滾,拍拍屁股往山林一鑽——
    大聖手持金箍棒,今日非要給這呆子點顏色看看。
    一路打打鬧鬧,走過幾處山頭之後,路旁早見一座大寺。
    這寺半大不小,倒也頗具規模,半新半舊,全是琉璃碧瓦,八字紅牆。
    隱隱見蒼鬆偃蓋,又聽潺潺流水鳴弦,果然是傳承悠久的古刹。
    那山門上,正是大書著【布金禪寺】四字。
    進得山門,隻見山門下僧人眾多,挑擔的,背包的,推車的這些僧人霎然見了他們師徒,先瞧見走在前麵的三藏法師與小白龍,說一聲好俊的人物;後又瞧見了,大聖與八戒等人卻也被嚇得不敢近前來。
    心說:這都是哪裏來的和尚?
    還是一個小沙彌最先反應過來,叫一聲:“是三藏法師麽?您是東土大唐來的三藏法師麽?!”
    “阿彌陀佛。”法海停了停腳步,道一聲:“正是貧僧。”
    自從入了天竺國,一路辯經屢戰屢勝之下,他的名氣愈發大了,如今走到佛寺亦或是郡縣城池時,都不用自己做介紹了。
    確實還有些不太習慣。
    經過這一嗓子之後,眾僧對他們師徒自然就不再畏懼了,但也沒有太過親近畢竟在他們看來,三藏法師上門來,那八成就是來辯經論佛的。
    不多時,一位禪僧款款走出,法海觀其相貌,隻覺威儀不俗,可謂是麵如滿月光,身似菩提樹。
    “阿彌陀佛。”
    雙方見了禮,那禪僧開口道:“聽聞法師奉東土大唐皇帝之旨,差往西天拜佛求經的。”
    “正是。”
    “可傳言又說,法師每至一處,卻都要尋了佛寺高僧論佛。”
    “學無止境。”法海回應道:“佛法本也是越辯越明”
    “我寺中也有幾卷佛經,若說高僧也隻我師父一人能當得,但家師年過百歲若與家師論佛時,還請法師照顧一二。”
    “阿彌陀佛。”法海有些無奈道:“長老似乎將貧僧當成了上門的惡客”
    那禪僧並不說話,可見他心中就是這樣想的。
    一直低著頭蹭磚的八戒,聽了卻抬頭道:“你若心疼你師父,便替你師父跟我師父論佛就是”
    那禪僧看向八戒:“家師聽聞三藏法師事跡,早幾月前便已在恭候了與三藏法師論佛,乃家師之願也。”
    “善。”法海點頭道:“貧僧自有分寸。”
    那禪僧又道:“法師與家師論佛,不知小僧是否有幸與高徒辯經?”
    法海回頭去看幾個弟子,卻見他們都無什麽懼意,甚至還躍躍欲試,便隻是囑咐了一聲:“辯經時要斯文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