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聖雷音，畢竟不是一個爆發型的神通，當年在大雷音寺中施展的時候，也是有一個積攢的過程，才將那些菩薩與佛眾，統統熬過去。
    也就是最後大聖自己都堅持不下去了，這才讓佛祖與菩薩他們幾個保住顏麵。
    雖然今時不同往日，隨著大聖對佛法感悟的加深，讓他“大聖雷音”的威力愈發犀利，但聖人畢竟是聖人，他們總不會連佛祖與菩薩都不如吧？
    故而，聖人們的表現，其實也在大聖的預料之中。
    而且適才施展“大聖雷音”之時，大聖也絕對沒有刻意收斂的行為，已經是在常態下的全力發揮了。
    但很顯然，這點難度對於聖人們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麽麻煩事兒。
    大聖念經之餘，也是能夠觀察到諸聖的神情，除了最開始的時候，諸聖似乎有些觸不及防的失態，但隨後諸聖便穩定了心緒，並沒有受到自己“雷音”的影響。
    反觀就在自己身邊的玄都大法師，那就是十分鮮明的對比。
    玄都大法師自然也不是裝出來的，他也是真沒想到悟空一上來就玩這麽大.若非他此前已經有了準備，恐怕在大聖開口念第一句的時候，就直接原地遁走了。
    以至於到現在，他甚至覺著自己還不如不做這個事先的準備現在雖然是強行忍受了下來，但這猴兒是一句比一句厲害，仿佛時時刻刻都在自己破防的邊緣上。
    這或許就是生不如死的煎熬吧。
    三界怎麽就能生出如此離譜的神通來？
    不過用在域外天魔身上，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眼下，該忍著還是得忍著，畢竟是在諸聖麵前，玄都大法師可不想讓師父因為自己丟了臉，自然是堅持得時間越長，那越是給師父漲麵。
    而且玄都大法師心中也未嚐沒有一些小心思，比如趁機向諸聖試探一二。
    諸聖之間的勝負欲，尤其是在涉及到麵皮之上的時候，那可都是十分認真的。
    就連經常不要麵皮的準提聖人，也是絕對不想要在這個時候，落入下風的。
    解深密經·勝義諦相品第二。
    “爾時，如理請問菩薩摩訶薩即於佛前問解甚深義密意菩薩摩訶薩言，最勝子，言一切法無二，一切法無二者，何等一切法，雲何為無二。”
    可大聖這第二段才剛出口，玄都大法師原本還閉著的雙目，霎時間便睜開頭皮兩側的青筋暴起，身上氣機更是湧動不停。
    適才竟然還不是他的全力？！
    這猴兒究竟還藏了多少？
    但現在玄都大法師已經沒有餘力去考慮這些事情了，他現在腦子裏也沒有什麽一巴掌將大聖拍死，或者是將他嘴縫上的想法了，就隻是單純的想要挑戰一下自己的極限。
    因為他知道，悟空此刻當著諸聖的麵如此不留餘地的施展“大聖雷音”，也一定是存了同樣的想法。
    機會難得，而且三界之中，也很少有機會，能遇見如此之挑戰了。
    要不說玄都大法師能跟三藏法師與悟空他們合得來？
    其實骨子裏也是個不安分的，不然他也幹不出把大聖叫到這裏，讓諸聖一起聽他念經這種事情來。
    至於說眼下是不是自作自受，事後會不會遭受到諸聖的“報複”，那也以後的事兒了。
    與適才的“序品第一”不同，“勝義諦相品第二”這一部分，經文共五千有餘，是“序品第一”的近八倍之多。
    可以說，“序品第一”其實就是個開胃小菜，也是悟空想得周到，讓諸聖稍微適應一下，如今才好火力全力。
    這不僅僅是對於玄都大法師來說一個極大的考驗，即便是對於諸聖來說，其實也十分難熬。
    隨著經文的推進，就連太清聖人都不能維持自己的淡然麵相了，玄都大法師更是隨時處在暴走的邊緣，他身上的法力漲鼓不定，一身的太清，似乎都有魔化的跡象。
    而此時，太清聖人的聲音，在玄都大法師的心底響起：“玄都，不必強忍。”
    其實在太清聖人的角度來觀看，玄都大法師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出乎他的預料了。
    玄都大法師並沒有多餘的心緒向師父回應，隻是他自己認為，這還遠遠不是自己的極限而且他發現通過聆聽“大聖雷音”，對自己的神魂也有極大的淬煉效果。
    要知道，修行到他這樣的境界，每前進一步，都是困難匆匆。
    如此機緣，切不能放過，雖然以後並非沒有機會向悟空請教“大聖雷音”，但這種事情往往都是第一次的效果最佳，玄都大法師也是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見自家弟子心裏有數，太清聖人便沒有再多勸。
    諸聖之中，或者在場的眾人裏，也就數太清聖人最輕鬆了，畢竟他還有向玄都大法師傳音的功夫，可見這現階段的“大聖雷音”，對太清聖人造成的影響，相對有限。
    “勝義諦相品第二”很快就講完了，不論是玄都大法師，還是諸聖，似乎都還在他們的忍受範圍之內。
    大聖對此，也並沒有絲毫的驚訝之處，畢竟當年在靈山，就是自己先受不了昏厥了過去，佛祖與菩薩他們還依舊沒有到極限。
    而眼下他自己都還處在一個非常清醒的狀態之下，那麽玄都大法師與諸聖，自然不會就隻有這點兒水準。
    大聖的目的也很簡單，他在這裏念經，也沒想著真能把聖人們全都念倒，他就是奔著把自己再念暈過去來的大聖他畢竟是個猴兒啊，要說沒有幾個心眼，那也是說不過去。
    這畢竟幹得是得罪聖人的事兒，左右得思索一個退路出來.怎麽樣才能讓聖人們先在表麵上不會怪罪自己呢？
    大聖思來想去，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讓聖人們知道，自己這個念經的，其實受得罪比他們這些聽經的還大，或許就是一個正確方向。
    但這事兒隻憑嘴說，他畢竟不直觀，且沒有什麽信服度就隻能是讓諸聖看自己的表現了。
    大聖口中不停歇，甚至都不給自己一個喘息的時機，前一篇才講完，這緊接著便是“心意識相品第三”的內容。
    講完一篇，接一篇。
    “一切法相品第四”、“無自性相品第五”、“分別瑜伽品第六”.
    而講完這九千餘字的“分別瑜伽品第六”之後，玄都大法師終於是到了極限，在他即將“爆炸”的前一瞬，化作一道青光，直接遁走，絲毫不敢再於此地停留片刻。
    呼——
    見玄都大法師遁走，一旁的準提聖人，心中長舒了一口氣別看他表麵鎮定，其實內心完全不似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
    而在玄都大法師逃遁，大聖開始講述“地波羅蜜多品第七”的時候，他手中的七寶妙樹已經開始綻放光華，周身也終於是顯現出了朵朵金蓮
    準提聖人不準備裝了，開始主動施展神通，來抵禦這“大聖雷音”。若非是太過顯眼，他甚至想要把自己的法身放出來。
    有了準提聖人開頭，也是這“大聖雷音”的威力，越積越厚，其餘幾位聖人，也紛紛有樣學樣。
    女媧娘娘周身姻緋之氣環繞，有紅繡球、山河社稷圖、乾坤鼎以及九天息壤四寶環繞，霎時間便是肉眼可見的輕鬆；
    接引聖人則釋放出了三顆舍利子，隱隱結成了三才陣法，護著自己的元神識海，比之財大氣粗的女媧娘娘，也能看出他們西方是十分顯眼的“貧瘠”。
    原本元始天尊是不想用這樣“投機取巧”的法子來抵禦“大聖雷音”對自己神魂的“侵蝕”的，但這近八千字的“地波羅蜜多品第七”才講到一半兒的時候，他終於是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這每一句經文對於“大聖雷音”的力量積累，看似微不足道，但其實完全是之前的力量，對於他們這些聖人來說，也並算不上是什麽麻煩事兒。
    而適才忽然一句經文結束的瞬間，原本作用在自己神魂之上的力量，似乎霎時間翻倍了一樣，險些讓他難以招架。
    也正是從這一句之後開始，每每往後的一句的經文，那股作用在自己神魂之上的刺痛感，便會有翻倍的感受。
    雖然還在自己的承受範圍之內，但已經不似此前那般輕鬆了。
    故而元始天尊順勢也顯現了頂上慶雲，也有千朵金花，瓔珞垂珠，絡繹不絕不過他也隻是施展玉清神通，還並沒有需要動用靈寶護身的地步。
    至此，就能看出老君之修為，乃是諸聖之中最為深厚。
    他一如往常，似乎就憑眼下的大聖雷音，還不至於讓他施展神通亦或是法寶抵禦。
    而在“地波羅蜜多品第七”結束，“如來成所作事品第八”開講時的一瞬間，太清聖人身後出現了陰陽二氣，合成了一張太極陰陽魚之虛形——
    但諸聖都能察覺到，這絕非是太清聖人到了極限，分明是他見悟空也快到了極限，而不想讓諸聖得知他的極限究竟在何處，而故意為之。
    “如來成所作事品第八”，乃是《解深密經》最後一篇內容。
    而在此前講述“分別瑜伽品第六”的時候，不僅僅是扭身遁走的玄都大法師到了極限諸聖是能夠察覺到的，悟空也已經是到了他的極限。
    隻是玄都大法師以防自己入魔，沒有繼續再堅持下去，及時抽身而退；而大聖則是要借機挑戰自己的極限，強忍著想要把自己的腦袋撞碎的衝動，繼續念經。
    悟空自己都不怕，諸聖也難得要奉陪。
    已經熬走了一個玄都，這個時候諸聖也想要看看這猴兒究竟能做到何種地步，也想要看看這“大聖雷音”，能把他們這些聖人逼至何處。
    這一試才知道，這猴兒能在三界闖出“齊天大聖”的名號，那還真不是浪得虛名但憑他能夠忍受著“大聖雷音”對自身的摧殘，還能堅持將經文完整清晰的誦念出來，其實就已經證明了悟空心誌之堅韌。
    女媧娘娘的心情轉變尤其明顯，如果說剛聽悟空念經的時候，她心裏是生出了一些怒氣的，但此刻再去看悟空的時候，她的眼神之中，則全然都是心疼之意。
    究竟是發生了怎樣的事情，能讓悟空如此之拚命？
    感性的女媧娘娘，此刻已經是在回顧此前玄都大法師所言之三界種種了，尤其是其中關於悟空的部分，更是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她甚至已經開始腦補一些事情。
    但因為所知畢竟有限，女媧娘娘也並沒有什麽實質上的收獲。
    如果說第七篇的時候，大聖誦經時還算是順暢，而在“如來成所作事品第八”剛開口的時候，便已經開始有些磕絆了。
    而最令諸聖意外的是，“大聖雷音”的威力，卻並沒有因此而有絲毫的減弱，甚至還以一個非常誇張的姿態不斷上升。
    這不到五千字的內容，此刻從大聖的口中念出來，卻遠比此前七篇加起來更加艱難。
    而眼下，諸聖看著搖搖欲墜，但心誌卻絲毫不曾受損，依舊是要強撐想要將這一篇經文完全講完的悟空心中也是生出了無限感慨。
    準提聖人與接引聖人對視一眼，而後相視輕歎一聲，他們師兄弟兩個已經差不多明白了，為什麽靈山留不下這位齊天大聖，成為佛門的鬥戰勝佛了。
    有如此堅毅心誌的齊天大聖，也絕不是靈山能夠輕易留下的。
    同時，他們心中也生出一絲警惕之意。
    無他，他們警惕之人，正是能夠讓大聖言聽計從，且真正歸心的三藏法師。
    不僅僅是西方二聖，在場的另外三位聖人，對這位三藏法師也愈發感興趣了，都想要親眼見識一下，究竟是怎樣的人物，竟然能夠讓悟空如此死心塌地的追隨。
    “.說是如來成所作事了義教時，於大會中，有七十五千菩薩摩訶薩，皆得圓滿法身證覺。”
    當大聖終於是將最後一個字講完時，他的心神處於一個刹那放空的狀態，神魂似乎遁於虛空之中，一切於己皆為虛幻.
    啪嗒——
    神魂歸於身軀的一瞬間，大聖隻覺著自己眼前一黑，便徹底失去意識。
    女媧娘娘眼疾手快，似乎是怕諸聖對悟空下黑手，長袖一甩，已經是將悟空裹住，然後輕輕一拉，帶至身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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