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 腰間仗劍斬凡夫;洛陽綠竹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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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牡丹也沒有想到,自己同呂洞賓在人間的初次相見,竟然是這般草草收場。
到頭來也隻是說了兩句話。
這第一句就是剛入包廂時,對呂洞賓與李白二人一同見禮時所言的:“見過兩位公子。”
這第二句就是在呂洞賓將牡丹釀飲完之後起身時,她也跟著起身說了一句:“小女子送送公子。”
但不論如何,花錦樓的名聲,總算是沒有丟了去,畢竟頭牌姑娘親自相陪.而且那位李白李公子,在離開花錦樓的時候,還乘興賦詩一首。
這花錦樓中自然不缺文人墨客,李白這一手詩,算是給他們開了眼,一時回味無窮。
有些癡迷此道的,竟連身邊的姑娘都顧不上了,當即要來了筆墨紙硯,趁著自己還記得清楚,要把全詩默寫下來。
李白賦詩在前,故而在呂洞賓離開的時候,也被眾人起哄,希望他這位名傳大唐的大才子,能夠在花錦樓留下墨寶.
原本呂洞賓是沒有這個心思,但是他在看過李白留下的詩後,也忽然來了興致.
隻見他取來筆在手,在紙上洋洋灑灑揮毫潑墨。
行文作罷,他是一刻也不留,扭身便走。
眾人紛紛湊過來觀瞧,就連姑娘們也不例外,適才李白的詩已經是技驚四座了,就是不知道這位呂洞賓呂公子的詩才,究竟如何。
可這一瞧.卻把她們直接羞成了大紅臉。
明明李公子看似來是個風流的,可做出來的詩,卻還有幾分含蓄沒想到這呂公子濃眉大眼的,竟是真人不露相,出手便驚人。
這第一句,便讓姑娘們鬧了個大紅臉,如此直白的言語,就算是她們青樓女子在大庭廣眾之下看到了,那也得矜持些不是?
後麵的人看不見,在吆喝著:“前麵幾位姑娘,你們別不說話啊,快把呂公子作的詩誦出來呀!”
“去。”前麵的姑娘們猛然驚醒,嬌嗔一聲之後,紛紛抽身而走,邊走邊說:“嚷什麽,嚷什麽,要看自己去前麵看去,問我等作甚。”
等他們走上前去看的時候,也終於知道姑娘們為何都是這樣一副的神情了。
因為那紙上寫著——
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凡夫。
雖然不見人頭落,暗裏教君骨髓枯。
也怪不他呂洞賓把詩做完,扭頭就走。
在場的不是青樓中的姑娘,便是來青樓中尋歡的客人,這首詩其中之隱意,自然也是能看明白的。
而後眾人下意識就望向了站在二樓之上的白牡丹.不愧是牡丹姑娘,能讓呂大才子有如此感慨。
隻是,如果白牡丹知道他們心中所想,一定大感冤屈,自己與呂洞賓說的話加起來都不超過五句豈能如此“造謠汙蔑”。
洛陽,妖坊。
此地位處城東,是專門分出來作為妖族落戶之地,隻是真正能在妖坊之中落戶的妖族,其實並沒有多少。
其中原因有很多,但基本上是兩大類,要麽是不敢來,要麽是不夠格。
現在能在妖坊之中落戶居住的,那自然是本身有資格,且敢來賭一把的。
人族害怕妖族,反過來其實也一樣,否則他們又何必變化形狀,潛藏於人間?
甚至有些小妖不能化作人形的,幹脆就以原型在人族的地界之中生存,其中多以狗、貓、牛這等常見的牲畜的為主。
原本這些混跡在人群之中的妖族,見妖坊已經建成,且其中空空蕩蕩並無什麽妖來居住,還想著就這樣混進去,先占個地方落腳,但等他們進入妖坊之中才發覺,事情絕非想象中那麽簡單。
且不說在不良人監管之下的妖坊,他們是否能夠有機會偷偷溜進去,現在就是放開了不管,他們也不敢隨意進去。
其實都是在妖坊初建成的時候,是有一些仗著自身神通避開了不良人的監察,“僥幸”進入到妖坊之中的妖族的但他們這些一批貿然進入妖坊之中的妖族,那可都是有去無回。
至於他們在妖坊之中,究竟遭遇了什麽.外麵的妖族,也根本無從得知。
這一來二去的,坊外的妖族,自然也就不敢隨意進入妖坊了。
李白自出了花錦樓,正是一路尋到了這妖坊之中,因為他要尋的那一位截教前輩,便是一位得到了貞觀帝的認可,獲得了大唐身份牌,並且能夠正大光明的居住在這人族城池妖坊之中的妖族。
隻是他並沒有居住在長安,而是選擇在洛陽落戶。
當然,隻要真正落戶在大唐的妖族,別管是哪裏的城池,都是能夠隨意的進出居住的。
李白來妖坊,不良人自然是探查到了的,但因為李白身份特殊,不良人們便沒有現身阻攔,任由他隨意進入妖坊。
其實對於李白這樣身份特殊的人,不良人衙門裏,是專門有一份卷宗來記載的,袁天罡是要求麾下的不良人,將這些人的資料爛俗於心,這樣在他們處理起事情來,才能做到遊刃有餘,心中有數。
這樣一來,即便是在行事過程中出現了什麽意外,也能夠及時做出相應的措施,不至於手忙腳亂,失了分寸。
李白見無人阻攔自己,順利進入妖坊之後,是拱手向著那幾位躲在暗處的不良人行禮道謝.然後也不等他們現身,便直奔妖坊的最深處而去。
“可惜了這麽好的一處坊市,竟隻有零零散散的數位妖族在此定居。”
李白見了這妖坊的景象,心中還是頗為感歎的,但他也非常堅定的相信,遲早有一天這妖坊之中,也會住滿了妖族。
等人族與妖族能夠實現真正的和平相處了,想必以後的城池中,就連妖坊都不必專設了,隻要有錢才置辦房產大唐之大,自然多的是他們的棲身之所。
李白感慨自己所見。
其實妖坊中的妖族,對於這位忽然闖進來的不俗之客,也非常感興趣但因為李白身上的氣勢強橫,他們也一時不敢上前同李白交流,就是遠遠看一眼.
李白倒是想要跟他們說上兩句話,可沒等自己走過去呢,隻是把目光看過去的時候,對方就已經早早避開可見,他們即便是已經住在了妖坊之中,對人族還是有著警惕之心的。
亦或者是說,他們也可能隻是對自己有所防範。
能夠覺在居住在妖坊之中的妖族,對於人族自然是存著友善之心的,但李白那一身出塵的氣質,讓他們一看就知道絕非“善類”,尤其是他手中的那一把“仙劍”,令人望而生畏。
根本不敢靠近。
而且李白的身上是有殺氣的,自他回到大唐之後,死在他劍下的在大唐境內為非作歹的妖魔,也不在少數。
見此地的妖族們躲避著自己,李白便也不強行靠近,就隻是往坊市的最深處去。
越往深處,便是妖蹤跡難尋。
最後,李白來到了一條窄窄的巷子前,抬眼往深處望去,卻見一片竹林迎風搖曳,雅致天然。
見狀,李白便知自己來對了地方,他信步向前,穿過巷子,走入竹林,在一間林間小舍外停下腳步,拱手道:“金鼇島李白,前來拜訪明軒前輩。”
明軒真人,號綠竹翁。
乃是上古年間一條玉竹得道,而後拜入金鼇島通天教主門下修行,雖然是外門弟子,但卻是修行玄門正統,業外之餘,也研究一些陣法之道。
畢竟在截教,可以不修行正統的玄門之法,也能不研究那些旁門左道的神通,但是陣法不能不學,不能不懂。
李白也是一樣。
這綠竹巷他看似輕鬆穿行,可若是換些不通陣法的擅入其中,隻要走錯一步,那就很難再出來了。
李白的話音才剛落,便瞧見一位須發皆白,卻鶴發童顏的老道從竹舍之中走出,他走出竹舍時,先在李白的身上稍稍停頓了一下,而後目光便停留在他手中的青萍劍之上,就見他向著青萍劍的恭恭敬敬直接拜伏在地,口稱:“不肖弟子明軒,拜請教主聖安。”
李白在他開口的一瞬間,便隻將青萍劍留在原地,自己抽身躲開
青萍劍是通天教主的佩劍,即便是它現在在李白的手中,那也是能夠代表通天教主接受截教門人的叩拜的。
而後,李白就見青萍劍在半空晃蕩了幾下,上前照著明軒真人的屁股來了一下狠的,聲音清脆響亮。
老道人卻不怒反喜,若非是伏在地上,定然能夠看到他的臉上都笑出了褶子。
也就是這明軒老道是個本分人,否則青萍劍絕不會如此輕易就放過他。
等明軒老道從地上起身的時候,李白這才上前見禮,“晚輩李白,見過明軒前輩。”
“使不得,使不得。”老道連連擺手,“小友乃是截教嫡傳,而老道則是一個背棄師門的不肖之徒”
“前輩哪裏的話。”李白一把將他按住,道一聲:“前輩如果當真是如此,適才請青萍劍怎能不出鞘?”
其實在李白入洛陽城的第一天,他就已經知道了。
本以為這位無當師姐的嫡傳弟子,是衝著自己來的。
畢竟無當師姐的脾性,大家一清二楚,此前是金鼇島封島,可如今既然開了山門.他們自然人人自危,生怕被無當師姐清理門戶。
也不怪他們為此擔憂,那拜入佛門的馬元尊王佛與定光歡喜佛又如何?
他們的下場,似乎正預示著自己的未來。
馬元尊王佛雖然是死在佛門戒律堂之下,可動手的是法戒,而授意法戒動手的多寶如來。
定光歡喜佛那就更不用說了,被金箍仙直接抓回去了金鼇島,落在了無當師姐的手中.恐怕還不如死了。
明軒老道當然會擔憂李白是來尋自己清理門戶的,他也不計劃躲了,以往是師門不管,可如今被師門盯上了,想跑也很難。
可他在家中等了許久,卻始終不見李白上門.他忍不住稍稍探查了一番才明白,原來李白此行並非是為了自己而來,而是要查一樁發生在洛陽城外的案子。
正當他覺著可以放下這一顆一直懸著的心時,李白在今日忽然又找上門了,尤其是在見到李白手中青萍劍的時候.可真是他這一個修行了上萬年歲月的老道,誠惶誠恐,難以靜心安寧。
好在事情並非自己想象中那麽嚴重。
因為當年的事情,似明軒老道這樣的截教外門弟子,是不敢再以截教弟子自居的,就連稱呼通天教主,也隻敢稱呼為“教主”,而不是“師尊”。
故而在李白麵前,他可絲毫不敢擺前輩的架子。
嫡傳弟子與外門弟子的區別,還是非常大的。
就好比封神大戰時,外門首席趙公明同截教三代弟子聞仲,那也是道友相稱。
李白稱呼自己為前輩,那是給自己麵子.如果自己膽敢托大,那才是認不清形勢。
但他看李白性情灑脫,不似拘禮之人,便“仗著”自己的年歲大些,鬥膽稱呼對方一聲小友.看起來效果也還不錯。
“老道聽聞小友乃酒中仙客,恰逢老道此處有些清釀”明軒老道笑道:“不如入內一敘,借酒詳談?”
“啊這.”李白麵上的笑意已經是絲毫不加掩蓋了,“那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對於李白來說,人間無數,唯獨美酒不能辜負。
“請。”
“請。”
竹舍之內的陳列擺置十分的簡約,一隻蒲團與一張案幾,案幾上原本是茶,如今因為李白的到來,換成了酒。明軒老道也是個文雅之人,故而擺上的並非是酒壇子,而是一隻翠玉做成的酒壺,其餘的酒具,自然也都是用翠玉配套打造。
兩人推杯換盞之後,明軒老道借著酒力,就向李白說道:“老道鬥膽請小友在無當師姐麵前好言幾句”
李白將手中的酒杯放下,看向明軒老道的神情也嚴肅起來,有些事情可以說,但有些事情若是在不合時宜的時候開口,那顯然會讓這頓酒也何不盡興。
李白一向喜歡純粹的飲酒,就比如同呂洞賓喝酒時的肆意暢懷,尤其盡興時,二人借酒直抒胸臆,或是言誌,或是誦古,暢所欲言,毫無顧忌。
不過眼下自己已經喝了對方的酒,倒也不妨先聽聽其中緣由,若是他當真有什麽苦衷,自己未必不能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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