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立刻打破了包廂內的和諧。
    縱使戲骨、前輩都在。
    但韓冰作為熱芭的經紀人，提出這樣的問題也是職責所致。
    黃雷主動開口道：“秦凡，熱芭那邊的公司施壓是他們目光短淺，你別被影響了。”
    話不多，但言簡意賅——他力挺秦凡。
    哪料秦凡看起來卻並不在意。
    他微微一笑道：“黃老師放心，我早有心理準備。”
    跟著對韓冰道：“冰姐，我理解你的處境，但這件事是不是應該先問問熱芭的想法？”
    韓冰一怔，眸底閃過一道難為情，勉強點頭看了看熱芭。
    熱芭毫不猶豫道：“冰姐，這部戲的劇本如何你是知道的，我就問你，公司這兩年給我接的戲，有哪一部的質量比這部電影好？”
    “熱芭，你這兩年演的也都是大製作。”
    “質量呢？我問的是質量。”
    一向乖巧可人、通情達理的熱芭此時據理力爭。
    雖態度柔和，但言語中的堅定顯而易見。
    見狀，韓冰難掩愧色。
    “熱芭，我理解你想要成為一名好演員的決心，但畢竟你跟公司簽了合約，如果這次忤逆公司……”
    “公司會雪藏我？”
    “那倒不至於，但必然會影響你後續的資源。”
    “無所謂。”
    眾人驚愕。
    熱芭堅決的態度不容置疑。
    她是鐵了心要參演這部電影。
    餐桌上一直沉默寡言的潘雲明亦為之動容。
    他眸底閃過一道亮光，怔怔看著桌對麵的熱芭，有那麽一瞬，就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秦凡深吸一口氣道：“冰姐，熱芭沒有為難你的意思，這麽多年你為她遮風擋雨，她是感恩的，但也是因為把你當做了自己人，才知無不言。”
    “我知道。”
    韓冰淡然一笑，神色一凜，似做出了決定。
    “好，有難同當，熱芭，你就好好拍戲，如果公司再施壓，我幫你頂著。”
    說著，她像是一個女中豪傑，主動舉杯對大家道：“這次多謝秦先生獨具慧眼請熱芭來出演女主角，跟各位比她是後輩，希望各位老師多多關照，這一杯我先幹了！”
    說罷，一飲而盡。
    一旁的秦凡諸多感慨。
    雖說娛樂圈需要才華。
    但話語權始終掌握在資本和後台手中。
    即便是像熱芭這樣的一線女星，也會遇到身不由己的情況。
    可明星也是人。
    他們不是提現木偶，更不是公司的賺錢工具。
    他們具有獨立的思考能力，是活生生的人。
    這場小風波令秦凡思索良久。
    如果想要在圈子裏獲取最大的創作自由，就需要自立門戶。
    隨後幾日，電影有條不紊進行拍攝。
    潘雲明的狀態比第一幕第一場更出色。
    該落魄時落魄，該男人時男人。
    將男主的魅力發揮得淋漓盡致。
    現場一些女性工作人員看得直冒星星眼。
    “這麽看潘雲明還挺帥的，之前他被媒體拍到的照片都是邋裏邋遢的樣子，我看就是媒體故意的。”
    “畢竟是當年風靡一時的小生，他們身材走形也好、不修邊幅也好，想要帥的話，分分鍾能帥回來。”
    秦凡在拍攝過程中感覺自己對電影這門藝術了解得更通透了些。
    一個男女主相互依偎的長鏡頭拍攝過後。
    他更覺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
    隻要有角色出現在攝像機內。
    他就能第一時間判斷出最好的角度、轉場，並指點演員如何展現情緒的遞進。
    黃雷本來是免費為這部電影出任表演指導的。
    可看了幾天，他總覺得自己沒活兒幹，像是一個閑人。
    “秦凡，你是不是因為我隻收了你一塊錢於心不忍啊？”
    “啊？”
    “我看你把我的工作都做了，你這在相聲演出裏叫做‘刨活兒’，是為大逆不道。”
    他佯裝正經說著。
    可話音一落，和周遭眾人笑作一團。
    秦凡略顯羞赧道：“那怎麽著？從現在起我閉嘴，接下來演員的表演都由黃老師來指導？”
    “不不不，我看你指導得挺好的，我也落個清閑，挺好，挺好。”
    黃雷滿臉欣賞看著秦凡，走遠幾步和正在後場的範威閑聊。
    “這小子真得可以，”範威盯著幾步外的秦凡認真道，“如果幹咱們這一行的都有他這個水準，我豈不是在入土前能親眼看到大夏的文藝複興了？”
    汪勁鬆湊上前笑道：“如果所有人都是他這個水平，那我們這幫老頭子更沒得演了。”
    劇組氛圍格外融洽。
    幾天後，迎來第一個休息日。
    秦凡卻並未休息，反倒是迫不及待聯係了範中天。
    二人相約附近的一個咖啡廳。
    是日下午，秦凡戴著帽子口罩應約。
    還未落座，提前抵達的範中天忽然朗聲道：“大明星來了。”
    這一句“大明星”立刻引起了旁邊人的注意。
    眾人側目，卻也沒輕易看出來人是誰。
    秦凡忙衝他比劃“低調”的手勢。
    待沒人關注這邊，他才摘下了帽子。
    “範總這麽喊我我可不習慣了。”
    範中天壓著聲音笑道：“你怎麽不走尋常路呢？如果是別人在短時間內火成這個樣子，早就四處嚷嚷裝比了，你那些節目、電影我可是都捧場了。”
    說著，他當真掏出了《滿城金甲》的票根。
    生怕秦凡不信似的。
    “多謝範總，”秦凡臉上的笑意卻遲疑一分，似難開口道，“其實我今天約你見麵是有個不情之請。”
    聞言，範中天認真將票根夾進了自己隨身的筆記本裏。
    臉上笑意倒是未減少半分。
    他也沒急著問秦凡到底是什麽事。
    隻抬手喊服務員前來點單。
    “說，想喝什麽？這頓我來請。”
    秦凡斂眸，看出對方像是有自己的打算，也沒著急商量正事，點頭道：“冰美式，提神。”
    範中天點了兩杯咖啡，這才鎖眉道：“秦凡，你先別說，讓我猜一猜你到底想跟我談什麽。”
    “好。”
    很快，服務員遞上了兩杯冰美式。
    範中天端起杯子輕抿一口道：“確實提神。”
    跟著揚眉看向秦凡：“你是不是想跟我解約？你可還記得當初的違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