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字數:13233 加入書籤
情不知所起, 一發不可收拾,甚至忘了措施。
急急刹住弄在外麵時,謝原一身修養盡碎, 滿腹罵語,罵的全是懷玄道人。
懷中人嚶嚀一聲,謝原心神一斂,轉而打量歲安, 她已累極,並未注意到他的異常,已沉沉睡去。
謝原放輕動作清理了自己和歲安,待躺回她身邊時,隱在夜色中的臉色極沉。
北山的事,該著手了。
他得想辦法找到妖人線索,解了歲安的困。
身邊的人於睡夢中動了一下, 謝原將人抱到懷裏。
她突如其來的陳情, 當真震住他了。
意外動人之餘, 還有一份欣慰,為自己當初的選擇而欣慰。
謝原側首, 在她發間輕輕一吻。
是啊,何必在意此刻的喜歡愛意有多少呢?
隻要他們在一起,每一日都會比前一日更好,共赴將來,不困今朝。
這樣很好。
……
歲安這一覺睡得極沉, 睜開眼時,身邊已經空了。
她下意識動了動, 尚未恢複的身體湧上一股疲憊感, 連眼睛都睜的艱難, 索性不動了,安安靜靜的回神。
新婚才幾日,他們親密的有些頻繁了,但幾次親密,每次都不同,隻有切身感受才能察覺。
有一瞬間,歲安竟覺得,男女間的這種事,比言語更加直白真實。
是克製約束還是釋放動情,是顧忌憐惜還是真心歡喜,相擁的時候,便全感受到了。
她和謝原的關係,是一直在變化的,且是朝著好的方向。
歲安閉著眼,唇角彎起。
這樣就好。
……
謝原拾起了往日的習慣,一早就出來練劍。
耽誤了兩日,劍招卻並未生疏,練完時一身薄汗,渾身舒暢。
派出去的手下便是這時回來的。
謝原收招,提劍一擲,篤的一聲,長劍已釘進木台寸許,他扯過汗巾走到一旁的石頭上坐下,久良也跟了過來。
“回稟郎君,霍嶺這兩日發出了兩封書信,一封是給他自己的鏢局,安排日常事務,一封是給他留在鬆州的兄弟,他的人應當還守著那邊交易的人。”
謝原擦著汗:“隻有這些?”
他對霍嶺尚有疑慮,這兩日也是有意晾一晾他。
久良:“也有奇怪之處。”
謝原斂眸,手中汗巾隨意翻折幾下:“說。”
“他出去逛了個街。”
謝原眼一抬,以為自己聽錯了:“逛街?”
“是,除了送信聯絡,他兩日都出了門,大街小巷的逛,沒有目的地,沒有約見誰。”
“他去過哪些地方?”
久良早有準備,拿出城圖,跟謝原大致比劃了一下,謝原神色一動:“他住在南市,卻往東市跑的最多,西市其次。”
長安城內,東貴西富,南虛北實。
他往富貴之地晃悠,是何目的?
“會不會是他還有動作?”
謝原神色一凜。
霍嶺能想到利用皇室貴族來引起外界注意達到目的,如今在富貴之地晃悠,的確有動機複萌之嫌,但他已在北山露過臉了,靖安長公主敢把他放出來,不可能考慮不到這個。
突然間,謝原想到一個問題。
鬆州的事情發生後,萬劼的血書直接送到了大理寺,可是幫萬劼送信的人,去哪裏了?
什麽樣的人能得萬劼如此信任,卻又在甘冒大險之後銷聲匿跡?
霍嶺心裏想必也是不信他的,所以才會繼續聯絡自己的人手。
那當初給萬劼送信的人,會不會也是他的人?
若那人沒走,一直留在長安,霍嶺這兩日,會不會是在尋他?
謝原:“今日我要帶夫人去城東走走,晚些時候,我會去見他一麵。”
“是。”
……
回到房中,歲安已坐在妝台前。
妝奩裏各式金銀珠釵,阿鬆為她梳頭,朔月在旁選飾,謝原一進來,歲安已瞄過來。
謝原目不斜視,慢悠悠晃到屏風邊,長身斜倚,扯了扯身上汗濕的衣裳,清了清嗓。
妝台前的人紋絲不動。
謝原挑眉,指尖在屏風邊輕撣,一下又一下,噠噠聲響,清脆短促,曖昧無言的催促。
歲安從銅鏡裏看的清清楚楚,給朔月丟了個眼神,朔月心領神會,將來祿叫進來了。
“夫人無暇,你來為郎君更衣。”
作為近身侍奉郎君的備選,來祿恭敬地走到謝原身邊:“郎君請更衣。”
謝原沒動,眼一直看著妝台處。
歲安知他在看,索性捏著拳頭裝模作樣的輕垂肩頭。
好累哦,不想動,也不知是誰幹的。
謝原將她小模樣看在眼裏,忍不住笑了一聲,轉身去更衣。
梳洗畢,謝原攜歲安去同母親孫氏請了安。
孫氏問他們今日可有去處,謝原簡單說了些,孫氏點頭道:“是幾個好去處,聽說歲安往日少有走動,待大郎歸值,像這樣閑暇的日子也不多了,可別浪費了這幾日的時光。”
說著,她還轉頭問身邊的魯嬤嬤,長安城內還有什麽好去處,魯嬤嬤不妨被問這個,一時竟想不出。
謝原淡笑道:“母親不必操心,兒子自會好好陪伴歲歲。”
孫氏的熱情似被堵了一下,笑容略不自然,又很快恢複正常,“那就好。”而後看向歲安,眼裏皆是和善笑意。
歲安甜甜一笑:“母親不必擔心,夫君待我極好。”
孫氏仍是笑,沒再多說。
謝原讓來祿去備馬車,牽著歲安去正門,到門口時馬車正好也過來,後麵還跟著一輛。
謝佑今日要歸學中,見兄嫂在外,特地停車拜見。
謝原:“趕緊去吧,別耽誤時辰。”
謝佑垂首稱是,上車離開,全程恭敬嚴肅,仿佛昨日和歲安說那些話的人不是他一般。
待謝佑的馬車離去,謝原牽著歲安上車,見歲安眼瞄著離去的馬車,忽道:“你昨日說我什麽來著?”
“啊?”歲安回頭,沒接上思路。
謝原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有人說我瞧著端正,實則性子頑皮,能說出這話,大約是沒見過他們幾個頑皮的時候。”
歲安眼神一動:“你怎麽背後議論人。”
“這不是議論,是事實。”謝原言之鑿鑿:“待你與他們熟了,便知我的端正才是實實在在的端正,他們……”
謝原笑了一聲:“孩子罷了,言行天真想當然,有時實在叫人頭疼。”
歲安看他一眼,笑了笑,不予置評。
接下來的行程基本都是謝原安排。
謝原挑的是東城附近的沁園,依山傍水,寬廣精致。
歲安常住北山,對這種山景園林本不稀奇,但適逢夏日,沁園在避暑上狠下功夫賺足賣點,一度引得達官貴族欣然前往,避暑遊玩,議政閑談,文武會友,皆是逸興。
這當中又以曲水流觴最為引客。
也是園主經營有方,以各式各樣的屏風、綢布或是籬笆石牆格擋,分出雅座,每個雅座都挨著一顆參天古木,自成陰涼,又有私隱。
雅座內鑿出窄道,蜿蜒曲折,引活水灌入,流動不息,上置杯盤,可順水而流。
因是循環活水,隨意坐哪裏都可以,酒食順水而來,循環往複,憑心而取,自在多趣。
饒是歲安讀過古人曲水流觴的雅趣,但這樣更具巧思且精致的呈現,還真是頭一回見。
謝原見她喜歡,找人包了一座,四周以花牆隔絕,更具私隱,又叫了酒食來。
歲安也不挨著他坐,非得隔得遠遠的,親手把盛著酒食的疊盞放進去,看著它們飄飄蕩蕩流向謝原,還提醒他:“來了!快拿!”
謝原沒想到她這麽喜歡這個,忍著笑探身去取,悠悠道:“表情再虔誠些,就可以許願了。”
歲安一愣,反應過來他是笑她放酒食的動作像放河燈,眼一瞪:“那你別吃!”
謝原已撈起那新鮮的魚鱠,回她:“就吃!”
謝大郎君難得閑散,一口酒一口肉,一舉一動仿佛用戒尺衡量過,在視線裏呈現成極致的風流恣意,歲安無意看了一眼,心尖像被什麽撩了一下,又在謝原發現之前垂下眼。
眼中不看他,腦中卻現他,歲安咬了咬唇,輕輕一笑。
吃飽喝足,日頭也沒那麽曬了,謝原帶著歲安繼續逛。
“附近還有個園子,球場,蹴鞠、馬球、門球樣樣俱全,還有射擊、賽馬之處,那裏時常會有些西域的馬商販馬,都是極好的品種。”
說到這,謝原想起來問:“會騎馬嗎?”然後發現歲安像在出神。
他眼神一凝,順著歲安的眼神看向前方,隻見不遠處站著幾個人,因他看去,紛紛轉身離開。
謝原了然。
他在長安城可不是生臉,保不齊這園子裏便有熟人。
北山與謝府聯姻震動不小,歲安又不常露麵,難免引人好奇,前來一觀究竟。
歲安也回過神來,她顯然一心二用聽著謝原的話,“以前會一些,但已許久不練了。”
謝原伸手握住她的手,不動聲色摸到指尖。
溫的。
大婚那日,還有進謝府那日,他牽她的手,指尖都是涼的。
嶽母說,她不喜都是生人的場麵,覺得不自在,他後來回想,才察覺端倪。
也不知眼下這個情景,她是否會不適。
這次輪到歲安察覺謝原出神,反問他:“怎麽了?”
謝原眼神看向她,微微一笑,俯身同她低語:“有人在偷看你。”
歲安微訝:“啊?”但轉念一想,也明白過來。
她眼珠輕轉,四下一掃,卻是一個也找不到,早跑了。
謝原低聲道:“回家嗎?”
歲安看他:“隨你。”
謝原莫名其妙:“幹嘛隨我?你想玩也是可以繼續玩的。”
歲安笑起來:“我想再逛逛。”
謝原二話不說,“那就逛。”想了想,還是說:“若你覺得不自在,我給你尋個遮麵?”
“不,我不用遮麵。”她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謝原覺得她語氣不同,但也沒多問,隨她就是。
兩人拉著手閑逛,竟都沒說話,謝原正要開口,歲安忽道:“元一,你知道女子出門不再遮麵,是從何時開始的嗎?”
這還真沒難住謝大郎君:“若說普遍,應當是自我朝起。”
自建熙帝登基以來,大周的風氣較之前朝陡然大變,尤其是女子,日常出門已不會再遮麵。
而這一影響,很大的原因來自昔日曾與建熙帝並肩作戰的靖安長公主。
世間諸事,沒有不可能,更多時候,隻是需要一個合適的契機,一個領頭的風向。
正如朝政上有什麽大膽決策,往往會探索先例,在細微中拚湊一個合理的說法,又好像昔日的靖安長公主,以女兒身同先帝並肩作戰,自然而然成為了一個先例,引領了風向,讓女子們有了更勇敢大膽的心。
同為大周子民,男子尚可以周遊四方,女子何以出個門都要遮遮掩掩?長公主還跟著聖人打仗了呢!
自然,若是出遠門,考慮到人身安危,又或是有其他顧慮,就是另一種說法了。
謝原奇道:“你人在北山,外頭的事倒是知道的不少。”
歲安依著謝原,輕聲道:“是父親說的。”
謝原:“嶽父?”
歲安笑起來,神情裏透出神秘:“我隻與你說,你不可以告訴別人。”
謝原很配合的偏頭,仿佛在說,放心,隻有我聽得到。
歲安輕輕推了一下他的頭,讓他好好走路,“父親的脾氣不好,在外人看來還有些古怪,可偏是這樣一個人,談及母親往事時,竟是帶著欽慕的。無論他們有多少爭執,他始終以成為她的丈夫為榮。”
謝原心頭一動,看向歲安。
她說這話時,神情裏不僅有對母親的欽佩,還有一種莫名的向往。
謝原挑眉:“這話說的,我也以成為你的丈夫為榮啊。”
歲安一怔,臉上拉下黑線:“你又故意捉弄我是不是。”
“怎麽是捉弄呢?”謝原一副冤死了的樣子,抬手比劃周圍:“你看,往日裏我來這樣的地方,頂多招惹個把小娘子探望,可你和我一道來這裏,男男女女爭相探望,多麽有排麵,我一個人可撐不起。”
歲安撒開他的手:“還說不是捉弄我,就是捉弄我!”說完扭頭就走,可謝原看的分明,她嘴角是帶著笑的。
謝原大步追上去,試著去拉她的手:“說真的。”
歲安抬手躲,他伸手追,兩人漸行漸遠……
……
彼時,謝原尚不知道,自己大大方方帶著新婚妻子李歲安遊玩長安的事,經過一夜發酵,瞬間便傳遍各家。
這天夜裏,謝原將歲安送回府中,獨自出府去見了霍嶺。
對於謝原無端晾了自己兩日,霍嶺表現的很淡定,謝原也不和他繞彎子,開門見山:“你雖在長安,但應該還安排了人繼續守著那副畫的買賣方吧?”
霍嶺:“是又如何?”
謝原:“是的話,我就可以省掉些廢話,直接同你說重點。”
霍嶺神色一凝,竟有種被他噎了一下的感覺。
謝原:“目前我們的線索不多,最忌打草驚蛇,我知道你之前已經查過他們,沒有線索了才會退而求其次,那我不妨告訴你,我猜測這等能放到明麵上的角色,早就對各類追查有一定的防備,即便是霍鏢頭,也因為多年前與真跡的機緣才發現端倪。所以我們不能主攻,隻能靜守。”
霍嶺沒說話。
謝原:“當然,若能直接在內部拿到他們的賬冊,或許能發現錢財來源與去向的端倪,立刻采取行動。但一日沒有這個機會,我們就要忍一日,靜靜蟄伏。如果我們的懷疑沒錯,他們留不可能隻有這一次交易,等到他們下次再有行動,我們能發現的線索,也會更多。”
說完,謝原又道:“霍鏢頭有任何疑問,可以立即提。若沒有疑問,我的人會在三日內抵達,還望霍鏢頭的人能與他們順利接洽,共同合作。”
聽完謝原一番話,霍嶺心中感覺又不同。
麵前的青年雖是世家貴族,身上卻少有尋常世家子的傲氣和蠢氣。
相反,他幹脆果斷,全無拖泥帶水,便是防備也坦坦蕩蕩,敞開了給你看。
良久,霍嶺低聲道:“要等多久?若他們一直沒有下一步動靜呢?若下一次他們做的更隱蔽,我們連線索都查不到呢。”
“若是這樣,”謝原眸色陡然淩厲,“霍鏢頭這樣的身份,能出力的部分隻會更少,若真有這一日,就是我要操心的事了,還望霍鏢頭能放下一切成見,極力配合我。待到事件了卻,霍鏢頭想怎麽比劃,在下都樂意奉陪。”
霍嶺眼神一變,忽然笑了:“你果然知道,我一直不服你。”
萬劼為陰謀黑手所害,奈何身份低位,在此案中根本濺不起水花,從不被重視。
謝原出身貴族,在霍嶺眼中,和那些廟堂之上的人是一路貨色。
他們初見就動了手,之後又動一次手,但這兩次動手,霍嶺都敗給謝原。
但其實,霍嶺身上是帶著傷的。
被長公主嚴刑拷打留下的。
若他安然無恙,毫無顧忌的全力一戰,謝原未必是對手。
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世家公子,隻因條件優越拜得名師,學了三招兩式的漂亮招數,又占據天時地利,便擺起了領頭人的譜,他當然不服!
可這些,都被這青年看在眼裏。
霍嶺語氣難得爽快:“好,待恩公大仇得報,我也了了私事,必當討教大人高招!”
兩人簡單談完,謝原便要回府了。
離開時,他忽然想到什麽似的,衝霍嶺追加了一句:“霍鏢頭若不放心鬆州那頭,也可以過去,但不妨先將身上的傷多養兩日,此外,你人在長安,這裏我熟,若有什麽事,可以來找我。”
霍嶺目送謝原離開,竟荒誕的覺得,謝原這兩日故意不出麵,是在給他時間養傷。
但細想他最後的話,又像是含著什麽提示。
霍嶺眼神漸沉,轉身關了門。
這青年心思不少,不能輕信他!
……
謝原回到府中,才知歲安已經睡下了。
大約是因為新婚夜的事,朔月十分敏感,一再向謝原解釋,夫人其實想等他回來的,可她太累,才等了一會兒腦袋就開始往下栽,沾枕就睡。
謝原笑了笑,搖搖頭,無妨。
他讓人備水,簡單的擦洗一下,也跟著躺下。
歲安本就睡得很淺,被他驚醒,迷蒙道:“你回來了……”
謝原將她抱進懷裏,低聲溫柔道:“睡吧……”
歲安輕輕“嗯”了一聲,在他懷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睡去。
之後兩日,謝原照舊帶歲安出去玩,這是兩人之前約好的。
可惜時間不多,否則還能往外走走,但歲安還是玩的很滿足,不隻是她,她還將叫叫喚出來逗了逗。
謝原每次看到叫叫,眼神都要亮一下,心中蠢蠢欲動。
歲安看出來,問他是不是也想馴一隻,謝原卻隻能笑著搖頭。
現在的他,沒有功夫閑情來做這個。
到頭來,他隻能含笑看著歲安帶著叫叫瘋跑,以至於她每日回來都筋疲力盡,謝原有心再做點什麽,也隻能遺憾忍耐。
幾日過去,謝原的婚假開始告急,而他也在某日攜妻遊夜市歸來時,被偶然遇見的段炎堵了去路。
段炎的突然出現,令歲安略略愕然,他頗有風度的頷首一笑,又在看向謝原的瞬間拉下臉,將人擄到一旁,一連虛點他十下,滿腹罵語不好發作,最後隻憋出一句:“謝元一,你成了個親,就沒有朋友了是嗎?”
都這麽多天了,就沒說帶著小嫂子同最好的兄弟們打個照麵,大家認識一下。
倒是朝廷內外無人不知,謝元一娶了個嬌滴滴的小妻子,捧在手裏護在懷裏,日日相伴,喜愛的不得了。
往日不近女色冷情端正的謝大郎君一朝解禁,竟直接奔向另一個極端,沉迷女色無法自拔!
謝原哭笑不得,再三解釋他本有打算設個宴讓大家認識,又和段炎提前確定了時辰地點,這才被放回來。
“嫂子。”段炎跟著謝原身後,飛快換上客氣笑臉,還推了謝原一把:“還給您了。”
歲安看二人一眼,竟似模似樣的做了個接過的動作,拉過謝原的手臂:“多謝。”
謝原蹙眉睹她,他是什麽可以遞交的物件兒不成!?
段炎卻是眼睛一亮,他覺得這位小嫂子懂他的幽默!
這樣看歲安,比謝原生辰和他大婚那日更清晰,確然是個動人心魄的嬌嬌美人,難怪謝元一都把持不住。
不等謝原開口,段炎已把小聚的事情說了一遍,“嫂子,恭候大駕啊!”
謝原直接推他一把:“趕緊走!”
段炎多少識好歹,敲定邀約後便痛快退場,謝原回過頭,見歲安看著段炎的背影,隱含探究,他似笑非笑:“要我幫你叫回來嗎?”
歲安偏頭與他對視,眸光璀璨,嘀咕了一句:“應當不是他。”
謝原聽得莫名其妙,笑了一下:“什麽不是他?”
歲安卻不解釋,理著袖子,輕輕一甩披帛,邁步往前走。
那個多嘴多舌愛議論人的,應當不是他。
謝原邁步追上,出語調侃:“謔,之前是誰見個長輩都踟躕不前?怎麽,隻因對方是俊俏英武的郎君,便不緊張猶豫了?”
自從第一次拈酸,歲安坦蕩示愛後,謝原對拈酸這事已然信手拈來。
歲安側首看他,眼裏明明堆著溫柔的笑意,麵上卻一本正經搖頭:“那可不是俊俏英武的郎君喔。”
謝原心道,是嫌段炎還不夠俊俏英武?
他挑眉問:“那是什麽?”
歲安:“是我的朋友。”
謝原目光一動,笑著說:“你的朋友?”
“嗯。”歲安言之鑿鑿:“你說的,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謝原目光轉向一旁,默了默,笑著點頭:“很有道理,無法反駁。”
他伸手拉過歲安的手,與她一道緩步往府中走:“好,明日去見朋友。”
歲安隻覺得握著自己的手溫熱有力,她抿著笑,心裏某處好像也跟著敞開。
嗯,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