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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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風波過去,小夫妻依舊如膠似漆。
    歲安來了小日子,小別重逢也做不得什麽。
    得知她月事裏第二、三日最難受,謝原讓她這兩日就呆在院子裏好好休息。
    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說,此刻歲安隻想要他揉肚子。
    謝原不懂揉肚子是怎麽個揉法,以往兩人親密,他的揉法她都不大受的住。
    “當然不是你那樣揉!”歲安拿過他一隻手,攤開貼在自己的小腹上。
    謝原手掌比她大許多,掌心幹燥又熱乎,剛貼上沒多久,歲安明顯覺得小腹一片暖呼呼,讓他就這麽貼著,然後微微發力,輕輕揉。
    這並不難,但謝原也不懂有什麽用:“這樣就可以了?”
    歲安舒服的渾身鬆軟,哼哼唧唧。
    這種恰到好處的暖,恒溫持久,遠勝熱水囊,再加上點力道,小腹內竟生出一股微微的癢,實在是太舒服了!
    “你幫我揉一揉,我明日都不會難受了!”歲安怕他嫌累,便跟他打商量:“一刻鍾,我一刻鍾就睡著啦。”
    謝原覺得好笑,伸手把她的眼睛合上,“操什麽心呢?睡你的行不行。”
    結果沒到半刻鍾,人已經在謝原懷裏舒舒服服的睡過去。
    謝原卻並未停下來,在她額上親了親,一直揉到自己都睡著。
    雨過天晴,一切如常。
    謝原沒讓歲安起身,自己收拾好了便出門請安上值。
    人一走,歲安就癱在了床上開始哼唧。
    當第二、三日的魔咒如期而至時,愛情的力量都不管用啊。
    朔月早有準備,給她煮湯、捂肚子。
    歲安難受的額頭冒虛汗,又不能扯了身上蓋著的被子,便讓朔月來揉肚子。
    朔月駕輕就熟的伺候著,歲安感受了一會兒,忽道:“你揉的不舒服。”
    朔月一愣,瞬間門委屈極了。
    您以前可不是這麽說的呀,您說奴婢的手就是為您的月事長的!
    她弱弱的抗議:“那奴婢走?換阿鬆來?”
    歲安哼唧兩聲,終究肯定了她的地位:“那還是你來吧。”
    朔月並沒有被安慰到。
    到底是誰,是誰趁她不注意偷偷伺候了夫人,撬了她的飯碗!
    ……
    謝佑是昨日黃昏返學的,今日是他返學後的第一日。
    張驍的事情,因他母親執意報官,又有國子監主動配合調查,便鬧的沸沸揚揚,很多人都知道了,諷刺的是,張驍被打一事根本沒有實質性證據,卻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好事者捕風捉影,有心人推波助瀾,謝佑收到的關注依舊不小。
    國子監督學嚴格,馬上就要到每十日一次的旬考,接著就是月考,還有季考,很多人都以為謝佑在旬考之前都不會再來,沒想到他竟來了。
    更讓人沒想到的是,張驍也來了。
    話說回來,打他的那個人若真的嫉妒甚至忌憚他,應當直接廢了他啊。
    可張驍隻是被打破臉,傷勢明顯,瞧著難看,休息兩日後,寫字讀書都沒問題。
    有人抓住這一點為謝佑說話,懷疑張生是借著這事栽贓謝佑。
    於是,監內立場分成了兩派。
    一派是支持張驍且堅持要討回公道的寒門子弟,一派則是支持謝佑無辜的世家子弟。
    這頭,張生的朋友們聚在一起,先是關心了一下他的傷勢,然後開始出主意。
    “簡直笑話,他早有預謀,自然不會輕易留下證據,且他這樣的世家子弟,一聲令下多得是人幫他動手,哪需要他自己動手?他的不在場證明有什麽用?”
    “張兄,若我是你,我也會來。馬上就是旬考,隻要你再贏過他,我倒是要看看,他們這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高門子弟還有什麽臉麵可橫的。你一個帶傷上陣的人都比他們強!”
    “你們想過沒有,謝佑若借著家中勢力躲著不出,咱們反倒沒轍,可眼下他就在國子監,不是要證據嗎?咱們為何不試試套他話呢?若能攻克謝佑的防線,讓他主動露餡,依著聖人看重我們的局勢,謝家必然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這個主意不錯,謝佑為人自傲,此計可行。”
    “是啊!”有人振奮起來:“若能借此機會把謝佑趕出去,小懲大誡,咱們以後的立場和地位就更不同了!看誰還敢輕易瞧不起我們。”
    前麵張驍還點頭回應,可聽著聽著,話中之意就有些不對勁。
    張驍眼神微動,並沒有說話,但這些同窗們已經聊得興奮起來,開始計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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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時間門,謝佑的支持者也聚在一起寬慰他。
    “來了就來了,還怕那些雜碎不成?”
    “根本就沒有真憑實據,他們還敢顛倒黑白不成?宗承,既然來了就別怕,咱們都在呢,他們若真敢憑空汙蔑,咱們就能請學監、學政和祭酒來主持公道!一旦能定他們個口舌之罪,看他們還敢不敢亂吠!”
    人一旦受委屈冤枉,身邊若有人為自己發聲,極易感動受鼓舞,也更有底氣去抵抗。
    換在從前,謝佑會鼓足底氣去跟那些冤枉他的人對質,但今日,他並沒有這麽做。
    “多謝大家的信任。”謝佑神色凝重的起身,衝友人深深一拜:“這件事情,我的確很氣憤,但如今我已通了。學業繁重,旬試月試接踵而至,無端被汙蔑確實無奈,若因此耽誤學業便是不該。我是如此,亦不希望大家因此事耽誤學業,都散了吧,讀書要緊。”
    此話一出,周遭都愣了愣。
    了解謝佑之人都知他性格純粹,非黑即白,又因誌向在心,一直很希望盡早步入仕途實現抱負,張生的事情若真賴到他身上,必會影響名譽與仕途。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還在生氣,可他愣是忍住了,表現的四平八穩。
    友人唏噓道:“你若早有這覺悟,當日也不會和張生爭執了。”
    謝佑苦笑:“吃一次虧是單純,吃兩次便是蠢了。”
    眾人看著謝佑,越發麵露感慨之態,拍肩安撫。
    “放心,我們都相信你,支持你!”
    敦促友人認真讀書,驅散眾人後,謝佑起身去了茅房。
    國子監的茅房都是單間門隔開,謝佑麵不改色的走進來,門板一合,表情就裂了。
    氣死了!
    他要氣死了!
    張驍帶傷還來,跟故意博同情似的,招惹了一幫人在那說三道四,他今早就見到好些人三五成群的議論,一看到他便作鳥獸散。
    這麽有同情心正義感,站他麵前說啊,說大聲點啊!
    站在茅廁裏對空狠狠揮了幾拳,謝佑慢慢平靜下來,腦子裏一遍遍回顧著大嫂的教導。
    【你可以憤怒,但不可以將它們對外示向任何人;你也可以委屈,但不該由你自己道出,得讓旁人感受到你的委屈。就好像張生遇襲,他的母親,他的友人,甚至素不相識聽聞此事的外人,他們替他說一句話,勝過他自己叫十句屈。】
    是的,就是這樣。
    我委屈,但我不說。
    他已感受到內裏的智慧了。
    片刻後,謝佑平靜的走出茅廁。
    “承宗。”幾個人走了過來,示意謝佑到一旁說話。
    領頭的是何爍,其父是秘書省丞,因與謝佑大伯父同屬,兩人便有了交情。
    另外兩個是任之愷和葉明,謝佑常與他們相互切磋,彼此都熟悉。
    何爍:“剛才人多,我不好跟你多說,這事兒你就真這麽咽下了?”
    葉明:“還有,張驍今天就是故意來博同情,我們都打聽了,他手腳好好的,不耽誤讀書寫字,就靠臉上那點彩嚇唬人!”
    任之愷:“哪那麽巧就隻傷了臉?說不定這就是他自己策劃的!為了針對你!承宗,隻要你一句話,咱們今兒給他來點真功夫,叫他看看,咱們要真動手,他還有沒有機會叫喚!”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謝佑聽得一愣一愣,腦子裏響起的是另一道聲音。
    【此事鬧大,是有人暗中推波助瀾。所以你不止要克製自己,還要留意周圍。真正在意你的人會尊重你的決定,而不是在你明確表態後還繼續提議攛掇拱火的人。若有,你或該想想他們是真的替你叫屈,還是別的什麽目的。】
    當時,謝佑對這話是存疑的。
    他也有性子衝動的友人,若對方是真心替他委屈忍不下這口氣呢?
    大嫂隻是笑笑,說:“那你就該有義氣些,帶著這位真性情的友人一道修身養性呀。”
    換在從前,謝佑說不定真的會在驚怒中懷疑張生故意自傷,然後想辦法試探張生,將這當成一個徹底翻盤的機會。
    但現在,一語驚醒夢中人。
    原來先冷靜下來後,能發現這麽多往日裏不會細想的東西。
    這就是心機嗎?
    太受用了!
    謝佑此刻的思路特別清晰:“諸位好意,承宗心領,但別說他如今隻是沒有證據憑空懷疑,哪怕他真的是故意自傷陷害於我,我也不想浪費分毫時間門在他身上。”
    三人愣了愣,還想說什麽,謝佑豎手作阻:“我要去讀書了,諸位也莫要懈怠學業。”
    謝佑昂首挺胸的離開,留下三人目瞪口呆。
    誰也沒留意到,隱蔽的角落裏,張驍悄悄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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