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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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壽州地界, 往來人流明顯增多,且大多數都是行商,看起來似乎是因為新政推行促使的一波急流, 但在知道八月典這事後,再看這場麵,意味就不同了。
    人多便易生事,喧鬧之處, 一個凶悍的男人正抓著兩個少女的頭發,破口大罵, 惹了許多排隊的人矚目議論。
    原來,這兩個少女也是排隊入城的, 半道忽然拖住一個瘦小的男人,說那男人偷她們的錢。
    瘦小男人極力爭辯,又掙脫不開, 正鬧著, 這個凶悍的男人就來了, 一把抓過兩個少女, 且告訴路人, 她們才是偷了家裏錢跑出來的, 平日裏就喜歡坑蒙拐騙,讓大家不要上當。
    拉扯間,瘦小男人順利脫身不見蹤影, 這凶悍男人打算將她們拖走, 沒料到這兩個少女出奇凶悍, 一時竟沒拖住, 就在這鬧開了。
    歲安從掀開車簾看出去, 隻見那兩個少女已十分狼狽, 卻還在勉力掙紮。
    萬柔在旁分析:“這個凶悍男人八成和那個瘦弱男人是一夥的,那男人偷了東西,被這兩個少女發現,所以這凶悍男人才出來倒打一耙,若再多幾個幫凶,這兩個娘子別說錢,怕是連自己的人都要搭進去。”
    萬柔還是有分寸的,她隻是分析,然後默默觀察歲安的反應,並沒有建議做什麽決定。
    歲安也沒有急著做決定,仍在觀望。
    果不其然,就在凶悍男人被兩個少女鬧得逐漸疲憊時,又來了兩個男人。
    “是她們!賤人!”
    “這兩個臭丫頭偷家裏的錢跟男人私奔,結果被小白臉騙了不敢回家,跑這兒坑蒙拐騙來了!”
    後來的兩個男人,上來便卸了她們的下巴,兩個少女下巴脫臼,一時竟無法說話。
    像是意識到不對勁,兩人開始極力掙紮想要逃跑。
    “玉藻。”歲安忽然開口,將玉藻招到跟前低語幾句,玉藻飛快點頭,轉身帶了幾個護衛直衝紛鬧的中心。
    “把他們全都拿下!”
    !
    幾個護衛聞聲欲動,那頭幾個男人察覺不對,拖著兩個少女後退:“你們是什麽人?憑什麽幹涉我們的家事!”
    玉藻冷聲道:“沒人關心你們的家事,我家夫人身懷六甲,一路都順暢無事,偏在今日因你們受驚動了胎氣,把他們抓住,送官!若我家夫人有什麽事,你們所有的命加起來都賠不起!”
    玉藻一開口,大家紛紛望向停在一旁的馬車,馬車看起來並不奢華,甚至還挺樸素,若非對方主動表態,怎麽都不像是大戶人家出行。
    “發生什麽事了?”商辭和守城打完招呼回來,臉色不善。
    眾人紛紛看去,隻見走來的青年一身清貴,冷峻威儀,他身後還跟著幾個從城門方向過來的守衛,像是來為那輛馬車引路開道的。
    幾個男人見狀就知不妙,二話不說,甩開那兩個少女拔腿就跑。
    “誒,跑了!”路人指著那幾個落跑的男人,你們不抓嗎?
    玉藻不為所動,而是走到兩個少女麵前,給她們脫臼的下巴按回來:“他們走了,隻能抓你們了。”
    兩個少女一身狼狽,渾身都疼,她們怔然看向不遠處的馬車,跪下來磕頭。
    “貴人饒命。我們不認識剛才那才那些人,更無意驚擾貴人!”
    兩個少女瞧著十分可憐,路人有些看不下去,出聲幫腔。
    “她們分明是被欺負的,剛才跑掉的幾個才是禍首,你們為何不去追那些人,反倒為難兩個姑娘?”
    “就是,你們這不是欺軟怕硬嗎?去抓那些人啊!”
    遲來的正義之聲剛起,便被另一道凶悍的女聲壓了下去——
    萬柔:“剛才幾個男人對她們拳打腳踢,怎麽沒瞧你們站出來說她們是被欺負的?眼下我家夫人被驚得動了胎氣,順理成章的追究,你們反倒開口抱不平了?如何,是覺得我家夫人格外講道理,不會像那些惡霸一樣動手是嗎?到底是誰欺軟怕硬?”
    萬柔一番反駁,竟真震住了那些打抱不平的聲音。
    人在路途,求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們也不是什麽有來頭的大人物,有時多管閑事,反而會給自己惹麻煩,能這樣幫腔說一句已是仁至義盡。
    “哎呀,趕緊排隊進城吧,這隊伍都斷開了!”
    不知是誰先說了這一句,眾人老老實實回去排隊,仿佛這裏什麽都沒發生過。
    看熱鬧的人散去,兩個少女還跌坐在地,萬柔跟玉藻說了句什麽,玉藻點頭。
    隨後,萬柔上前與那兩個少女問話,沒多久,兩人便被護衛帶走了。
    商辭站在一旁幹涉,神情卻有些複雜,他看了一眼馬車的方向,走過去整隊入城。
    隨著車隊入城,城門口很快恢複正常秩序。
    “有趣。”停在城外一角的馬車裏,青年看完了所有熱鬧,半截麵具下露出的唇角微微上揚。
    “郎君,已得到信報,今日進城的兩撥人,前麵的是從雍州過來查案的,方才進城的的是此次推行新政的括戶使。”
    “原來就是他。”青年笑容詭譎,聲音漸冷:“一個兩個,都會給人找麻煩。”
    “若壽州也開始括戶,恐怕是個麻煩。”
    青年冷眼看著城門方向,忽然笑了一聲:“那就要看,他有沒有命來立這個功了。”
    說罷,青年甩下車簾,悠悠道:“來者既是客,咱們也得好好招待。”
    ……
    雲城是州治所在,因近來人數大增的關係,客棧驛館幾乎都滿了,雖然有商辭提前安排,但歲安明顯感覺周圍嘈雜許多。
    領了房門鑰匙,玉藻照舊帶人檢查房間,商辭則陪著歲安坐在外間吃茶小憩。
    他心有所思,眼神一下下瞟向歲安,歲安想當不知道都難。
    “師兄有話不妨直說。”
    她主動問了,商辭頓時就忍不住了:“方才在城門口,你說你已有……有孕?”
    歲安眉眼輕斂,笑道:“那個呀,我信口胡說的。”
    “胡、胡說的?”商辭下意識的鬆了口氣,心裏也不堵了。
    下一刻又有些生氣:“你怎麽能拿這種事胡說?太沒有分寸了。”
    歲安轉著手中的茶盞,不說話了。
    商辭意識到自己剛才語氣重了,忙道:“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可是你……”
    剛巧這時,萬柔回來了,迫不及待的向歲安匯報。
    那兩個娘子已經被送到官府,經查驗,她們的路引和身份都沒有問題,是經人介紹,從壽州的潞縣過來做工的。
    兩人從小幹粗活,練了一身好力氣,聽說那工活除了辛苦累人再無其他,賺得的錢至少能保家中衣食無憂,揣著防身的家夥就上路了。
    也因為過於警惕,偷錢的小賊剛伸手就被發現了,沒想到對方還有同夥,她們都不敢想象自己當時要是被拽走,眼下是個什麽情況。
    所以,兩人對萬柔感恩戴德,堅持問了萬柔的姓名和家門位置,似乎打算等以後賺夠了錢,有能力了,再來回報。
    救下兩人之前,萬柔就憑自己的經驗猜測過情況,如今事實和她猜測的無二,她便有些控製不住的得意,仿佛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又有些渴望被肯定和讚賞。
    歲安笑起來:“多虧阿柔你細心,這兩位娘子的感恩,你受得住。”
    商辭得知是萬柔先招惹這事,眼神一沉,“出門在外,一切都當以夫人的安危為先,萬娘子既有些江湖經驗,理當以規避麻煩為主,而不是主動招惹。你可知今日在城門口那一鬧,多麽引人注意。”
    “可我不覺得這是麻煩。”歲安放下茶盞,柔聲清淺:“我聽說,同樣是家裏的孩子被人牙子拐走,若拐走的是個小郎君,家中必定翻天覆地,報官找人。”
    “但若是女娘不見了,家中多半會先隱瞞消息,暗中尋找,確定人真的丟了,往往會放棄尋找。因為人找回來,清白也沒了。”
    “同樣的道理,一個尚在繈褓,給絕戶繼承香火的男嬰,都比正值妙齡,賣去傳宗接代的娘子更值錢。”
    “她們既已到了背井離鄉外出務工的地步,想來已是艱難至極,顧不上清名了。我知道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但對我來說,幫不幫忙,更看願或不願,而非能或不能。我與她們相比,僅僅隻是投了個好胎,若易地而處,我也會希望有人能出手相助。”
    歲安每多說一句,商辭的臉色便更僵硬幾分。
    “安娘……”
    “這些是師兄教過我的道理,如今我想明白了,怎得輪到師兄想不明白了呢?”
    商辭唇線緊抿,抬眼看向歲安。
    她仍是那副最常見的乖巧模樣,帶著淺淺的笑,用最平和額語氣,嗓音柔軟動聽。
    可當她說給有心人聽時,話中冷暖,親疏遠近,告誡還是權威,都清楚明白的落在心裏。
    都說路途之中最易生矛盾,但一路上,歲安聽話懂事,不惹麻煩,不任性貪玩,更不會滿眼新奇的去隨意走動暴露行蹤。
    看著她乖順的接受自己的安排,商辭不免覺得受用,因為這是他給她的庇護。
    可直到這一刻,他才覺得自己此前的自滿與得意,有多麽可笑。
    無事時,她自是乖巧順從,一旦有所決意與行動,他根本攔不住,勸不了,甚至連反駁的立場都沒有。
    他可以彌補過錯,改變自己,唯獨不能否認曾經做過的事和造成的傷害。
    而歲安那副溫和順從的殼子下,是一顆記著過往傷痛,掌控不了的心。
    商辭很快便離開了。
    他離開後,玉藻的房間檢查好了。
    “夫人,房中一切正常。”
    歲安盯著麵前的空盞,挑了挑眉:“哪裏正常了?”
    玉藻一愣,檢查過了,沒問題啊。
    歲安眼神一凝,她甚至沒有支開萬柔,直接道:“傳我的命令,準備動手。”
    ……
    魏詩雲這一路可沒閑著,有了八月典這個線索,加上途中遇見的商賈越來越多,她便開始派人在這些人中打探消息,得知了壽州的商會所在。
    壽州是轉運重鎮之一,這個壽州商會屬於大商領頭自發組建,州官為便於管理地方商市,也就由著他們經營了。
    八月典的事,商會說不定知道些什麽。
    商辭前四州括戶已穩步運行,眼下正是新一輪地域勘察,魏詩雲是知道的,所以他一路同行也沒什麽毛病。
    況且,對魏詩雲來說,有商辭一路頂著括戶使的身份出麵與州官交涉,能給她的行動帶來許多便利。
    “你來得正好!”魏詩雲跟商辭說了商會的事情,然後說了打算。
    她現在需要一個新的身份喬裝自己,便於接近商會打聽八月典。
    這一點,商辭倒是沒有異議,隻是忽然道:“縣主可有發現,這裏比之前下榻的地方都嘈雜。”
    魏詩雲:“當然發現了,這些人,可能是受了新政影響忙著結了手裏的商單,也可能……”她壓低聲音:“就是衝著八月典來的。”
    商辭:“那縣主和之前一樣,也派了人出去勘察?現在身邊留了多少人?”
    魏詩雲每有落腳,都會安排身邊的人出去勘察,之前也就算了,壽州這裏格外雜亂,商辭覺得身邊的人還是要留多一些。
    魏詩雲:“你放心,我留了人保護自己。”
    商辭這才沒說什麽,夜裏也在同一家驛館下榻,打算明日一早去見州官。
    夜色漸深,嘈雜了一整日的雲城,終於漸漸陷入寂靜。
    商辭躺在床上,明明倍感疲憊,卻怎麽都睡不著,腦子裏都是歲安白日裏的模樣。
    她始終記著過去的事,並未忘懷。
    忽的,房中傳來異動,商辭警覺起身,隻見窗外有黑影閃過。
    “來人!”商辭當即叫人,可外麵竟毫無動靜。
    商辭心覺有異,身體還是不自覺的坐起來,朝著門口靠攏,想要看看外麵的情況。
    忽的,身後傳來響動,商辭下意識轉身,迎麵撲來粉末,他順勢吸入,一陣嗆咳中,腦子一嗡,身體眼見著軟了下去。
    商辭甚至沒有看清潛入房中的是什麽人,殘存的意識,隻能感知到是被人綁起來丟進了麻袋,然後一路顛簸。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商辭覺得自己即將昏睡過去,他忽然墜落,直接掉在地上,這一砸反倒將他砸清醒了不少。
    周邊有打鬥聲,他人在麻袋裏,看不到刀光劍影,連躲都不知如何躲。
    很快,打鬥聲歇,他又被拎起跑了,就在商辭即將再次昏睡過去時,有人解開了麻袋。
    微弱的燈火裹挾著夜的沁涼,自鼻間灌入的沁涼最為猛烈,激得他一陣猛咳,瞬間清醒。
    眼前是一座荒廢破廟,一抹暗色纖影行至跟前,商辭抬眼便怔住:“安娘?”
    的確是歲安,卻不是白日裏清麗的打扮,她穿著暗色的勁裝,綢帶束發,是他從未見過的男子打扮。
    “你怎麽……”
    “沒受傷吧?”歲安省去客套,言簡意賅。
    商辭怔然搖頭:“我沒事。”
    沒等商辭多說,歲安已走向另一邊:“你呢?”
    商辭轉眼看去,最後一絲藥性都激散了。
    “縣主……”
    比起商辭,魏詩雲就慘了些,她被綁時有些反抗打鬥,手臂上被給了一刀,因刀上有迷藥,還沾著血肉,導致她此刻除了頭腦清醒,身子已經麻掉了。
    魏詩雲沒想到今夜竟被埋伏,更沒想到救她的會是歲安。
    她很快反應過來:“你一路都跟著我?”
    歲安:“這些事情都不重要,日後可以慢慢解釋,但現在,我有一件事想要問你,還請你如實回答我。”
    魏詩雲眼神微動:“你、你想問什麽?”
    歲安:“此前,你一直有意無意的表態,你和商辭一道來長安,是要護著這個由你父親舉薦的人才入朝謀事,但其實,你是不是還有其他要做的事,沒有說呢?”
    魏詩雲瞳孔輕震,目光輕輕垂了下去……
    ……
    夜色清冷,青年房中燈火通明,他把玩著一把匕首,麵前跪了一排狼狽的手下。
    “屬下們本已將人截獲,沒想到他們還有後手,又將人截了回去。”
    “又截了回去?”青年如聞笑話:“是他們留了後手,還是你們連底都沒摸清楚就貿然動手!?”
    眾人一陣膽寒,連求饒都不敢。
    青年神色一厲,忽然擲出手中匕首,鏗的一聲,那匕首直接釘在了其中一人撐在地上的手掌上。
    那人頓時痛不欲生,可他不敢高呼,被匕首釘住的那條手臂疼到顫抖。
    “郎君,”青年隨侍忙道:“壽州正是用人之際,還請少主給他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青年藏在麵具後的眼冰冷徹骨,目光掃過隨侍,隨侍連忙跪下:“請郎君三思。”
    青年沉默片刻,忽而一笑:“無妨,八月典開市在即,我倒是要看看,這位小縣主,會不會放棄這個查出真相的機會。她興許還會回來……”
    說完,青年臉色又變,陰鷙沉冷:“傳我的命令,嚴查入市者身份,凡有異常,立刻擒拿。城中加派人手,若能在八月典開市之前就將他們抓回來,今日之過,可不追究。”
    眾人如獲大赦:“多謝郎君開恩!”
    “等等。”青年眯了眯眼:“那個自稱括戶使的男人入城時還帶了個身懷六甲的女人,她也丟了?”
    剛剛鬆一口氣的手下們重新緊繃。
    “不,沒丟……”
    青年的眼神變的危險:“人呢?”
    “她從驛館……消失了。”
    ……
    “就這樣?”歲安聽完魏詩雲陳述,“所以你才要來長安,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魏詩雲臉色有些發白:“我父王和母妃為重建揚州,耗費了太多心血,也吃了太多虧,難免要更加小心,此事關係到聖人對安王府的信任和安王府的未來,自然要更小心謹慎。”
    “安王府將商辭推出來,作出庇護同盟之態,若有人要對付安王府,必然不會放過商辭,稅銀被盜就是最好的證明!”
    歲安:“難怪你們一早就有防備,連應對速度都這麽快。”
    她想了想,“不過,你們的身份已經暴露,無論是你還是商師兄,都不宜再在城中走動。要麽,我把你們送回長安,要麽,先把你們藏起來。”
    “不可!”
    魏詩雲和商辭竟同時反對。
    魏詩雲:“此事我一定要查個清楚,我不走!”
    商辭則是看著歲安:“你把我們送走,難不成要自己出手?”
    玉藻淡淡道:“商大人這是什麽話,今夜難道不是我們夫人將你們救出來的嗎?”
    商辭語塞。
    今夜對方來勢洶洶,猝不及防,恐怕他們入城就被盯上了。
    此等情景,他和魏詩雲都無防備,歲安卻能半道將他們救回來。
    商辭對她產生了一種更濃烈的陌生感,好像今日才認識她。
    “你怎麽會猜到他們要動手?”
    歲安笑笑:“我沒有猜到呀。”
    商辭不解:“什麽?”
    歲安:“即便今夜沒有人對你們動手,我也會對你們動手。”
    商辭和魏詩雲對看一眼,彼此眼中都是一樣的迷糊。
    歲安背起手,淡淡道:“因為八月典,你們不能去,得我去。”
    ……
    一夜好眠,謝原早早起身,習慣性練了會兒劍,待到身上發熱時,他才轉身回房。
    廊下遇到同樣早起的聶晴,她笑著與他打招呼:“李郎君身手不凡,果然與日複一日的勤修苦練脫不開關係。”
    謝原淡淡一笑:“習慣罷了,談不上什麽苦練。”
    聶晴聽出他沒什麽談性,便將話茬轉移到即將到來的行動上:“今日就要去商會露麵了,我並非質疑,隻是想再小心些,這身份真的不會出錯嗎?”
    謝原點頭:“聶娘子放心,在下心裏有數,不會出錯,隻是要委屈聶娘子與聶郎君,屆時扮作我在生意場上的左膀右臂。”
    聶晴:“都是小事,能進八月典才是重點。”
    一切準備就緒,謝原換上了一早準備好的豪商錦袍,腰纏玉帶,金冠束發。
    他本就器宇軒昂,一走出來,在外等候的三人看直了眼。
    謝原:“如何?”
    聶榮愣著沒說話,聶晴紅了紅臉。
    霍嶺抽了抽嘴角,心道,老天爺果然是不公布的。
    這一身花裏胡哨的富貴打扮,稍微撐不住,就成了油膩的紈絝子弟。
    可穿在謝原身上,若將繡紋換成龍紋,說他馬上要去登基也是有人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