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國公羅亞山的反應最快，其他幾個藩國的反應也不算慢。
    羅亞山一家前往西安的路上，哈薩克、希瓦、波斯三國公也都打了申請。
    埃及國公穆罕默德·阿裏·本·易卜拉欣也希望來拜見朱靖垣，他現在還給自己取了個正式的大明文的名字叫“穆易”。
    但是，埃及國公的藩國並不屬於朱靖垣這次任職的督管範圍。
    朱靖垣收到消息之後，稍微有些驚愕的同時，馬上向京師打了個報告。
    大明皇帝朱簡炎很快就給了回複，目前大明還剩下的五個主要外藩，也就是鮮卑、哈薩克、希瓦、波斯、埃及五國，對他們應該盡可能采取相同的政策。
    相同政策意味著能夠簡化管理複雜度，也能夠減少他們之間可能出現的怨懟。
    所以現在將埃及地區也一並加入朱靖垣的督管區域。
    朱靖垣看到回應之後，也正式回複“穆易”，允許他來見自己了。
    朱靖垣給哈薩克、希瓦、波斯、埃及五國國君的回複上約定的時間是同一天，讓他們盡可能在同一天抵達，統一解決他們的問題。
    沒有鮮卑，因為朱靖垣給他們安排時間的時候，鮮卑國公已經抵達了西安。
    鮮卑城是大明的重要航空節點，羅亞山一家已經習慣了飛機。
    軍用的專用的飛機的安全指標本來就很高，螺旋槳飛機出事故之後的生還率也很高。
    現在羅亞山也就敢於坐飛機出行了，這次也直接坐飛機過來了。
    朱靖垣帶著王雅和羅菲雅在王府的後堂見了這一家人。
    羅菲雅是朱靖垣後宮的胡姬裏麵年齡最小的，今年剛滿十九歲，還沒生孩子。
    羅菲雅現在身體完全張開了，個頭也有一米六出頭，不算高也不算矮了。
    這個時代十九歲的女孩，已經可以算是成年人了。
    羅菲雅還在朱靖垣身邊學習和鍛煉了將近九年了，無論是作為朱靖垣的生活秘書還是後宮侍女們的小隊長都是完全稱職的，知道什麽時候該幹什麽。
    羅菲雅先去跟父親打了招呼，然後自己去跟母親和姐妹們說話，讓父親去和朱靖垣說話。
    這次見麵性質上是私人會麵，雙方還可以算是親戚關係，所以沒有太多的規矩。
    但羅亞山顯然也是有事情想要盡快跟朱靖垣聊聊。
    羅亞山還給朱靖垣帶了“禮物”。
    羅亞山親自把一個小罐子交給了朱靖垣隨行的衛兵。
    衛兵和秘書檢查過之後送到了朱靖垣麵前，同時還報告了裏麵的東西是什麽：
    “這是一些石油的原油。”
    朱靖垣聽了就有點疑惑，羅亞山送這麽一小盒原油給自己幹什麽？
    羅亞山也不敢賣關子，不等朱靖垣開口詢問，就直接做了解釋：
    “根據我最近得到的消息，露西亞人在伏爾加河以東的一塊地區，在非常靠近我們和露西亞的邊界的烏拉爾河的地方，發現了儲量頗為豐富的一塊油田。
    “按照目前石油勘探和開采的經驗，石油油田的分布往往不是點狀的，而是成片的。
    “所以鮮卑公國的工程人員們就大膽的猜測，烏拉爾河以東屬於鮮卑公國的地區，很可能也有石油礦藏，建議我投資並組織人手去那裏勘探。
    “但是我覺得，在石油勘探和開發方麵，殿下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專業的。
    “所以我希望殿下能夠出麵協調和參與這個項目……”
    朱靖垣聽到這個話題就稍微有點認真了。
    雖然朱靖垣開發的油田都是世界級的，雖然大明已經掌控了世界上絕大部分油氣區，但前世的經曆讓朱靖垣對石油非常的敏感。
    羅亞山介紹的，露西亞人發現的油田，應該是“伏爾加-烏拉爾油氣區”，在原本曆史上也是露西亞境內非常重要的一個油田。
    它最早在199年就被發現了，當時就被取名為“第二巴庫”，後來開發的秋明油田又被稱為“第三巴庫”。
    看這個名字就能想象得到，這地方的石油儲量是非常豐富的。
    最近這幾年，朱靖垣在大食國、巴庫地區、南殷洲開發油田，通過賣石油賺了大錢。
    隨著第二次工業革命的展開，大明和泰西各國對石油的需求也與日俱增。
    露西亞以前的石油供應完全依賴進口，都是朱靖垣開發的巴庫油田生產的石油。
    大明雖然沒有在出口方麵做出太多限製，但露西亞人看別人掙錢也是是眼紅的，當然希望自己本土也擁有油田，那樣就不用花錢進口石油了。
    而羅亞山則是親眼看到了大食國石油開發前後的差距，對石油產業也非常的上心。
    正好，巴庫油田距離露西亞和鮮卑公國邊界很近。
    露西亞人就專門組織了人手，就在靠近邊界的地方勘探，羅亞山則是一直保持著關注。
    折騰了幾年之後，露西亞人終於在第二巴庫發現了石油。
    這個地方非常靠近鮮卑公國，羅亞山與露西亞的關係又很特殊，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就想要照葫蘆畫瓢，在伏爾加-烏拉爾邊界地區的自己這邊找石油。
    找石油的事情找朱靖垣那絕對是不會有錯的。
    羅亞山找朱靖垣，則既是尋求幫助，也是向朱靖垣賣好。
    讓朱靖垣參與，朱靖垣肯定能賺錢或者賺名望，這確實是非常實惠的“禮物”。
    所以羅亞山解釋完了之後，就滿懷期待的看著朱靖垣，等著朱靖垣說一聲“好”。
    但是朱靖垣稍微考慮了一會兒，卻慢慢的搖著頭說：
    “在邊界附近探勘和開發油田，這從長遠來看很容易產生矛盾的……
    “更何況，那個地方甚至還是停戰條約規定的非軍事區，本來就非常的敏感。
    “露西亞人在這兒開發油田，卻不好好通報給大明，這甚至可以算是外交問題了。”
    羅亞山聽到明顯一愣，沒跟上朱靖垣的思維：
    “這個……他們可能還沒來得及吧，可能正式開始建設的時候會通報大明的。
    “然後，我們正好可以要求雙方聯合勘探開發吧？”
    朱靖垣閉上了眼睛，努力翻查前世的記憶，主要回想這個油田的大致範圍。
    朱靖垣隱約記得，這個油田主要在靠近伏爾加河的地方，主要油田應該都在烏拉爾山以西，烏拉爾以東和以南好像就相對比較少了。
    而且烏拉爾以東和以南的部分，好像主要在哈薩克境內，鮮卑公國有沒有都難說。
    主要是，這方麵的記憶不夠深刻，如果現在安排人去那裏折騰幾個月甚至幾年，最後卻沒找到大油田的話，豈不是有損於自己“石油大王”的名聲嗎……
    關鍵是大明現在不缺石油。
    大食國產量大，成本低。
    南洋地區油質好，靠近本土。
    南殷洲可以供應當地的燃料需求。
    不需要到烏拉爾這種內陸地區開發石油。
    雖然當地的開發成本未必有多高，但總體上卻是完全不值得。
    隻是看羅亞山這個積極的勁兒，顯然是非常想要搞到石油，因為搞石油能賺錢啊。
    鮮卑公國大部分地區都是苦寒之地，單純的種地是沒有什麽前途的。
    關鍵是，這個地方還是戰略要地，是防禦和進攻泰西的前沿。
    朱靖垣考慮了一會兒，最終做了一個決定：
    “我會讓人盯著露西亞的，鮮卑國公也可以通過你的家庭渠道提醒一下他們。
    “露西亞人在正式開發當地油田之前，最好通過官方渠道與大明方麵鴻臚寺溝通協商一下。
    “否則大明會在他們動工的同時，向條約規定的邊界非軍事區派駐正規軍。”
    朱靖垣說的嚴肅，羅亞山也暫時不敢有什麽多餘的問題，馬上老老實實的答應著。
    然後朱靖垣讓人去拿了一份鮮卑公國的地圖過來，在自己和羅亞山中間的小桌子上展開。
    朱靖垣拿起鉛筆，在鄂畢河中遊的主要支流分叉處畫了一個圈：
    “鮮卑國公如果真的非常想參與石油產業，那也沒必要去烏拉爾這種敏感地區折騰。
    “我們接下來共同組建探勘開發公司，去鄂畢河中遊的鮮卑內陸地區勘探就是了。”
    朱靖垣圈的這個地方是原本曆史上的“秋明油田”，或者說是“西西伯利亞油氣區”。
    絕大部分情況下，曆史和地理課本上提到秋明油田的時候，通常都是代指的整個油氣區。
    這片油氣區中最出名的當然是秋明油田，然後就是薩莫特洛爾油田。
    它們曾經是紅色露西亞的第一和第三大油田。
    現在的大明不是前世的露西亞，不是困守本土找資源的陸權國家。
    這兩大油田的實際開發成本，關鍵是加上向外運輸的成本後，麵對大食油田沒有優勢。
    所以未來估計也很難有足夠大規模的開發。
    不過讓人口稀少的鮮卑公國富裕起來應該是足夠了。
    因為大食國的廉價石油，輸送到鮮卑和哈薩克兩國，以及大明西北內陸地區地區之後，相對鮮卑地區生產的石油而言，也應該已經沒有價格優勢了。
    所以大明西北內陸地區省份和藩國就是鮮卑公國石油的潛在市場。
    讓鮮卑公國富裕起來，供應維持當地秩序，防禦泰西各國的駐軍也就更輕鬆了。
    所以朱靖垣把這塊產油區給圈了出來。
    剛剛朱靖垣要向露西亞發出警告的時候，羅亞山心中已經有些失望了，原本高漲的情緒已經開始消沉下來了。
    但是現在看著朱靖垣這些安排，整個人立刻就再次精神了起來。
    羅亞山當然不知道朱靖垣圈的地方有多少石油，但是隻要朱靖垣承諾答應了要去鮮卑找石油就已經足夠了。
    朱靖垣在石油產業上的聲譽是舉世無雙的。
    羅亞山已經開始期待鮮卑公國未來的美好前景了。
    羅亞山的情緒上來之後，對著朱靖垣不住的道謝，同時本能的順著這個話題繼續詢問，想要跟朱靖垣繼續討論勘探和開發的細節問題。
    但是朱靖垣卻搖頭了：
    “這件事情不著急，鮮卑公國的石油資源勘探和開發問題，可以與大明對西北各藩國的投資建設，西北各藩國的官營廠商的建設問題放在一起，等其他幾個國公來了之後一起討論。”
    羅亞山雖然激動和期待，但是卻不敢跟朱靖垣強嘴，朱靖垣安排後麵討論，那羅亞山就老老實實的答應著。
    而且羅亞山聽朱靖垣說到其他幾個藩國國君的時候，就馬上想到了自己心中準備好的另外的問題。
    羅亞山自己覺得這個問題有點敏感，所以現在就有些猶豫：
    “殿下……屬下有個問題，不知道怎麽開口……”
    朱靖垣笑著擺手說：
    “鮮卑國公可不是外人，按照大明的傳統，我多少得稱呼國公一聲嶽丈大人。
    “國公有什麽疑問和想法，都不需要藏著掖著，直接跟我說就行。”
    朱靖垣說羅亞山是自己嶽丈，羅亞山可不敢大大咧咧的承認。
    自己女兒隻是個大食國的國王妾，在大明這邊的身份其實隻是個侍女領班大丫頭。
    最起碼得是朱靖垣的親王妾的父親，才敢稍微接一下這個話茬。
    得是朱靖垣的正宮親王妃的父親，才能正兒八經的接受這個稱呼。
    所以羅亞山現在就明顯有些惶恐：
    “不敢，不敢，殿下實在是太客氣了。
    “我其實就是想要了解一下，朝廷對鮮卑未來的安排。
    “我這邊好提前做好準備配合……”
    羅亞山說的客氣，但是意圖也表達出來了。
    羅亞山能夠猜得到，朱靖垣來西北的目的，多半是要整頓目前剩下這幾個藩國的。
    從露西亞拆分出來的西鮮卑公國更是首當其衝。
    羅亞山現在的心情非常忐忑。
    雖然當初簽的宗藩條約上明確說了，對於西鮮卑公國不撤藩、不改立、不推恩。
    但是現在的情況跟簽約的時候差的越來越大了。
    大明……神州曆史上，先設藩國再撤藩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就在這幾年，大明剛剛撤並了幾乎所有的親藩。
    大明皇帝和朝廷真的要強行撤藩，西鮮卑公國也沒有什麽抵抗的辦法。
    露西亞的那個兄弟也未必敢給自己出頭。
    朱靖垣能理解羅亞山的心情，現在就非常隨和的笑著說：
    “鮮卑公國不用擔心，大明皇帝陛下和大明朝廷一向信守承諾。
    “鮮卑公國是大明皇帝認可的大明公爵，是西鮮卑公國的藩國國君。
    “除非鮮卑國公不想繼續留在大明，否則國君之位萬世不易。”
    朱靖垣嘴裏說著話，看羅亞山的表情始終忐忑，似乎不敢完全接受這個承諾的樣子。
    於是說到半截的時候突然轉了個方向：
    “鮮卑公國如果還是擔心，那不妨就換個角度考慮。
    “大明其實是希望泰西各國，也和鮮卑、波斯、埃及等國一樣，變成大明的外藩。
    “大明承諾不會吞並泰西各國，但並不拒絕甚至期待泰西各國主動加入。
    “想要讓他們主動加入，那就要有讓他們願意接受的條件和待遇。
    “鮮卑、波斯、埃及等現有藩國，就是向他們展示用的樣板。
    “就算是鮮卑國公擔憂鮮卑的未來，也應該在泰西各國全都主動加入大明之後。
    “在這之前，鮮卑國公大可以把心放在肚子裏。”
    羅亞山聽到這裏，跟著朱靖垣的思路考慮了一下，頓時就覺得非常的有道理。
    大明如果想要“不戰而屈人之兵”，讓泰西諸國主動加盟大明天朝，那就就得把現在的幾個外藩好好留著。
    隻不過，他們加入了之後呢，那大明就該想辦法撤藩了吧？
    於是羅亞山就繼續試探著說：
    “以大明如今的國力，吞並泰西各國易如反掌，泰西各國自己都應該明白這一點。
    “隻要他們足夠的明智，應該不需要太久，就會主動加入了吧。
    “屆時大明就真正混一寰宇，這個世界也能夠真正融為一體了……”
    朱靖垣聽了就直擺手：
    “鮮卑國公心裏應該明白，這件事情可沒有說起來那麽簡單。
    “泰西各國君主們的心氣還是比較高的，泰西各國的百姓也都已經有自己的想法了。
    “就拿現在的露西亞為例，你能指望那些大露西亞分子自願加入大明？
    “就算他們全都自願加入，我大明還未必願意接受呢。
    “就算是全世界的剩下的所有國家，現在全部立刻成為大明的藩屬國，大明也不會想著去徹底的撤藩的。
    “說白了，露西亞人、德意誌人、法蘭西人、英格蘭人，目前所有的泰西人，他們暫時都是沒辦法成為大明人的。
    “大明朝廷的文武百官和現在的大明百姓都接受不了。
    “所以，這些國家就算是成了大明的藩國，也要繼續承擔單獨管理這些族群的任務。
    “他們仍然要以高度自治的藩國身份長期存在。
    “鮮卑、波斯、哈薩克、埃及、希瓦五國，以及墨洲中西部的那些黑貴族，殷洲地區的幾個沒有國王的藩國，現在都承擔著這樣的任務。
    “這些人想要成為大明人，可能還需要幾代人的努力……
    “我們這輩子很可能都看不到了。”
    朱靖垣說的非常的直白，甚至帶著理所當然的歧視，羅亞山卻非常開心的接受了。
    羅亞山終於確定大明真的會允許自己的藩國長期存在了。
    最起碼直到朱靖垣這一代，都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的變化了。
    羅亞山終於放下心來，然後好奇心就起來了：
    “泰西人確實沒資格成為大明人，墨洲的墨奴更加沒有資格。
    “對了，殿下這次督導西北省份與各藩國，要進行哪些政策試點改革嗎？
    “殿下有什麽要求，可以直接吩咐，鮮卑一定全力配合。”
    朱靖垣抿了口葡萄酒：
    “當然是有事情要做的，而且都是對你們這些國君有好處的事情。
    “具體的要做些什麽，等另外幾個國君也到齊了之後一起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