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還得誌在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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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兩人的說話,陳源已經知道,這是故人重逢,沈煥和自己的老相好邂逅了。
    南潯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隻要待的時間足夠長,隻要有心,兩個人遲早會遇到的。
    不過這麽早就遇到,隻能說兩人是命中注定有緣了。
    “阿歡,你……胖了?”
    陳源覺得,女方的台詞有些不按套路,這時不該說是瘦了嗎?
    “小芸,你還是沒變……”
    男方的台詞比較正常一點。
    陳源和王有貴沒有作聲,站在一旁,讓這兩個久別的癡男怨女好好聊一聊。
    不過催淚的場景並沒有持續太久。
    這畢竟是大明,畢竟還是街上,兩人都從恍惚中恢複了過來。
    “小芸,這位是源公子,我追隨公子做事,現在是朝廷的錦衣衛,族裏也沒有追究我了!這一切都是公子……”
    沈煥連忙給女方介紹道。
    “奴家童小芸,見過公子,公子萬福。”
    童小芸落落大方地給陳源問安,又行了一個萬福禮。
    陳源笑著,明知故問道:“這位便是嫂子?”
    沈煥聞言隻是憨厚地笑笑,童小芸則滿臉通紅,卻也沒有否認。
    見兩人沒有作聲,陳源接著打趣道:“哈哈,這也算是喜事!久別重逢,當浮一大白!”
    看著陳源滿麵春風,滿頭滿臉地金黃色,童小芸這會兒才又反應過來,告罪道:“小孩子頑劣,公子贖罪!”
    說著便拾起街邊的簸箕,又找來笤帚打掃街道,沈煥和王有貴則趕緊找來清水,幫著陳源清洗。
    原來,這街邊的二層小樓便是寡居的童小芸和兒子劉承的居所。
    簸箕裏是晾曬的柿子。
    小孩子頑劣,見到幾個外鄉人,玩心大起,出手整蠱,這就讓三人中招了!
    看來,從古至今,“熊孩子”這一生物都是讓人頭疼的——他們幹不了什麽,卻能讓你什麽都幹不了!
    看了一下還有些狼狽的三人,童小芸連忙恭謹地對陳源道:“公子遠來,還是請裏麵奉茶,寒舍簡陋,莫要嫌棄。”
    陳源笑著答道:“這是哪裏話?恭敬不如從命,我們就不客氣了。”
    說罷,卻沒上樓,隻是在一樓鋪子找了個地方坐下。
    童小芸畢竟是寡居,三個大男人還是要講究些。
    這一樓臨街卻是一個幹雜鋪子,販售著南北雜貨,近日收了些柿子,準備曬做柿餅的。
    坐下之後,沈煥連忙關切地問道:“小芸,怎會變成這樣?”
    聽沈煥,這麽一問,觸動往事,童小芸又悲從心起,垂下淚來。
    “你被族裏執行家法後,我便被禁足……後來劉家人又不會經營,好像又得罪了什麽人……總之敗落了,便吵著分家,我們孤兒寡母自然沒人理會了。”
    “我就變賣了陪嫁的首飾,購了此處,母子倆相依為命過活,剛才去到裏間收拾,卻沒承想這孩子……如此頑劣!”
    童小芸說起兒子,便有些泛起愁緒來。
    “嫂子無須過分擔憂,小孩子嘛,慢慢來就好……可曾進學?”
    陳源這會兒已經在王有貴的幫助下,收拾得七七八八沒有先前那樣狼狽了,聽完童小芸的嘮叨,便出聲問道。
    “在街尾王秀才的私塾,年初剛剛進學,就是性子太頑劣……這又不知哪裏去了?”
    童小芸聽陳源提到兒子,卻又忽然有些著急起來。
    陳源聞言連忙道:“嫂子和顯明兄久別重逢,定有很多話說,我們就不多叨擾,你們先去尋孩子,小孩子都是淘氣的,也不要太苛責,說說就是,切莫責打。”
    說罷,便示意王有貴起身開路,走之前卻留給了沈煥一個“你懂的”笑容。
    傍晚時分,“瑾苑”內,花廳。
    陳源早已經用罷晚飯,正在和王有貴喝茶扯淡,卻見沈煥已經回來了。
    “歡哥,怎麽這麽早?”
    陳源曖昧地笑著問道。
    言辭間不覺已經給沈煥換了稱呼——陳源一直對古人的各種紛繁複雜的稱呼著實撓頭。
    現在知道了沈煥的小名,自然撿簡單的來。
    看著沈煥一臉喜色,看來對這個新稱呼挺滿意。
    “就是,剛才公子還在說今天你老兄怕是不回來了!”
    王有貴也難得地八卦道。
    “小芸畢竟是寡居,孤兒寡母,我待久了不好,都沒有上樓,幫著她收拾完店堂,又不好留飯,隻拿了一大包柿餅……這柿餅味道不錯!”
    沈煥一邊笑著說道,一邊把一個大包袱放到了桌上。
    “歡哥,怎麽樣?什麽時候成親?”
    陳源放下茶盞八卦起來。
    沈煥正色道:“我給小芸說了,必須像新夫人過門一樣,三媒六聘正式迎娶,現在就是跟隨公子做出一番事業!”
    “那孤兒寡母生活可不易啊!”
    王有貴是實誠人,自然問了最實際的問題。
    沈煥對陳源二人感激地看了一眼,說道“那倒不必擔心,我這些年還有些積蓄,跟著公子薪俸優厚……我給小芸留了二百兩銀子,想來是夠母子二人用度,她一個寡婦,我不好待久了,讓街坊四鄰笑話。”
    “對,大丈夫人生在世,做出事業來!這才是給女人孩子最大的依靠!咱們兄弟齊心,定能有所作為的。”
    陳源點了點頭,衝兩位兄弟說道。
    又在沈莊待了兩天。
    每天都是迎來送往,出乎意料,居然沒人和陳源說生意上的事。
    小姐姐那裏是內宅,又不好隨便往裏去,弄得陳源心裏有些沒著沒落的。
    沈煥則每天早出晚歸,去童小芸那裏享受天倫之樂……
    這日傍晚,沈煥回來了,卻空著手。
    “公子,明日咱們便啟程吧,畢竟還有差事呢!”
    沈煥正色對陳源道。
    “這……不著急吧?”
    陳源有些遲疑地說道。
    “這可是小姐的意思!”
    沈煥正色說道。
    陳源有些不解地問道:“嗯?你家小姐要趕我走?”
    沈煥道:“不不,是小姐說,好男兒還得誌在四方,切不可纏綿於兒女私情,至於生意回到金陵會有人和公子接洽。”
    聽了這話,陳源有些語塞,隻能悶悶不樂地安歇了。
    次日,南潯碼頭。
    不知為何,沈家隻有沈清一人帶著四名下人前來相送。
    沈清拱手道:“公子一路保重,些許特產,聊表心意。”
    “多謝先生相送,代我向眾位尊長致謝吧,我會時常寫信的……”
    陳源略有些惆悵地說道。
    仿佛對陳源的樣子視若無睹,沈清客氣了幾句之後,吩咐將十來個大箱子搬上官船,便自告辭而去。
    陳源有些失落地回到船上,又有些恍惚地回到主艙。
    不過,進到主艙的一刹那,他有些吃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