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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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著護士們一起過來的玩家們看見, 奇跡發生了。
    張牙舞爪,喪屍一樣瘋狂地擠成一堆的護士們, 忽然全部都不動了。她們沒有死, 而是像睡熟了一樣垂下頭,安靜地趴著,有的甚至還打起了呼嚕。
    所有人:???
    韓序在兩步棋之間幾秒的空檔轉過頭, 對站著不動的人們沉聲吼:“發什麽呆?快把她拉出來!”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 楚酒還壓在
    所有人一起動手,小心翼翼地搬開熟睡的護士們的身體, 把埋在最
    楚酒坐起來,臉色煞白, 嗆咳了幾聲, 才說得出話:“你們讓開……”
    大家沒聽懂:?
    楚酒指指他們身後。
    又有一大群護士轉過走廊,衝過來了。
    五分鍾的致命吸引時間還沒有結束,房間裏的病曆也還沒改好, 就算沒有“安然入夢”了, 無論如何, 也得繼續引怪。
    走廊狹窄,前麵就是烏泱泱奔跑的護士群, 背後是死路,沒地方可躲,如果躲進病曆管理科,會把護士群也吸引過去,幹擾裏麵的人改病曆。
    隻要再堅持一會兒就行了。楚酒沒動。
    衝鋒的護士們瘋狂地撲向楚酒, 再一次把她壓倒在人堆底。
    這一次, 楚酒感覺很不對勁。
    和剛才不太一樣, 不止是被壓得窒息, 喘不上氣,胸和背還一陣陣刺痛,冷汗不停地冒出來。
    胸口開始疼,疼得要命,好像有一萬頭大象在上麵蹦迪。
    楚酒忽然意識到,是心髒病。
    一進這家醫院,她就被心髒病了,被這麽連壓兩次,她的心髒承受不了。
    護士們都在因為致命吸引發瘋,其他人不能動手幫忙,一旦動手,就很容易被當成攻擊護士。
    五分鍾的致命吸引時間感覺無比漫長。
    恍惚中,身上的壓力忽然輕了,楚酒看見,一層層的護士之間,透出天花板上白亮的燈光。
    一個黑色的身影正扯起壓在楚酒上麵的護士,一拳揍過去。
    是黑醫生。
    它怎麽過來了呢?楚酒迷迷糊糊地想,它雖然是npc,但是沒在攻擊狀態,一直都乖乖地坐在病曆管理處裏,怎麽出來了呢?
    它正一個接一個地拽起瘋狂的護士們,把楚酒從人堆的最底下拖出來。
    可是護士們在“致命吸引”的作用下,還在想方設法地往楚酒身上撲。
    黑醫生展開一對黑色的骨翼,護在楚酒身前,跟她們搏鬥。
    它不是病人,攻擊護士也不會怎樣。
    走廊裏除了打鬥聲,異常安靜,其他人都不能動手幫忙,所有人都沉默著,看著這隻體型龐大的黑色怪物和發瘋的護士群對毆。
    黑醫生一個對一群,還好有那對巨大的骨翼加持。
    骨翼劃過空氣,發出銳利的嘯叫,就算是虛擬的,傷害卻毫不含糊,鋒利如刀。
    可是護士太多,一聲骨骼折斷的脆響,黑醫生的一隻翅膀垂了下去,它抵擋不住,用一隻爪子拖著楚酒,連連後退。
    楚酒被它拖出來時,已經說不出話了,努力轉頭看向韓序。
    韓序一步棋下完,也轉過頭來看她。
    他立刻看出她不對勁了,下一步,馬上放到了錯誤的位置。
    護士們抓住機會,馬上把地上的三個藍色的大叉叉連起來了,藍方勝利的信息報出來,天花板上升起煙花,下棋的護士們開始三十秒的勝利慶祝。
    韓序避開和黑醫生鬥毆的護士,火速來到楚酒身邊。
    楚酒說不出話,隻能望著韓序,在心中努力地想:
    韓序,我猜,你能聽見我在想什麽,對不對?
    是心髒病。
    我的心髒受不了了。
    韓序的表情凝固了。
    要不是正在難受,楚酒實在有點想笑。
    她昨晚就猜到了。
    韓序的益智小遊戲,除了井字棋,好像還有什麽別的特殊的功能。
    這兩天,他每次猜她的想法,都猜得很準,楚酒就一直在留意他的行為。
    昨晚在護士休息室外時,她在想要不要用“安然入夢”那張卡對付護士,韓序明明站在她前麵,看不見她拿卡的動作,卻說,“不用,我來。”
    回答自然得就像能聽到她的心聲一樣。
    楚酒當時就在腦中想:該不會他真的能聽到吧?可是這回的念頭,他卻好像沒有察覺,直接進了護士休息室,開始下棋。
    楚酒琢磨:難道是因為他已經往前走了,離得太遠?
    事實證明,韓序確實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懷疑了,在院長辦公室找花的時候,又說,“難道‘一束花’,指的不是‘一束花’?”
    可是去偷花之前,楚酒隻告訴他要來偷花,從來都沒有說過“一束花”這三個字。
    他是怎麽知道任務描述裏,到底是“一枝花”還是“一束花”呢?
    回想起來,他對她的態度轉變,應該是從上個遊戲繭裏,他特意選了緊挨著她的座位考試時開始的。
    楚酒嚴重懷疑,韓序的這個技能和距離相關。
    在護士休息室外聽到她心聲的時候,是貼近她的距離,隻往前走了兩三步,就沒覺察到她在想什麽。
    這之後,楚酒一直在刻意跟他保持距離,就算有時候靠近,也盡量控製想法,用雜七雜八的念頭轉移注意力。
    現在看他的表情,就完全確定了,他真的能聽到別人的心聲。
    楚酒原本就一直在想,他怎麽會那麽容易就發現她有一個乙女遊戲係統,而且在上個遊戲繭裏,在那種生死攸關的地方,他剛剛認識楚酒,就敢放心地跟她合作。
    他能聽到別人的真實想法,所以什麽都不怕。
    楚酒望著韓序。
    韓序沉默片刻,開口:“是,我聽到了。”
    他承認了。
    病曆。楚酒努力集中神智,用念頭提醒他。改我的病曆。
    隻要改寫病曆,就能讓正在發作的心髒病消失。
    被井字棋釋放的十名護士也加入了戰團,黑醫生更狼狽了,拚死護住楚酒。
    炮塔繼續慢悠悠地一個個吐著光團,白落蘇幫不上忙,在旁邊幹著急,“楚酒怎麽了?”
    有人從病曆管理處裏衝出來,是鍾瑤。
    “我們裏麵的病曆全都改好了!”
    終於。
    韓序顧不上這個,盯著黑醫生,問:“言不秋,你是不是拿走了楚酒的病曆?”
    他生完寶寶的時候,言不秋就對楚酒說過,他看過她的病曆。一定是他申請把她的病曆帶出了病曆管理處。
    黑醫生對“言不秋”三個字毫無反應,但是聽到“楚酒的病曆”,回了下頭。
    韓序接著說:“你把病曆放在哪了?”韓序的下顎緊繃,口氣卻異乎尋常地溫和,像在勸誘小朋友,“她正在難受,我們必須得找到她的病曆,找到病曆,才能把她治好。”
    黑醫生怔了怔,仿佛在努力思索什麽。
    韓序語氣溫柔:“想不起來也沒關係,找一找,會不會在你身上?”
    黑醫生躲開一名撲過來的護士,把爪子伸進袍子裏。
    它摸索著,掏出一張折起來的紙。
    韓序馬上接過來。
    “是你的。”韓序從口袋裏摸出筆,飛快地在紙的最後一行寫上,“已完全康複,留院觀察三天後出院。”
    就在他寫完的瞬間,楚酒胸口的壓力驟減。
    所有的疼痛,全都奇跡般地消失了。
    絕對吸引的五分鍾也終於走到了頭。
    楚酒死裏逃生,坐著緩神,伸手扯了扯黑醫生垂落下來的袍子角,“不用再打她們了。”
    周圍的護士們也都不再撲向楚酒,一窩蜂地全衝進了病曆管理處。
    按楚酒反複囑咐過的,管理處裏沒有人反抗,鍾瑤他們全都乖乖地束手就擒,讓護士們一個個押出房間。
    又有新的一批護士也下樓來了,裏麵混雜著努力引怪的病人,地上還躺著不少酣睡的護士,狹窄的走廊亂成一團。護士們攻下了病曆管理處,開始鷹抓兔子一樣撲向走廊裏的病人。
    楚酒意外地發現,趙副總竟然也在人群裏。
    他沒有引怪,悄悄跟在大家後麵,大概是想下來打探一下病曆管理處這邊的情況,看看病曆改完了沒有。
    兩個護士眼尖,看見他了,立刻撲上去。
    趙副總嚇得轉身就跑,可是被超標的腹圍拖累,根本跑不過護士,被護士一個餓虎撲食,抓住小腿,撲倒在地上。
    趙副總嚇得拚命掙紮著往前爬,一雙腳努力往後踹,想擺脫護士們的控製。
    黃澤看見了,對他吼:“別踢護士!”
    趙副總平安了一晚上,根本沒被護士抓過,頭一回被人逮住,心慌意亂,哪還顧得上這件事,雙腿亂蹬,胡亂掙紮著往前。
    腿上忽然鬆了。
    趙副總心中一喜,爬起來火速往前跑,才跑出兩步,脖子上就是一緊。
    仿佛有個無形的繩套勒住了他的喉嚨。
    他的眼前開始發黑,恍惚間,忽然想起楚酒的話。
    她當時說什麽來著?
    一定要遵守規章製度,攻擊護士會死。
    難道竟然是真的?
    所有人都看見,他按著脖子呆立了兩秒,就重新倒回地上,全身扭曲掙紮了幾下,不動了。
    有他親身做了示範,走廊上所有人都沒有反抗。護士們像被老鼠逗弄了一晚上的貓一樣,終於得償所願,每個護士都擒獲一名搗亂分子。
    楚酒也被抓了。
    黑醫生看見又有護士去抓楚酒的肩膀,立刻打算一爪子拍上去,楚酒轉過頭安撫他:“沒事,她不會把我怎麽樣。”
    黑醫生收起爪子,一雙黃澄澄的眼睛仍然死死盯著綁架楚酒的護士。
    一行人像被押解的犯人,排成一隊往外走。
    楚酒對黑醫生說:“不用再跟著我,你的翅膀受傷了,你會自己處理嗎?”
    他的大翅膀一隻受傷,一隻骨折,狼狽地拖在身後,看著可憐巴巴。他本身就是個醫生,不知道除了切人,會不會接骨。
    黑醫生從喉嚨深處“嗬——”了一聲,這次並不聽她的話,仍然堅定不移地緊緊跟在她身後。
    俘虜的隊伍穿過走廊,走上樓梯。
    從一樓透下來的光線看著不太一樣,白落蘇問:“是要天亮了嗎?”
    黑醫生也抬頭看了看,仿佛想起了什麽事似的,轉過頭,對楚酒說:“我,走,了。”
    楚酒點頭。
    黑醫生拖著它的大翅膀,急匆匆上了樓梯,消失不見了。
    它像是穿著水晶鞋的灰姑娘,時間一到,就要落荒而逃。
    大家來到一樓,果然看到,一線曙光透過一樓大廳的門照進來,天亮了。
    大廳裏,天花板上的揚聲器響了,聲音在整間醫院裏回蕩:
    “患者請注意,以下人員已完全康複,可以出院……”
    然後是長長的名單。
    “201室,丁思琪,陳睿,肖文昊,鄭宇恒,202室,葉欣,王然,徐雲笙……”
    大樓裏,隻安靜了一會兒,就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
    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在吹口哨,喧囂聲中,還有人在喊:“你們都別吵啊!我還沒聽見我的名字!!……真的有我!天啊!我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