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什麽？明白你希望我一直開心……”陸棲垂下眼簾, 抬手戳了下聞息的手腕，故意逗他，“把我當……”
    朋友肯定不夠。
    好朋友也不對。
    一時間, 陸棲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他對聞息的意義。
    聞息像是看出了陸棲的糾結似的, 問道：“你想說的是最好的朋友？”
    陸棲：“……不是。”
    如果是這種形容，他就直接說了，犯不著開玩笑。
    至於他在起念頭逗聞息的瞬間想的是什麽，記性特別好的陸棲竟然忘了。可能是他太想讓那個玩笑變得順理成章了, 以至於越是想讓它合理, 越想表達得有趣，就越想不起源頭是什麽。
    聞息問了一遍就沒再問了：“時間不早了, 我過去睡覺了。”
    聞息回了他那邊。
    陸棲計劃洗個澡就睡覺, 人躺床上後, 卻怎麽也睡不著。整個人躁得慌, 總想著做點什麽事情，最好是跟他和聞息兩個人有關的。
    想起他開直播前寫的那條尋人啟事, 陸棲起了床, 隨便拿了件外套套在睡衣外麵下了樓。    一進直播間, 就看到誰見誰吐槽的尋人啟事多了一條。
    “5、要能一打四；”    【主播不如直接報聞息的身份證？】
    陸棲無聲地動了動嘴, 說道：“報了。”
    【真糊弄大師。】
    【你好歹隨便編一個數字，張嘴閉嘴聲音都不出, 也太忽悠人了。】
    ……
    陸棲：“沒編, 說的是真的, 不出聲是不想暴露他隱私。”
    【不是吧？你真知道聞神身份證？】
    【……等等，我的反射弧好像有點長，都說到報en身份證了，所以主播寫尋人啟事找的打野是en？】
    【靠，我也是剛反應過來。】
    ……
    從第一天開始看u直播的老粉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最近一個多月發生的事，各個心如明鏡。
    怪不得u說要打比賽，要菩薩打野帶飛；
    怪不得u巔峰賽撞了en後非得加人家好友，彈幕起哄也沒發脾氣；
    怪不得u跟en雙排的時候說要和他一起打比賽拿冠軍，在他直播流量最大的時候去ua戰隊直播……
    【我以為你是饞en的技術，臨時起意抱大腿，結果你一開始就是奔著他來的？】
    【救命！我一直以為菩薩打野和en是兩個人。】
    【我不一樣了，我以為尋人啟事就是個夢裏什麽都有的噱頭，根本沒這號人。】
    【怎麽會沒有？en和u雙排的視頻看過沒？en在裏麵的表現跟菩薩都差不多了，隻是沒幾個人敢把菩薩野王和他對上號。】
    ……
    改完尋人啟事，看著熱熱鬧鬧的直播間，陸棲終於有了困意：“你們聊，我去睡覺了。”
    【不是吧？】
    【你大晚上跑來直播就隻為了改尋人啟事？】
    ……
    陸棲尾音上揚：“嗯。”
    直播間的觀眾鬱悶了。
    【改尋人啟事不用開直播，直接用直播軟件在後台就可以改。】
    ……
    陸棲挑眉：“不開直播你們怎麽知道我改了？”
    直播間的人被氣得不輕。
    【靠！真就瞎折騰我們！？】
    【睡什麽睡，不準睡。】
    【不告訴我你改尋人啟事的原因不準走！】
    ……
    陸棲：“聞息下午一打四那波操作很秀，就這。”
    是情理之中的答案，可直播間的觀眾隻覺得敷衍。
    【騙鬼呢！？】
    【我不信。】
    【換一個更有說服力的。】
    ……
    “沒了。”陸棲說完站起來，一副隨時準備退出直播軟件關機的狀態，“想要更有說服力的，自己編去。”
    有腳步聲從遠處出來，陸棲挪開按在鼠標上的手，挺直腰向聲音的來源看去。
    昏暗的過道裏，聞息拿著手電筒走過來：“陸棲，你在幹什麽？”
    沒等陸棲說話，直播插件的聲音先飄出來了。
    【他在直播。】
    【他在改尋人啟事。】
    【他在折磨觀眾。】
    ……
    聞息看了眼電腦屏幕，又看了眼陸棲，走到自己座位前，伸手拿起了那個記錄ua戰隊健康電競積分的文件夾。
    聞息下來的時候和陸棲一樣裏麵穿著睡衣，外麵套了件外套，不想被直播間的觀眾看清楚，陸棲抬手把攝像頭從電腦屏幕上方取下來，又把電腦關了。
    直播間就這樣黑屏了。
    【啊啊啊啊啊啊！】
    【睡不著了，好想知道en來以後發生了什麽事。】
    【我以後再在晚上來看u直播我就是狗。】
    ……
    有人發彈幕。
    【你們覺得我要是半夜發消息聯係朝天椒，喊他起來看八卦他會罵我嗎？】
    直播間觀眾紛紛點讚。
    【絕對不會！】
    【我覺得他不僅不會，還會謝謝你半夜喊他起來，給你發個小紅包。】
    【上次大半夜喊朝天椒起來看八卦的人，朝天椒給他磕了個頭，不過不是真的磕，是發表情包磕頭的那種。】
    ……
    那個人又發彈幕。
    【可惜我沒有他的聯係方式。】
    直播間還未離開的眾人：“……”
    【你真的不是主播u的小號嗎？】
    ……
    發彈幕的當然不是陸棲的小號，陸棲本人正站在聞息身旁，看著他把文件夾翻到寫著陸棲名字的那一頁，在上麵寫了個“1”。
    聞息：“晚睡，扣一分。”
    整個一隊訓練室隻有他們倆頭頂天花板的燈是亮著的，有點暗，卻把聞息修長的手指照得很白。
    可能是想多看一會聞息的手，陸棲開玩笑似的說道：“不扣你的嗎？”
    聞息抬眼看他：“？”
    陸棲：“你要是在一點之前睡了，怎麽會發現我不在宿舍？”
    聞息沉默了幾秒，拿著文件夾往前翻。
    陸棲怕動作太快傷了聞息，先把左手搭在聞息的手上，再用右手把文件夾整個從聞息手裏抽了出來：“知道你是睡著了又醒的，也沒讓你真的扣。走，我跟你上去睡覺。”
    上樓的時候，陸棲問聞息：“想知道我為什麽大半夜開直播嗎？”
    聞息：“你說。”
    “想讓看過我直播的人知道，我尋人啟事裏寫的野王從一開始就是存在的。”陸棲拿著手機走在聞息身後，自帶的手電筒光芒穩穩地落在聞息的腳下，照亮著他前麵的台階，“而且，我找到他了。”
    走廊上太容易吵到別人了，聞息直到進了他和陸棲住的房間，才開口問陸棲：“你找的人是我？”
    陸棲愣了下，語調中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欣喜：“這麽自信啊，什麽時候知道的？”
    “我和你雙排那天，徐瑞文給我看過你直播間的尋人啟事，我是那時候知道的。”聞息背對著陸棲走向床附近的小沙發，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搭了上去，回頭看陸棲時，嘴角帶著很淺的笑，整個人像是在發光，“除了我，我想不到還有誰值得你這麽做。”
    像是打開什麽開關似的，類似那天在酒店房間裏體會到的感覺又冒出來了。
    在這個隻有他們兩個人在的房間裏，陸棲想以最快的速度抵達聞息身邊，抱住他。
    陸棲心裏清楚男生和男生抱一抱沒什麽奇怪的。
    遠一點的，陸棲以前和同學打球贏了的時候，總有男生抱在一起慶祝，他不太喜歡這麽親密的動作，大多隻跟別人碰下拳頭。    陸棲無法理解的是，無論他在心裏舉多少個例子說服自己，他也無法向著聞息邁出半步，隻能愣在原地，任由心裏想抱聞息的念頭瘋長著。
    像是他的身體在通過行動告訴他。
    他的抱和別人不一樣。
    他動機不純。
    陸棲站在門附近不動，聞息看了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對陸棲說道：“如果你一點三十分之前還沒上床，按照戰隊的規定，我會繼續扣分。”
    陸棲：“隨便吧。”
    陸棲大步走到聞息身旁，略微低著頭，張開雙臂抱了下聞息，胳膊跟手掌連聞息的身體都沒碰到，就轉身走了。
    陸棲越走越快，離開聞息的視線後，他幾乎是飛到床上躺下的。
    抱一下聞息沒什麽特別的。
    也不嚇人。
    他一開始為什麽會想那麽多？
    陸棲趴在床上，把頭埋在枕頭裏。
    心跳跳得再快，也隻當是趴床上睡覺導致的。
    由於陸棲在對戰bht的大場裏的表現實在亮眼，第二天十月二日，徐赫教練把他和陳橋涼喊進辦公室，說要聊聊有關首發的事。
    陳橋涼是在藍澤轉會到hfs，首發未成年射手被ban掉的情況下成為首發的，他知道自己不是戰隊的最優選擇，在徐赫詢問之後，隻說一切聽戰隊的安排。隻要戰隊能贏，他不上場也可以。
    徐赫問陸棲：“陸棲，你怎麽想？”
    陸棲清楚秋季賽越往後打，陳橋涼上場的機會越少，等到了常規賽後期，陳橋涼可能就上不了場了。陸棲想和聞息一起打比賽，但也沒想著讓別人沒比賽可打。
    “我是秘密武器。”記著陳橋涼打訓練賽時給他的機會，陸棲麵無表情地補了一句，“前期不怕輸的時候，我不介意少上一兩局。季後賽，誰強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