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內沒裝攝像頭，窗簾的遮光性也做得很好，通常隻要選手按時回去，晚上記得拉窗簾，不要開太多燈把房間照得太亮，戰隊工作人員是不知道他幾點睡覺，也無法管的。
    八月十四日晚上十一點四十三，陸棲窩在他房間裏的小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俞繁的微信。    陸棲條件反射地打了一句“就那樣”，又刪掉重寫了一句發過去了。
    陸棲：挺好。    陸棲：還行。
    煩了個繁：怎麽又還行了？
    煩了個繁：哥，你前後邏輯好像不對吧？
    陸棲：沒什麽不對。    俞繁有點好奇。
    煩了個繁：那是發生什麽好事了？
    陸棲輕笑出聲，揚著嘴角回複。
    陸棲：有人覺得我是他見過的最秀的射手。
    煩了個繁：就這？
    煩了個繁：陸哥你不至於吧。
    煩了個繁：類似的誇獎你聽過很多啊，什麽射箭最準，長得最帥，打籃球打得最好之類的。
    煩了個繁：前陣子我們雙排的時候，還有輔助誇你是他的夢中情射呢。
    陸棲：不一樣，懶得講。    陸棲說完沒再看了，把手機扔到了床上。
    “吱——”
    衛生間的門開了，陸棲轉頭看向房間的最裏麵，看到了穿著睡衣的聞息。
    他身上睡衣是淺灰色的兩件套，很寬鬆，材質看起來非常柔軟。頭發沒吹幹，處於隨便擦了擦的狀態，濕漉漉地貼在脖子上。
    陸棲記得衛生間裏有吹風機：“你不吹頭發？”
    聞息沒想到陸棲會問這個，稍微愣了一下，說道：“去我那邊吹。”
    陸棲站起來：“嗯，那我進去洗了。”
    聞息提醒他：“裏麵水汽有點大，換氣扇正開著，你等會再進去。”
    陸棲：“沒事，我不在意這個。”
    聞息沒再說什麽，轉頭去他睡覺的那邊了。
    陸棲想著聞息大概不會再過來，進衛生間的時候隻帶了浴巾，別的都沒帶，準備出來再穿。
    打開衛生間門後，陸棲愣在了原地。
    地麵和牆壁都被收拾得很幹淨，看不出有人使用過。唯有殘留在空氣中的淡淡水汽和呼呼作響的換氣扇傳達著剛剛有人在這裏洗過澡的訊息。
    讓他愣神的，就是空中的淡淡水汽。
    陸棲沒住過校，住在家裏的時候也一直使用他臥室裏的衛生間，近十年沒和任何人先後在一個衛生間洗過澡。
    每次在洗澡後進入衛生間，縈繞在他身邊的都是他熟悉的，屬於他自己的氣息。
    可現在不是了。
    充盈在他周圍的，是陌生又熟悉的，屬於別人的氣息。
    雖然淡到幾乎聞不出來，但味道和聞息路過他身邊時留下的一樣。
    是洗發水的味道，還是沐浴露的？
    水嘩嘩地流著，陸棲把手伸向窗台，習慣性地把放在最前麵的瓶子拿了過來，按擠壓泵擠在手上。
    鼻尖嗅到的淡淡香氣忽然變重。
    陸棲低頭看了眼抓在手裏的瓶子和擠在手上的液體，發現他擠在手上的是聞息的洗發水。
    陸棲：“……”
    就很……………………
    陸棲把洗發水瓶放回去，自暴自棄似的把洗發水抹了一頭，洗了個戰鬥澡，吹幹頭發，等把衛生間收拾幹淨了，才出了門。
    穿睡衣的時候，短袖把頭發上的味道帶了下來，一直沒什麽心思體會的陸棲，終於意識到這款洗發水的味道還挺好聞的，是他喜歡的類型。
    跟聞息說一聲吧。
    陸棲穿好睡衣往聞息那邊走：“聞息你睡了嗎？”
    聞息：“沒。”
    傳到陸棲耳中的聲音涼涼的，和他頭發上現在的味道一樣。
    “那我過來了。”
    陸棲加快步子走到聞息那邊，看到聞息坐在床上，就走過去坐到了沙發的扶手上，一雙長腿隨意地點在地麵。
    聞息把手裏的平板放到一旁，看向陸棲：“有什麽事？”
    陸棲：“我洗澡的時候用錯洗發水了，用了你的。”
    聞息：“不算是我的，是徐瑞文的。”
    陸棲：“……他的洗發水怎麽在你這裏？”
    聞息：“徐瑞文有段時間一直忘記買洗發水，到處借著用，後來幹脆去超市搬了二十瓶回來，給一隊每個人都送了一點。”
    “哦……”陸棲的尾音拖得有點長，覺得頭發和指尖的味道沒有之前那麽好聞了，“這款洗發水也就味道不錯這一個優點了，你用完了記得換。我用的那款挺不錯，你可以先試試。”
    聞息：“嗯，等我用完了會試的。”
    陸棲：“我走了，明早見。”
    回到自己那邊，陸棲忍著用他的洗發水再洗一次頭的衝動，躺床上睡了。
    天光微亮，陸棲側躺在床上，半睡半醒間，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他坐在一中的教室裏上課，聽著聽著有點困，就趴在課桌上睡著了，睜眼的時候，發現聞息坐在他身旁，也在睡覺。
    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在他的身上投下朦朧夢幻的光影。
    陸棲正想在夢裏跟聞息打招呼，就看到趴在他旁邊睡覺的人從聞息變成了徐瑞文。
    艸。
    陸棲直接醒了。
    並且沒有睡回籠覺的想法。
    正值早上七點零五分，陸棲聽到聞息那邊有動靜，就掀開被子走到兩片區域的中間跟他搭話：“聞息，你醒了？”
    聞息：“嗯。”
    陸棲邁步走過去，看到聞息穿著一身藍色的運動服，坐在沙發上穿跑鞋：“去跑步？”
    聞息點了下頭。
    陸棲說道：“等我，我換套衣服跟你一起去。”
    聞息從小茶幾上拿起運動手環戴在手上：“好。”
    五分鍾後，陸棲和聞息二人一起從別墅門口出發，順著小區建的跑道跑了幾圈。
    再次回到住的地方時，已經七點過半快八點了。
    陸棲輸密碼開了門，進去後問聞息：“你先洗還是我先？”
    聞息低頭換鞋：“你先，我去二樓的公共衛生間洗。”
    “別，你去我那邊洗，我跑累了，正好歇會。”陸棲說完在擺在門附近沙發墩上坐下了，腿橫在地上，聞息想要出門，就得從他的腿上跨過去。
    進衛生間洗澡之前，陸棲跟正在吹頭發的聞息打了聲招呼：“我以後都用你的洗發水，倒了浪費，幹脆快點用完跟你一起用新的。”
    聞息不太理解陸棲為什麽這麽做，隻記得陸棲說過這款洗發水不好用：“你不用勉強自己。”
    “不勉強，味道挺好聞的。”陸棲順著聞息的話往下說，“等用完了，我給你買新的。”
    聞息：“……”
    陸棲垂眼看著聞息的臉：“不會徐瑞文這麽做可以，我這麽做就不行吧？”
    聞息抬起手腕看了眼運動手環：“快去洗，快到早飯時間了。”
    陸棲有點驚訝：“你們八點多就吃早飯？”
    聞息欲言又止：“你去了就知道了。”    吃完早餐，陸棲聞息兩人直接去了二樓訓練室，訓練室空蕩蕩的，同樣隻有他們兩個，也聽不到樓上有任何動靜。
    很明顯，一隊的其他選手還沒起床。
    陸棲：“……你們時差這麽大的嗎？”
    “嗯。”聞息拉開椅子坐下了，“我建議你利用早上的時間複盤，等他們下來，應該快中午了。”
    很快，陸棲收到了郵箱收件提醒，是聞息發來的。
    郵件裏有幾個視頻，除了他們最早一起打的那次，其餘全是他們最近雙排時的錄屏。
    用電腦屏幕看視頻更方便寫東西，陸棲直接把視頻傳到電腦，從最近的開始看。
    等其他人來的時候，陸棲已經看完了他和聞息最近打的排位，開始看最早的那次了。
    離譜的事，就這樣發生了。
    除了許鳴，不管是一隊的哪個人，隻要路過陸棲坐的地方，瞥見他在看的遊戲視頻，就知道他看的是哪個視頻，知道他看的是他和聞息在二零二一年打的排位賽。
    徐瑞文第二次路過的時候，陸棲伸腿把他攔住了：“到底怎麽回事？”
    徐瑞文偷瞥了眼聞息那邊，發現他的座位是空的，膽子瞬間大了：“什麽事都沒有，我們能認出來全憑我們記性好，過目不忘，能牢牢記住隻看過一次的東西。”
    陸棲品出味了：“意思是這視頻你看過很多遍？”
    好巧不巧的，聞息回來了。
    徐瑞文啥也不敢說。
    聞息語氣平靜：“是我看過很多遍。”
    陸棲有點想笑，抬手虛掩著嘴，仰頭看著聞息：“你看了很多遍跟他們有什麽關係？”
    既然聞息都說了，徐瑞文也就沒什麽好怕的了：“因為我們聞神，野王en，是把這個視頻投到訓練室電視上看的。”
    “哦。”
    陸棲見過訓練室牆上掛著的那台電視，隻是想想聞息坐在沙發上看的場景，他的心情就有點好，把視頻倒回去，開始看第二遍。
    可是，徐教練的心情就不怎麽妙了，手裏緊緊抓著兩部手機，來一隊訓練室盯人：“氣死我了，就因為昨晚陸棲的直播，好幾個平台的人都說我們ua想紅想瘋了。我是想紅想瘋了嗎？我是想贏想瘋了。”    徐瑞文心裏苦：“徐教，你說我之前能管管坐在你旁邊的那個嗎？我瞅見u已經把論壇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