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的是自己的臥室。
    聞息今晚睡的房間。
    而此刻被他抱著的, 不是被子，是蓋著被子的聞息。
    陸棲顧不上分辨抱被子和隔著被子抱人有什麽不同，先屏住呼吸, 把壓在被子上的胳膊收回來。
    陸棲的胳膊剛抬起，躺在被子裏的聞息動了，好像是準備翻身。
    怕被聞息發現, 陸棲的胳膊僵在空中不敢動。
    以為隻要等聞息停止翻身躺好了, 他就能離開，但事情發展走向完全出乎了陸棲的預料。
    聞息這個翻身, 不是簡單地從麵朝右側變成麵朝左側。
    是整個人都朝著左邊過來了。
    從天花板向下俯瞰, 就像是聞息直接翻身滾到了陸棲的懷裏。
    聞息枕枕頭枕得偏低, 頭轉過來的時候，正好額頭抵著陸棲的下巴。
    陸棲稍微偏頭，就能隔著發梢, 在聞息的眉心落下一個吻。
    “噗通噗通噗通——”
    滿懷都是聞息的氣息, 陸棲的心劇烈地跳動著。
    沒有任何緣由的, 陸棲想離聞息再近一點，想抱著他, 想偏頭……
    但又覺得隻是這樣靜靜看著也很好。
    忽然, 聞息睜開了眼睛。
    陸棲抬起手，趕在聞息開口之前捂住了他的嘴。
    陸棲：“我，陸棲。”
    聞息：“？”
    聞息抬眼看向陸棲, 一雙眼睛在勉強能看清模樣的黑暗中清亮如水。
    房間裏的光線足夠暗, 要不然, 陸棲一定會忍不住抬起另一隻手, 把聞息的眼睛蒙上。
    讓聞息看不到他臉上此刻的表情。
    讓他看不到聞息的眼睛, 勉強做到坦然。
    “我半夜去了趟衛生間, 出來後直奔著臥室過來了，忘了你睡在這裏。”陸棲視線下移，隻看著聞息的鼻尖，一眼也沒看他捂著聞息嘴巴的那隻手，“本來打算直接走的，你正好醒了，就想跟你打聲招呼再走。”
    聞息皺著眉，抬手把陸棲捂在他嘴上的那隻手往旁邊推。
    陸棲不動。
    聞息直接握住陸棲的手腕，往旁邊拉。
    陸棲這才反應過來聞息在因為被他捂著嘴而不滿，立刻鬆了手。
    聞息先說：“你一直住在這個房間，走錯了很正常。”
    陸棲點頭：“嗯，謝謝聞神理解。”
    聞息話鋒一轉：“但你捂著我的嘴幹什麽？我看清了躺在床上的是你，要不然就直接動手了。”
    陸棲實話實說：“可能是因為我走錯不怎麽正常。”
    聞息不理解：“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陸棲說完坐起來，衝著聞息的頭伸出手，被聞息用手撥開了。
    聞息：“幹什麽？”
    “就是想摸一下你的頭發。”陸棲表麵說得很隨意，心裏多少有點緊張，“感覺摸了以後今晚能睡個好覺。”
    聞息垂下胳膊，皺眉看著陸棲。
    陸棲：“不反對就當你同意了啊。”
    聞息沒吭聲。
    陸棲俯身揉了下聞息的頭發，仗著聞息看不到，在收手之前，隔著右手手背親了下聞息額前的碎發。
    “聞息，晚安。”都走到門口了，陸棲又回頭補了一句，“祝你今晚做個好夢。”
    陸棲邁步走到父母臥室的門口，和他記憶中的一樣，門是緊閉著的狀態，擰開門推開後，可以看到床旁邊的燈是亮著的。
    他走到床邊坐下，低頭盯著右手手背看了許久。
    從默不作聲，到忍不住抬起左手，抵著鼻尖下方輕笑。
    “傻不傻啊，陸棲。”
    陸棲仰麵躺在床上，用右手遮住了眼睛。
    興奮地睡不著，陸棲打開瀏覽器直奔著搜索框去了，猶豫了一小會，輸入“情侶頭像”四個字，按了搜索按鈕。
    選了一個多小時，陸棲終於找到了一對滿意的情侶頭像，存了圖，先把他的q號頭像換了，心滿意足地睡了覺。
    翌日早上七點二十分，陸棲定的鬧鍾響了。
    不知道聞息醒沒醒。
    入秋以後環境有點幹燥，陸棲想著先去客廳喝口水再去找聞息，人剛走到客廳，就看到聞息正坐在陽台的椅子上看著窗外，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陸棲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通過微信把昨晚情侶頭像的另外一張發給了聞息。
    陸棲：【圖片】
    陸棲：把q號頭像換成這個。
    聞息：嗯。
    聞息發完消息沒過十秒，陸棲就發現他的q號頭像換成了跟他一對的那個。
    好友列表裏，陸棲把他和聞息單獨分在了一個組，看著兩個人相似又不同的頭像，截圖保存了。
    差不多就是在陸棲截圖後，聞息發現他的頭像和陸棲的頭像有點過於相似了。雖然是卡通的，不像男女情侶頭像那麽明顯，但也能看出來是情侶頭像。
    還沒走近就看到聞息的眉頭皺在一起，陸棲猜出他可能是看出來了，低頭編輯了消息給聞息發了過去。
    陸棲：新玄學，用情頭打巔峰賽不容易連跪。聽說好幾個戰隊都有選手在用，徐瑞文和劉澤昊也打算試試，隻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圖。
    陸棲：不像我，找頭像找得又快又好看。
    陸棲給聞息發完消息，點開徐瑞文的微信頭像，本來想從備選的情侶頭像裏挑兩個發過去，又沒舍得，打算直接讓他自己找了。
    陸棲：你盡快找對情侶頭像和劉澤昊一起用，用幾天就行，幾個小時也行，換好後截圖發給我。
    陸棲：能在中午之前換好，包你和劉澤昊一個月的夜宵。
    這個時間徐瑞文肯定還沒起床，陸棲發了消息就沒再管了，拿了兩瓶常溫瓶裝水走到聞息身旁，給他遞了一瓶，自己擰了一瓶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喝著。
    陸棲故意逗聞息：“你不回複我消息，不會是在翻列表有沒有人換情侶頭像吧？”
    聞息：“沒，看也沒用。”
    “為什麽？哦，我忘了……”陸棲自問自答，“有對象的多半跟對象一起用情頭，用不著找隊友。沒找隊友，從你的列表肯定看不出來。”
    聞息：“嗯。”
    氣氛到了，陸棲順理成章地問了聞息一個他很在乎的問題：“聞息，你有喜歡的人嗎？要是對方介意我和你用情頭，我可以找……”
    聞息把手裏的水瓶握得有點緊，沒等陸棲把話說完，先開了口：“找別人用？”
    “沒這個打算。”陸棲低垂著眼看了眼聞息因用力而發白的指尖，笑著說道，“有人介意，我就找個不那麽明顯的情頭和你用。”
    “就用這個，別把時間浪費在找頭像上。”聞息拿著空了三分之一的水瓶站起來，“先檢查你要帶去戰隊的東西有沒有忘記帶的，吃過早飯，我們就該回去了。”
    陸棲：“哦。”
    在小區附近的早餐店吃了早飯，陸棲坐在椅子上，打開app叫車：“約車的人有點多，得等一會。”
    聞息看了眼掛在旁邊牆壁上的時鍾：“時間還早，可以坐公交。”
    陸棲靠著椅背笑了笑：“不坐，今天心情好。”
    聞息愣了一下：“你那天坐公交的時候心情不好？”
    陸棲：“沒，隻是今天更好一點，想早點回戰隊打王者，讓別人看看我的新頭像。”
    聞息：“你不打遊戲別人也能看到你的頭像。”
    車大概十分鍾左右到附近，陸棲把手機屏幕朝下拿在手裏，專注地跟聞息說話：“不一樣。”
    好友列表人少，能看到他們頭像的人也不多。
    打巔峰賽的時候，跟他和聞息撞車的大多是主播和職業選手。
    不管是隊友還是對麵的人，隻要在打完一局後查看他們的主頁，就能看到他們的頭像，和他們兩個人撞過車的所有人，都會注意到他和聞息用的是情侶頭像。
    有些事還沒確定。
    有些話陸棲還沒辦法說。
    但是，這不妨礙他想讓熟悉他們的人都知道，他和聞息是一起的。
    如他們在回陸棲家之前約定的一樣，陸棲和聞息在九點之前回到了ua戰隊，訓練室靜悄悄的，一個人影也沒有。
    陸棲回宿舍放行李了，聞息獨自坐在自己的座位，把放在口袋裏的手機拿出來，跟桌麵上的比賽專用機放在一起。
    “嗡——”
    手機震了幾下。
    聞息解鎖屏幕，點開多出紅點的企鵝圖標app，看到了徐瑞文發來的消息。
    最帥法師小徐：為了完成你安排給我的任務，我大清早眼睛還沒睜開，就起床跑去我兒子泥巴的房間把他搖醒了。
    最帥法師小徐：可是我的好大兒他不爭氣啊。寧死不從，說他隻和喜歡的女生用情侶頭像。
    最帥法師小徐：在我坐在他床邊把口都說幹了之後，他終於妥協了，願意和我用情頭，但隻能是那種父慈子孝的情頭。
    最帥法師小徐：您看這兩張圖可以嗎？
    徐瑞文發來兩張圖，一張是薑子牙比心，一張是魯班大師比心。
    一眼掃過去，根本分不清誰是兒子誰是爹。
    最帥法師小徐：如果你覺得可以，我和他現在就換頭像。
    最帥法師小徐：我去，最重要的差點忘了！我覺得薑子牙更像爹，準備用薑子牙的圖當頭像。如果我兒子問你誰更像爹，你一定要堅定地告訴他，是魯班大師。
    聞息看消息看得很快，大概是看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所有消息都被撤回了。
    “嗡——”
    又一條消息過來。
    最帥法師小徐：不好意思啊聞神，你和u的頭像太像了，我剛剛找他有點事，不小心發給你了，就撤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