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棲說話的語氣過於曖昧, 聞息不想被陸棲誤會，開口解釋：“我沒亂想到你以為的那種程度。”
    “我又沒細說，你怎麽知道我以為的比你想的過分？”陸棲就近坐在聞息的床尾, 伸腿的時候用腳踝碰了下聞息的小腿, “要不你先說你都想了些什麽，我們對下答案？”
    聞息：“……我去洗澡。”
    陸棲：“嗯，去吧，忘帶什麽東西的話記得喊我, 我給你送進去。”
    洗漱用品都在衛生間, 能忘記帶進去的也就洗完澡需要換上的幹淨衣服了。
    聞息怕真的發生那種需要陸棲進去給他送東西的場麵, 快走到衛生間門口的時候，又低頭檢查了一遍手裏的東西, 才推開門進去。
    距離陸棲洗澡出來已經過去幾分鍾，衛生間懸在空中的水汽散得差不多了, 隻剩下陸棲洗澡後留下的溫暖氣味。
    站在其中, 就像身處陸棲的擁抱裏。
    離淋浴越近，就被抱得越緊。
    聞息站在洗漱台附近, 一時竟不敢往淋浴那邊走。
    很自然地，聞息想到了陸棲每次進衛生間洗澡時看到的情況。
    兩個人一起住的這段時間裏, 通常都是聞息先進衛生間洗澡, 陸棲大部分時候都是在聞息從衛生間出來, 回到他住的那邊之後，再進衛生間洗澡。
    從聞息從衛生間，到陸棲進衛生間的時間間隔，最多不超過五分鍾, 通常在兩分鍾內。
    氣味也好、水汽也好, 就算是在聞息打掃過的情況下, 陸棲所感受到的也比聞息今晚所經曆的更甚。
    意識到這一點，聞息的心逐漸平靜下來。
    陸棲在這種環境下洗了幾個月都沒什麽問題，他也能適應。
    願意適應和能夠接受是兩回事，最終，聞息洗澡耗費的時間比他以前任何時間花費的都要短。
    “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正坐在床上玩手機的陸棲抬起頭，看向帶著一身水汽從衛生間出來的聞息，皺了皺眉，“頭發還滴著水，你沒擦嗎？”
    聞息把搭在脖子上的幹毛巾拿下來：“裏麵太熱了，出來再擦舒服一點。”
    “哦……”陸棲稍微拖長音調，和聞息開玩笑，“我還以為你是急著出來見我。”
    其實是想離“他”遠點。
    聞息把毛巾搭在頭上，低頭安靜地擦著。
    陸棲：“我幫你。”
    陸棲隨手把手機扔回他的床上，站起來走到聞息身邊，伸手抓毛巾的時候，故意對準聞息抓著的地方，把聞息的指尖和毛巾全抓在了他手裏。
    於是，擦聞息頭發的從兩隻手一條毛巾，變成了四隻手一條毛巾。
    陸棲扔在床上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陸棲抓著聞息的手和毛巾不放，說道：“去看看，可能是我媽發來的消息。”
    聞息：“……不能你一個人去看？”
    “不行，現在沒有比給你擦頭發更好玩的事。”陸棲就著此刻的姿勢把聞息帶到床邊，看到聞息坐在床上的模樣事，笑出了聲，“聞息，你這麽舉雙手坐著的樣子還挺像投降的。”
    聞息：“你如果肯鬆手，我就不是這個動作了。”
    陸棲低頭看著聞息的臉：“我抓得又不緊，你要是想掙脫，分分鍾的事。”
    事情發展成這樣，無非是因為他們倆都喜歡這麽陪著對方。
    “我看下消息。”陸棲放開聞息的手，一手隔著毛巾搭在聞息的頭上，另一隻手伸向床邊夠手機。
    陸棲打開微信一看，確實是他媽媽發來的。
    媽媽：兒子，你們戰隊今天這場比賽打的太厲害了，三比零贏了fff戰隊，沒讓對麵拿一分。
    陸棲按鍵語音回複：“這次也是搜索的賽況？”
    媽媽：不是搜索的，是看錄屏的時候在官方賬號的動態裏看到的。我今天剛好有空，拉著你爸一起看了兩個小局。你們隊裏有個男孩子長得好好看，有點眼熟，感覺在你們學校見過。
    陸棲看樂了，把手機屏幕遞到聞息麵前讓他瞅了一眼，而後拿到嘴邊按了“按住說話”：“他以前也是我們學校的，後來去打職業了。下次看比賽的時候別隻盯著臉看，稍微也看點技術。”
    媽媽：有看技術的，隻是看不懂。
    媽媽：你爸爸能看懂，但他不給我講。【兔子眼睛冒火.jpg】
    陸棲語音回複：“也不用看懂，知道他長得帥，打遊戲也帥就行了。”
    媽媽：好，知道了。
    媽媽：對了，你今天回複怎麽隻發語音不打字？
    陸棲正等著他媽媽問這個問題：“剛洗完澡，一隻手在拿著毛巾給……”
    聞息伸手拽了下陸棲的胳膊，眼神有點凶。
    陸棲笑著改了口：“給我自己擦頭發，單手打字太慢了。”
    媽媽：好，那我不打擾你啦，你擦完頭發趕緊睡覺。
    陸棲打字回複。
    陸棲：嗯。
    聞息想了想，問陸棲：“你從一開始就是故意的？故意用語音給你媽媽回消息，引導她問你為什麽隻發語音？”
    “我沒想那麽多，最早隻是覺得發語音更方便。”陸棲鬆手把手機放到床上，雙手按在聞息頭頂的毛巾上，“有了別的想法，是在我媽誇隊裏有個男孩子長得很好看的時候。那一刻我很想讓她知道，他說的那個人，就坐在我的身旁。”
    陸棲隔著毛巾，輕輕抓了下聞息的頭發：“好像快幹了，剩下的你自己來吧。”
    陸棲鬆開毛巾躺在床上，右手指尖勾住聞息垂下的右手。
    聞息由著他勾著，抬手擦頭發的時候，隻用了左手。
    等聞息擦幹頭發，陸棲已經就這這個姿勢睡著了。
    聞息把手從陸棲的手裏抽出來，走到床左邊離陸棲最近的位置蹲下了，垂眼看著陸棲睡著的樣子。
    過了幾秒，聞息靜靜地低下頭，讓他的頭和陸棲的額頭貼在一起。
    隻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胸口的滿足感就滿得發脹了。
    聞息知道不管是感情上還是關係上，是想離陸棲更近一點的。
    可是每當他覺得他離陸棲近了一點的時候，想要更近一點的想法就會變得更加強烈。
    陸棲要是再不醒……
    聞息伸手拍了下陸棲的臉：“陸棲你醒醒，起來蓋著被子睡。”
    陸棲沒睜眼，直接抬手握住了聞息的手，把聞息往懷裏拉。
    霎時間，聞息覺得自己沒救了。
    他竟然就想這樣和陸棲一起抱著睡。
    一下就好。
    聞息主動湊過去抱了下陸棲，鼻子快碰到陸棲脖子的時候，嗅到的全是陸棲身上幹燥、熱烈，又有一點溫暖的氣息。
    把手從陸棲手裏抽出之前，聞息是想離開這張床，去自己床上睡的。
    可惜，有點舍不得。
    聞息把垂在床邊緣的被子拉起來，蓋到陸棲的身上，接著關了燈，隔著被子躺在陸棲身旁。
    半夜兩點多，陸棲醒了。
    他坐起來，瞥了眼亂蓋在身上的被子，拿走被他壓在胳膊下的手機，在昏暗的光線裏看向本該躺在另外一張床上的聞息，用很小的，隻有他自己能聽清的音量說道：“良心呢，怎麽不管管我……”
    陸棲沒想到，聞息根本不在旁邊的那張床上。
    衛生間的燈關著，肯定也不在衛生間裏。
    總不會是和他在一張床上吧？
    陸棲轉身看向身旁。
    在極度黑暗，勉強能看到人和物體輪廓的環境下，陸棲看到被他扔到一旁的被子下躺著一個人，正是聞息。
    陸棲拿起被子邊緣放回自己身上，把周遭複原到了他睡醒前的狀態。
    是聞息。
    是聞息把被子蓋在他身上，然後躺在他身旁，隔著被子和他睡在一起。
    陸棲躺下來，小聲問聞息：“聞息，你是想和我一起睡，故意不叫醒我的嗎？”
    聞息睡得很沉，當然不可能給他回應。
    陸棲伸手摸了下聞息的手背和脖子，都有點涼。
    陸棲把被子蓋在聞息身上，又走到另外一張床邊把那邊的被子抱了過來，蓋著被子躺在聞息身邊。
    再次閉眼的時候，陸棲伸出胳膊，隔著被子，又近又遠的，把睡在他身旁的聞息摟在了懷裏。
    早上七點多，聞息醒了。
    看到他和陸棲身上都蓋著被子，聞息還以為是他半夜覺得冷，跑進了陸棲的被子。
    看清他們兩個人蓋得不是同一床被子，聞息鬆了口氣，隻是那口氣還沒徹底放鬆，就又提了起來。
    陸棲醒過了。
    陸棲看到自己躺在他身旁，和他隔著被子睡在一起。
    陸棲好像醒了。
    聞息抬手捂了下眼睛，轉身背對著陸棲躺著。
    “躲什麽。”陸棲隔著被子戳了下聞息的背，“你又不是故意躺在我旁邊睡著的。”
    聞息的聲音有點悶：“陸棲，你不用給我找借口，我就是故意的。”
    “那更好了，我也是故意的。”陸棲沒像半夜入睡時那樣隔著被子摟著聞息，隻是把胳膊隔著被子搭在聞息的身上，“我半夜醒來故意沒叫醒你，把隔壁的被子抱過來躺在你旁邊睡，還趁你睡著的時候抱著你睡了一會。”
    陸棲挪到聞息背後，隔著被子把聞息抱在懷裏：“就像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