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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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樁風流公案果然快速傳遍了海洲, 宋明昭早料到會如此,被氣得半死,宋玉章向他解釋, 他隻是看小玉仙可憐,並未同小玉仙發生什麽,宋明昭先是不信,禁不住宋玉章的溫聲軟語, 最終還是信了,並且叫宋玉章發誓以後不要再同那些下三濫的人來往。
宋玉章看他氣咻咻的模樣,忽然笑了,“四哥別氣了。”
宋明昭道:“你還敢笑?”
宋玉章用手背碰了下他氣得發紅的臉。
宋明昭沒躲,反抓了他的手,看宋玉章滿麵笑容,心裏不知怎麽泄憤才好, 竟舉起宋玉章的手咬了一口。
宋玉章被他咬出了一聲輕哼, 不是疼的, 是癢的。
“你咬我?”宋玉章語調輕柔,帶著笑意。
宋明昭咬了他一口, 感覺口感和滋味都很不錯,聞言又挑釁般地在他手掌上又咬了一口,“我咬死你!”
宋玉章渾身都感到了激蕩,有些難以抵擋宋明昭這無意識的挑逗。
宋明昭正一口接一口地啃噬宋玉章的手,從手掌啃到手指, 手掌上有肉,他可以用點力氣, 手指卻是修長而纖細, 宋明昭不自覺地放鬆了力道, 等嘴唇挪到宋玉章的指尖時,那幾乎可以算是親吻了。
宋明昭有些怔怔的,他抬頭看向宋玉章,發覺宋玉章的目光正溫柔得猶如一汪春水,宋明昭渾身忽然感到過電般的一陣酥麻,他難以形容那種感覺,隻覺得暖洋洋,軟綿綿,讓他想要傾倒,握住宋玉章的手使了勁,宋明昭將宋玉章麵對麵緊緊地抱住了,“老五,以後可別再同那些人來往了,知道了嗎?”
宋玉章嗅了他身上的香氣,有些心猿意馬地“嗯”了一聲。
宋明昭抱了他一會兒,又在他耳邊低聲道:“小玉,我以後叫你小玉好麽?”
“小玉?”宋玉章失笑,他摟了宋明昭的腰,低聲道,“聽著像個女孩子。”
“我不管,你是小玉,你就是小玉。”
宋明昭人來瘋一樣地對著宋玉章的耳蝸“小玉”“小玉”的喚個不停,宋玉章有些怕癢,笑著閃躲,他左躲右閃的在宋明昭懷裏扭動,宋明昭見狀,更是用力抓著他不放,兩個人“搏鬥”一般糾纏了一會兒,分開時,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
他們兩人幾乎算是一般高,麵對麵站著,正是眼睛對著眼睛,鼻子對著鼻子……宋明昭視線從宋玉章薄薄的嘴唇上一閃而過,他打了個哆嗦,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宋明昭人跑了,宋玉章留在房間裏去照了鏡子,發覺自己從眉到眼,都是一副春意盎然的模樣,心中不由歎了口氣,他真是素了太久,都快有些饑不擇食了。
這樣下去可真不行。
消息也傳到了宋晉成那兒,他的第一反應是“憑小玉仙也配?”,隨後又想“不過是找個樂子,有什麽配不配的呢”,宋晉成很漠然地無視了這件事,他更頭疼的是另一件事,宋振橋很突然地派人把他叫到了醫院裏去,說要讓宋玉章進銀行做事。
宋晉成當時就感到了驚慌,“爸,玉章還要回英國的。”
“這你不用管,讓他先進銀行做事吧。”
宋振橋的精神看上去不錯,不知道是不是小兒子回到身邊的緣故。
宋晉成活了三十幾年,實際一直在父親嚴酷的掌控之下。
大半年前,宋振橋突發惡疾,原本他也沒想到宋振橋會一病不起,甚至幹脆搬出了宋宅去醫院治療。
這父親在這麽多年的時間裏,永遠都是專製而堅決地將整個家和銀行全都攥在手裏,即使身染重疾,他也認為宋振橋不會輕易地交出權力,可宋振橋的確是放了大權出來,他和宋業康都是得到了父親的準許才接收了銀行的部分業務。
現在宋振橋有了新的命令,他不敢違抗,同時心中很忐忑不安,不明白宋振橋的意思。
一個私生子,難道還真要捧到天上去了嗎?
而宋振橋卻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頗為意味深長道:“你是大哥,要好好照顧小弟。”
宋晉成壓迫性地將生出的疑惑怨憤壓了下去,低眉順眼道:“我會的。”
宋玉章真進了銀行做事,宋晉成給他安排了個閑差,所謂做事也不過是坐在辦公室裏吹吹風,喝喝咖啡,簽個字,他可以去,也可以不去,宋晉成派了位高級秘書來協助他處理一切事務。
手頭有二十萬,其實也可以走了,但宋玉章有些舍不得,宋家這麽大個金庫,尤其是孟庭靜已經不來找他的麻煩,他還可以混到年前,悠哉悠哉地多當一段時間的大少爺,萬一宋老爺子忽然時候到了呢?亦或者萬一聶飲冰過年時不回來呢?
說不準的事。
富貴險中求,且耐心等著吧。
當務之急是解決他的另一大問題——他寂寞的身體。
說起來也真是他倒黴。
中了邪一樣沒去碰傅冕,當了半年的和尚,唯一飽足的竟然是在船上同陳翰民鬼混的那幾日,可惜如今陳翰民是太黑了,否則宋玉章倒真是不介意去吃那麽一口兩口的回頭草。
人是不能想的,宋玉章上午還在回味與陳翰民在船上的時光,下午陳翰民就來了。
簡直是帶著打破宋玉章美好回憶的目的而來。
陳翰民不僅黑,氣質也很落魄狼狽,支支吾吾地在宋玉章辦公室說了半天,原來是想宋家的銀行借錢給他們陳家。
這事宋明昭同宋玉章提過,宋玉章隱約知曉,道:“翰民,興許是你誤會了,我如今雖然被安排在銀行做事,實際卻是做不了什麽主的。”
陳翰民低著頭不說話,心裏是有苦說不出,他回了家才知家裏正逢大難,他不僅四處周旋,還被安排著與好幾位閨秀見了麵,幾乎是每日不停歇地遭人白眼挑剔,這日子與他在國外的逍遙相比簡直如同天堂與地獄。
在這樣的情形下,他還要來求昔日的情人幫忙。
不,宋玉章根本都不算是他的情人。
陳翰民心裏很清楚宋玉章對他壓根就沒有什麽特殊的感情,可兩人畢竟也是好過,宋玉章這樣直白地拒絕令陳翰民頭臉發熱,覺著自己既卑鄙又無恥,同時還有些不自量力。
宋玉章見陳翰民低著頭一動不動,心裏歎了口氣,起身上前輕按了他的肩膀,“翰民,想開點兒,都會過去的。”
陳翰民一言不發的,猛然扇了自己一巴掌,“我真沒用。”
宋玉章道:“翰民!”
“我在國外花天酒地的,成日裏不讀書,考試也通不過,家裏欠了那麽多債,我卻隻知道玩,我就是個廢物……”
宋玉章皺著眉頭,攔住了陳翰民“啪啪”往臉上招呼的巴掌,陳翰民臉靠在他的小腹,眼淚滔滔而下,宋玉章撫摸了他的後腦勺,輕聲道:“翰民,你從前的日子過得太舒服了。”
宋玉章心中對陳翰民的同情始終都是淡淡的。
誠然陳翰民現在悲痛欲絕,覺著自己是世上最淒苦的人,可事實是他依舊坐得起車,住得上房,出門有司機,回家有傭人,隻是沒有從前那麽無憂無慮了,陳翰民該知足了。
陳翰民發泄一通後也覺著有些不好意思,用隨身帶的手帕抹了眼淚,“對不起宋先生,我給你添麻煩了。”
宋玉章撫摸了他的頭頂,“這沒什麽。”
“工廠怕是不成了,”陳翰民緩緩道,“這樣下去,我隻能勸我父親將工廠賣了,這樣把債務還清之後興許還能剩下一筆款子,日後改換投資,說不準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宋玉章道:“翰民,你長大了不少。”
陳翰民眼尾含著一點淚衝宋玉章笑了笑,“上回我沒來得及說,其實我比你還大一歲呢。”
宋玉章也失笑了,“是麽?”
陳翰民“嗯”了一聲,又寂然道:“可你比我穩重多了。”
宋玉章心道那是因為你沒過過苦日子。
兩人靜默了一會兒後,陳翰民提出要請宋玉章吃飯。
宋玉章心道果然是個少爺,這時候還想著請客。
“我請你吧。”宋玉章道。
陳翰民道:“真的嗎?”
“這還有假?”宋玉章拿起了一邊的外套,“走吧。”
陳翰民對於宋玉章一直都抱有追求者的心態,宋玉章對他稍好一些便足夠他驚喜萬分,尤其是宋玉章現在還肯對他好——他已沒什麽可回報宋玉章的了,宋玉章不喜歡他了。
宋玉章開車帶著陳翰民來到了國際飯店。
陳翰民最近一直焦頭爛額的,沒怎麽坐下來正經好好地吃過一頓飯,如今也算是塵埃落定了,所有的出路都被堵死了,隻能是不破不立,故而陳翰民也終於感到了久違的瀟灑肆意,兩杯紅酒下肚後,他麵上也露出了一點活潑動人的神情。
宋玉章原本是不動神色的,可看他眼角眉梢騷模騷樣的,也有些意動了,開始考慮要不要吃上這麽一口兩口回頭草。
首先,陳翰民的滋味他嚐過,算是不賴。
其次,陳翰民現在雖然黑了,但他還並未在宋玉章麵前展示過他新的裸體,說不定隻是臉黑了,身上還好呢?
最後,他連孟庭靜這樣高挑如竹竿的潑辣貨色都敢肖想往床上帶了,睡那麽一個曬黑了的陳翰民又有何不可呢?
消遣,消遣罷了。
再不排遣,說不準他哪天就要對宋家那幾個兄弟出手了。
那就真不好脫身了。
宋玉章抿了口酒,目光開始若有似無地在陳翰民身上逡巡。
而陳翰民呢,在這種事上是異常的敏銳,他察覺到宋玉章的目光後,拿酒杯的手都有些微顫了,他想會不會是他誤會了,他現在真是不大體麵漂亮,宋玉章還會喜歡他麽?
陳翰民試探地抬起了眼,宋玉章也正在看他,四目相對之後,宋玉章對他笑了笑。
那笑容立即就讓陳翰民打了個冷顫。
宋玉章放下酒杯,低聲道:“你今日若不想回家,就在樓上睡吧。”
陳翰民雙眼發直,舌頭都捋不直了,結結巴巴道:“好、好啊。”
國際大飯店三樓就有房間,宋玉章開了個房間,帶著陳翰民往上走,陳翰民手腳發軟,想到即將發生的事,身心都開始發熱發燙,他情不自禁地靠近了宋玉章,仰臉極為溫順期盼地看著人。
興許從明天開始,他便要開始一段新生活,新生活的一開始定然是苦澀的,但若有宋玉章陪他做最後一場夢,那麽他真是死而無憾了。
陳翰民的心中幾乎是對宋玉章產生了感激,他的目光太依戀也太專注,險些踩空了一階樓梯,幸好宋玉章抓住了他。
“小心。”
陳翰民被他拽著手腕,心又是撲通撲通地亂跳,他對看向他的宋玉章微微一笑,正要說些什麽時,忽然感到一道極為銳利的目光正向他們射來,宋玉章也感覺到了,他回頭一看,二樓的樓梯正浩浩蕩蕩地下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孟庭靜,而站在他身後微微錯開的一點竟然是沈成鐸。
孟庭靜看著拉扯的兩人,目光幾乎是漠然的。
倒是沈成鐸衝宋玉章先打了個招呼,“小宋少爺。”
上回小玉仙的事,沈成鐸結結實實地賣了個麵子給他,臨走之前,還說以後都是朋友,也沒再去找小玉仙的麻煩,宋玉章麵對他,也禮貌地回應,“沈老板。”
孟庭靜沒理他,宋玉章也沒主動招呼。
沈成鐸看了躲在宋玉章身側的陳翰民一眼,隨即笑出了聲,“小宋少爺,你的口味變得有點快啊,怎麽小玉仙伺候得你不舒服了?換了這麽個小黑臉?”
他一向是口無遮攔,在任何場合都不會忌諱說任何事,他毫無顧忌地說完後,卻是迎來了身前孟庭靜冷厲到了可怖的目光。
“孟老板,”沈成鐸依舊是滿不在乎的,“你瞪我做什麽?”
然後,沈成鐸就被狠狠地扇了一個大耳光。
孟庭靜出手又快又狠,衣袖都振出了一聲脆響。
那耳光幾乎令所有人都呆住了。
孟庭靜打完之後,麵色卻還是冷靜的,他對著滿麵不可思議的沈成鐸道:“說了多少遍了,講話不要那麽粗俗。”
沈成鐸有心想要發作,可麵前的孟庭靜卻不是個他如今能惹得起的角色,反而是自己還要倚仗對方,沈成鐸麵上火辣辣的,一言不發地忍了下來,心道:“你等著,你等著……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孟庭靜賞了沈成鐸這一耳光後,目光又再次射向了宋玉章與陳翰民。
陳翰民已經是有些嚇傻了。
他在學堂裏就很怵這位同學,如今孟庭靜成長為了雄霸一方的巨富,更是令他感到本能般的恐懼,他揪著宋玉章的衣袖,瑟瑟發抖地向後躲了躲。
孟庭靜凝視了宋玉章,很平緩道:“你過來,我同你說兩句話。”
兩人一起往台階下走了兩步。
孟庭靜頭臉靠近了宋玉章,宋玉章聞到他身上一點酒的香氣,隨後他清晰地聽到了冷冰冰的兩個字。
——“濫貨。”
宋玉章無動於衷,眼睫都未曾顫動一下,對孟庭靜這炸雷一樣忽然就會發作的性子很是適應。
“小玉仙,你碰了沒有?”
孟庭靜的語氣是一種平靜的審問,下頭蘊藏著的卻是驚濤駭浪。
宋玉章在心中輕歎了口氣,眼見前兩日氣焰囂張的沈成鐸在孟庭靜麵前也不敢造次,他想他若是今日同孟庭靜賭這口氣,恐怕明天小玉仙就真要遭大罪了,隨即輕聲道:“沒有。”
孟庭靜沉默片刻,餘光掃向宋玉章,發覺宋玉章的神色很乖覺,不像是在說謊。
他有些微醺地想:看著這樣美好的一個人,怎麽就是個騙子,怎麽就如此紮他的眼、刺他的心呢?